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唇枪舌剑
“日军兵锋正盛，携占领上海和南京的余威进攻清原，我们应该避其锋芒，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保存有生实力。”
说话的是六十四师少将师长苟昆，他一向反对和日军硬拼。
“保存有生实力？！”成太贵鼻子里哼一声，发出冷笑，“苟师长，都像你这个样子，仗还怎么打，不如我们收拾收拾排着队向日军投降吧！”
苟昆却并不生气，而是耐心的说道：
“我说的事实，是有事实依据的。
就以长达三个月的淞沪会战为例，为了打好这一仗，军事委员会调集了能够调动的所有军队，黄埔军校教导总队，八十八师八十七师这些中央军嫡系部队，还有杂牌军桂军东北军川军湘军，并且这次真的是心无旁骛一心抗战。
实实在在的实现了军队大团结，各部队也没有后退，而是拼死和日军作战，还有全国老百姓尤其是上海老百姓的支援，结果呢，仗打了三个月，我们非但没有完成当初军事委员会既定的目标反而还死伤几十万人，到最后甚至丢了上海，不得已仓皇撤退。
这充分证明了日军的实力强大，不是我们能比的，所以面对日军的凌厉攻势，我们应该能避就避，靠广大的国土空间慢慢的和日军打消耗战，这才是上上之策！”
这番话说完，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没有一个人觉得苟昆拿出的例子不具备说服力，相反，他几乎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
淞沪会战的失败确实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数以倍计日军的国军部队，又有众多中央军德械师强力支援，结果最后还是失败了，这无疑对于国党是一个强烈的心理冲击。
“妈呀，小鬼子怎么这么厉害，打不过打不过”的这种心态占了上风。
造成的严重后果就是此后的时间里国军再也没能打出像当初淞沪会战那样，不管哪一支部队都能够众志成城，劲往一处使的样子。
并且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丢城失地，最夸张的时候甚至到了一天丢两城的地步，简直是惊爆人的眼球。
但也没办法，谁让日军实力实在是太强了呢，以至于部分高级将领看到日本人就害怕。
所以面对小鬼子的进攻提出了各种各样的意见，比如说苟昆这样的话语。
成太贵还是不同意苟昆的意见，直截了当的说道：
“中国的国土面积再大，也是有限度的，照你这样避战不出，恐怕日军都能把我们的军队赶到东南亚和西边的高原了。
再者日军实力再强，我们的军队实力再弱，靠着人数优势其实还是能够和日军打得有来有回，一时的失败是非常正常的，不要觉得几场大仗我们打输了，中国就完蛋了。
就以现在的清原保卫战为例，如果我们上下一心，哪怕全城几万人只能打死一两千个小鬼子，那也可以了。
只要全国的军队都像我们这样打法，总有一天能够彻底的打败小鬼子，把他们赶回东洋老家！”
苟昆真的是被成太贵这个牛骨头气笑了，他没好气的说道：
“成副师长啊，你这不过是一厢情愿，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可现实呢！
如果不是我们还有军纪在维持，城里的三万多士兵早就跑的恐怕剩不下几个了，你指望谁跟日军硬拼，指望谁消灭一两千小鬼子，难不成指望你的指挥水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听说过了吧，我看是扯淡！”
明显是嘲讽的话语，成太贵大怒，一拍桌子嚯的站起身子，手指头指着苟昆指责道：
“你特么会不会说话，看不起老子的指挥水平是吧，老子指挥再怎么不行总比你这个狗东西强！”
“哼，比我强，痴人说梦话！”苟昆怒怼：
“两个月以前的小鬼子进攻清原城，小鬼子在正面强攻，你特么的自以为是派出一个旅几千号人想从侧面包抄日军，结果反被人家反包抄了。
要不是老子的两个团营救及时，就你那一个旅几千号人怕是得全部交代在城外吧！”
“你...你....”成太贵怒气冲冲的瞪着苟昆，却是气鼓鼓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两个月以前的那场战斗是他军旅生涯抹不掉的一个污点，他一直不愿意在人前提起。
结果今天直接被扒了老底，成太贵气得要死却又拿苟昆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给予愤怒和威胁的眼神。
苟昆打住了成太贵的七寸，淡淡一笑，抱着胸不再说话。
哪知这时候林向南竟是嗤笑了一声，声音不算大，但在这安静的会议室就显得很刺耳了，大家都知道这明显是在给成太贵上眼药。
果然就看成太贵立即将阴冷的目光对准了林向南，林向南丝毫不惧，没有任何恐惧样子的喝着茶水，仿佛把成太贵的愤怒当成了空气。
成太贵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开骂：“你特么的狗特务....”
“砰！”不料话还没说完，刘万里就大力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成太贵一跳，一句话也没说完。
“我讲一下，军统特工不过是工作性质跟我们不太一样而已，其它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带着偏见看人，自从抗战爆发以来，军统的贡献不比正规军的贡献小，就比如说淞沪会战，军统的别动队也是出了大气力的。
所以心里都有点数，大家以后就都是同僚了，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互相之间都客气一点，不然长官吵起来了，让下面的士兵怎么看！”
一番话语掷地有声，任谁也不敢再放肆，会议室里一时静悄悄的。
刘万里说道：“此时正值国难当头，我们都是军人，既然碰上了这场战争，那就是我们的宿命，我们不应该逃避，因为逃避也没有用。
现在日军兵临城下，不把清原打下来是不会善罢甘休了，我们总不能现在就把城池丢下然后逃跑吧，但凡是个有血性的军人都不会这么干，所以我们只能跟日军死拼，拼多少是多少。
所以以后也希望刚才有些话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到第二次，动摇军心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如果真的因为我们某些将领的言论使得士兵有其他消极想法，那就别怪我拿你们当中的某些人开刀了！”
说完刘万里冷冷的眼神瞥了苟昆一眼，吓得苟昆身体一缩，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他可不敢跟司令硬碰硬，他不过是个少将师长，并且还是杂牌军的少将师长，而司令这个中将是正二八经的黄埔系中将，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和刘万里怼。
军事会议召开完毕，其他高级将领都离开了，独独把林向南留了下来。
“林老弟啊，刚才你和成太贵的对话我都听见了，哈哈，他这个家伙平时就是这样，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林向南点点头：“我看这个成副师长虽然嘴巴是毒了一点，但是军人的血性还是有的，就凭这一点，我就不能轻看了他。
不过这位成将军对我们军统的看法，我实在是不能认同，太没礼貌了！”
刘万里喝了口水说道：“确实，成太贵这个家伙对军统确实是有偏见，不过我想说的是不仅是他，其实很多国党的高级将领，无论是中央军将领也好，还是杂牌军将领也罢，都对你们有偏见！”
林向南有些无奈，双手一摊说道：
“这些我都知道，但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我们军统局的性质决定了我们注定要干一些见不得光甚至让人看不过去的事情。
这恐怕也是领袖当初成立军统局的前身复兴社特务处的初衷，这脏活总得有人干啊，我们不干就是别人干！”
刘万里自然知道这些脏活是干什么的，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干这些脏活就算是执行上峰的命令，那也得罪人啊，你尽量不要干这种事情，对你没有好处！”
林向南得意的一笑：“就算有脏活，也轮不到我这个黄埔系的子弟来干啊，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军统局局座那一派系的，他是不会让自己的亲信手下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的。
这种脏活累活他一般都会交给保定系的子弟去干，至于他们干不干那可由不得他们，谁让局座说一不二是最忌讳有人违逆他的指令的。
保定系的那些人就算再有怨言也不敢这样做，我听说去年我们军统局就有一个保定系的得力干将，一直被局座安排暗杀任务，最后自己都杀的害怕了，主动申请调到重庆，局座当然是求之不得，这可是弱化保定系势力在总部的好机会！”
刘万里和林向南聊了一会，便切入正题：
“今天召开的军事会议，你对会上那些高级将领的表现怎么看？”
林向南沉思一会，沉声道：“从作战的角度看，主要是分成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张避而不战，当然中间还有几个骑墙派，属于哪派占上风他们就支持哪派的那种。”
“分析的很精辟，所以我这城防司令当的是如履薄冰啊，本来就面临日军这个强敌，内部又不稳定，各有各的想法，要不是我这个中将司令还能压住他们，这清原城，早就乱套了！”
林向南恭维道：“所以说您是清原城的定海神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