第10章 犬妖秋忠的自由追寻之路（三）
突然目睹这一可怕场景，青阳大为震惊，惊骇之余一时慌了神。他战战兢兢地想要逃离这片可怕的地方，仓皇失措间不小心踩中了地上一根腐烂的树枝。
“谁？！”听到动静的玑玄真人迅速起身，警惕地四处张望着，发现是自己徒弟，这才松了口气。但他练功正至关键时刻，突然被打断，再加上刚刚吸纳的内丹里蕴含了不少妖怪的血腥气，此刻全部郁结于胸，玑玄真人变得暴跳如雷，冲着青阳大吼：“不是说过为师要闭关修炼，莫要再来打扰为师清修吗？你竟敢违抗为师的命令，是要逼着为师酷刑惩罚你么？！”
“弟子抱歉！”青阳神色慌张，“弟子方才在殿中见师尊面色有异，弟子实在是担心，因此这才想过来看看师尊。可师尊你究竟是在……这么多的妖怪，难道都是你杀的么？”青阳又害怕地瞟了一眼那座血气冲天的妖怪尸山。
“明知故问！如你所见，为师将这些妖物的性命一一取了，自然是要取他们的内丹为我所用！”
“内丹是妖怪的精元所在，集结了大量的妖力。师父你修的是正统的道家术法，如今吸了这么多的妖丹，这不是自己害自己吗？”
“胡说八道！”玑玄真人勃然大怒，“小孩子家什么都不懂！为师用此法修炼，不仅可以大幅提升自身修为，还可保为师安然无恙度过半月之后的天降雷劫，顺利飞升成仙！”
“提升修为？飞升成仙？”青阳简直不敢相信，这话竟是从自己这位素来憎恶邪魔外道的长辈口中说出的。“师父，您以前不是很厌恶这些邪术的吗？如今怎么反倒要靠他们来修炼呢？再说了，残害了这么多生命，怨气如此深重，这样怎么可能飞升成仙？”
“闭嘴！！飞升兹事体大，岂容你置喙！”青阳还没说话，却忽然感到双膝一软，然后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他想动却没法动，全身似乎被看不见的绳索紧紧地束缚着，而他的周身被一道道金光笼罩住，就像刚才秋忠的遭遇一般。青阳不可思议道：“师父？！”
玑玄真人却不再答腔，只见他大袖一挥，那些堆积成山的妖怪尸体，连同他自己一道消失不见了。
青阳知道，师父这是又转移了一个地方，继续他这残忍血腥的“修炼”。看他这副模样，恐怕不达目的是绝不会罢休的了。
可师父给他设下的这道禁锢术法名为“金光障”，除非知晓施术者本人设下了什么口诀，否则根本无法解开。
被关在金光障中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青阳已将从小到大学过的那些道家法门口诀都一一尝试了个遍，可禁锢还是纹丝未动，完全没有要解开的迹象。眼看不远处的天空中一团诡异的黑气在不停汇聚，青阳猜想，那多半就是即将到来的天劫了。
黑云密布，雷霆咆哮，凶煞非常，一看就不是寻常的雷劫。青阳心中焦急万分却又出不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
嗯？谁在说话？青阳诧异地环视周围，发现空无一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来自于自己脑海中。
原来是自己抓秋忠回来的路上，施了密语传音之术，之后又忘了解开，这才听见他的小声嘀咕。
青阳连忙施展术法打断秋忠道：“喂！你嘴里叽叽咕咕在念叨些什么呢？”
秋忠不紧不慢地回道：“刚才房间的桌上有本摊开的书，我随便瞟了一眼，内容大致与佛教有关。那句话便是书中的内容，我随口一念，没想到这关住我的牢笼却突然抖了一下。”
青阳心中一凛，说不定这句禅语就是解开金光障的口诀？可自己从小接触的全是道家术法，对这些佛门的东西是一窍不通。
“你再仔细看看，那本书上写的后半句是什么，把它从头至尾完整地念完，说不定困住你的牢笼就能迎刃而解了。”青阳急切道。他言辞恳切，心中又燃起了一线希望，相信秋忠能有办法带他一起摆脱束缚。若是放在以前，他是断然不可能去相信和拜托一只妖的。
“现在不行了……”
“为什么？”
“刮了一阵不小的风，房间里的东西都被吹得东倒西歪的，那本书也掉到了地上，书页朝下，什么都看不到了。”
“唉……”本来燃起的一线希望又瞬间被浇灭，青阳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
“不过，我记得以前生活的那户人家里，因为家主酷爱书法，也略懂佛经，字画挂得满墙都是。这句话我略微有点印象，多半曾经见过。后面写的什么，待我好好回忆一下……”秋忠说着，陷入了沉思。
“那太好了，拜托你好好想想。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成功的。”
秋忠不说话了，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青阳想要出去的心情十分急切，他受不了就这样干等着，忍不住问道：“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说的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说，世间的一些事物，是遵循因缘法则的因缘和合而构成了世界，但是因缘断灭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要消失。”
“听上去像是比较富有哲理性的一句真理。”
“是啊，世间万物，如何发展如何演变，最终是好是坏，都必然是由一定的因素造就了它。所谓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报应就是这样。”
有因必有果、因果报应……青阳口中喃喃重复着这句话，想到师父残害生灵的可怕行径，他一意飞升的后果究竟如何，十分难料。他不由得冷汗涔涔，秋忠后来说了些什么也没听进去。
“既然这句话出自佛语，佛家又讲究四大皆空……对了！我想到后半句了！”秋忠兴奋道，“完整的句子连起来就是：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因缘生灭法，佛说皆是空。”
话音刚落，关住一人一狗的金色牢笼瞬间破灭，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