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血色幻象
“啊啊啊啊——”现实中，布丽吉德发出惨叫。
捕捉到这个空隙，戈德里克身影暴起，燃烧火焰的剑刃贯穿黑雾形成的防御——将女巫心脏洞穿，压着敌人这具衰老的身躯轰然撞在石壁上！
他们上方的火把摇晃一瞬，随即那剑毫不留情地翻转，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
火焰将多余的血液在半空烧毁，散发出一缕令人倒胃口的焦烟。
金发女巫露出一个微笑。弥漫在他身后的黑雾爆射出几根尖刺状的链锁，戈德里克疾退。
“只是一片灵魂碎片而已。”衰老的女巫捂着洞开一个窟窿的胸口，用破碎低哑的嗓音喃喃。
“在我决心让这些修道院里的败类付出代价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让这个诅咒生生世世惩罚他们的准备！”
“你们杀不死我！”
她眸中显露癫狂之色，黑魔法的侵蚀已经让她丧失冷静，变得不可理喻。
“就算摧毁了仙境里的那片灵魂也不行！只要我还活着，不管是以怎样的形态，我的诅咒都会继续进行下去！”
“一百年，一千年！我要他们品尝永远都不能解脱的痛苦！”
“你们若要阻止，就一起变成黑暗诅咒的养分吧！你们逃不掉！”她猛地掀起双臂，黑潮像是张开的血盆大口朝戈德里克和萨拉查袭来。
戈德里克抬剑，一道火圈窜起，橙红的光焰如墙将他们两人以及米尔丁围在里面。
黑雾化作无数猛兽，疯狂撞击在火墙上，两种魔法能量碰在一起，地动山摇，气浪狂舞。
些许汗意浸透了创始人鬓角，却在热浪下蒸为气雾，姜红的发丝拂在焦灼的面孔上，戈德里克咬牙硬撑着，却还不忘开玩笑。
“我杀不死她，活死人比阴尸还难对付！萨拉查，你这个黑魔法专家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紧盯着男孩，萨拉查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他成功了。”
他脸色苍白，因为魔力耗尽有些疲惫，但灰眸在这一瞬灼灼亮起。
“哈——！！”米尔丁猛抽一口气，痉挛地从地上弹起。“好痛！！”
他呻吟一声，两眼花白，差点再次被灵魂深处的痛感折磨的昏过去——这折磨绝对不亚于钻心咒！他感到自己的头要从中间裂开了！
米尔丁弓着身体，蜷缩在地面，感到自己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萨拉查抓起他的左手，先前烙上的衔尾蛇圆环印记变得更深遂、也更清晰。
他用匕首划开自己掌心，源源不断流出的血液亮起红光，化作新一条魔法锁链钻入男孩小臂的皮肤表面。
血液被蛇头吸收，品尝到鲜美献祭的图案活了过来。黑色小蛇游动身体，舒展成字母S的形态，原本这过程也该痛苦难耐，但米尔丁感觉自己灵魂深处的痛苦太过强烈，导致他对自己身体的反应已经麻木。
他感受着来自左手小臂处酥麻的针扎刺痛，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灼烧沸腾起来。
一股冥冥中玄妙的联系，将他和萨拉查联系在一起。
他抬起眼，刚好对上那双银色的眼睛。但不知为什么，这一刻，他在里面只看见了殷红的血光——
环境幽暗，只有守护他们的火墙把周围一切都染成橘红的，但萨拉查脸色苍白，则像是一点都不受影响似的。他乌黑的发梢和他的脸形成极强的对比，让米尔丁感觉这世界原本仿佛就是黑白的。
不知名的魔法力量扭曲了他的视野，让他眼前出现无尽的幻象和重影。有的是历史的场景，有的是晦涩的古语……
不止是这一处萨格塞尔仙境，他还看见许多不同的德鲁伊血脉，他们居住千年的遗迹，他们不断举办的轮回仪式，以及无数人的音容相貌，数不尽的音乐和诗篇……
到最后这信息量已经太过庞大，不断冲刷着他本来的记忆！
虽然严格来说他“没有”记忆，但他终究还是在这一路上遇见了戈德里克和萨拉查，并与这两位创始人结伴而行……
米尔丁痛苦地抱住头，恍惚中听到萨拉查在用蛇语念一种咒语，但太多的杂音在背景嗡嗡作响，他已经什么也听不清，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竭力瞪大眼睛，用仅存的意志让自己保持清醒。
但是就在这一刻，不可名状的恐惧忽然将他淹没了——因为随着他看到的越多，萨拉查黑白分明的面容就更加清晰，然后他只能看到对方闪着红光的眼睛，它们给他注入了莫大的恐惧。
如果说摄魂怪只是让人陷入不愉快的感情和回忆，那么这时米尔丁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的，就是构成摄魂怪的黑暗力量本身。
他的理智试图消化自己看到的，试图将这抹猩红解读成一种人类大脑能够理解的事物，但理智失败了。
于是这种不能理解的茫然，变成一种对于神秘事物的恐惧。
米尔丁不止看到那双本该是灰色的眼睛，此刻闪着红光——
而且萨拉查的身后出现一道血色光环，那圆环嵌套着一枚血色十字架！
最后，萨拉查黑白的面孔模糊了，像是加热的黄油一样熔化了，他的身影消失在血色十字架猛然变强的红光辐射里。
米尔丁的视野彻底被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覆盖。
“摆脱你所看到的，那只是幻象。”
萨拉查的蛇语将他唤醒，嘶嘶的发音让他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但也有可能是被刚才的幻觉吓到了。
米尔丁眨眨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水。他指尖发凉，但神奇的是，刚才的虚弱感没了。他的血液冷却下来，头脑也恢复到正常的清醒。
他在萨拉查的搀扶下站起，手里还握着那根沉甸甸的蛇纹木魔杖。
“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心情复杂，一方面他感到萨拉查对自己做了危险的事情，但另一方面他感到对方没有想害自己。
但他对萨拉查的直觉是对的，这个身份来历神秘的德鲁伊，果然是个超乎想象的危险人物。
就是不知道戈德里克是否清楚。
“之前，我能看到你在仙境。”
萨拉查又恢复到平时那种淡然高傲的样子，语气简短地解释。
“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算他们遭遇了摄魂怪，这种罕见的情况也不可能出现。所以我猜想你的血脉或灵魂，说不定与德鲁伊有些联系。”
“你掌握黑魔法的速度太快，这证实了我的猜测。也让我下定决心，把家族传承的力量借给你。”
他没有使用摄神取念，但视线却洞穿了他。
“刚才召唤黑魔法的举动将你和黑暗的源头‘仙境’联系在一起，我用仪式把你再次送了进去，也看到了你能自由在现实和‘仙境’之间穿梭。”
“我猜想，要么你本来就是‘仙灵’，要么你也是德鲁伊的纯血后代。”
“什么？！”米尔丁震惊，一时间大脑空白。
“喂，萨拉查！”钢铁碎裂声打断了他们简短的交谈，戈德里克从牙缝里挤出不满的抱怨。
“我快撑不住了，拜托你，挖我的墙角还是留到下次吧！现在探讨黑魔法的话题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他是我们破解布丽吉德诅咒的关键。”萨拉查说。
“你还能回想起在仙境看到的记忆吗？”他转向米尔丁。
“按理来说，布丽吉德和仙境的联系已经在刚才被你切断了。但既然她还活着，那就说明她在杀戮途中不止制造了一片灵魂碎片，有什么保护符咒仍然在起作用。”
米尔丁捂着额头：“我看到了她使用黑魔法的过程……”
他咬着后槽牙。怎么说，那种谋杀的过程太反人类、太过血腥了。他强忍着恶心回忆。
“轰隆！”剑碎了，戈德里克被席卷而来的黑雾掀飞出去，狠狠砸在墙上，石头崩碎声不绝于耳。
火焰熄灭，他狼狈地单膝跪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萨拉查黑袍一挥，带着米尔丁幻影移形，出现在他身边。
他们原本站着的位置被撞击出一个半人深的大坑，重新聚合的黑暗力量再次瞄准他们。
布丽吉德要一击把他们全部解决。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