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带颜色的帽子
“南京德兴商贸行的老板,叫杜有庆!”
“德兴商贸行,杜有庆?”林向南嘴里念叨这个名字,他并没听说过。
“我不知道这个人,你怎么跟这个人起的冲突,仔细讲讲,我看能不能帮上你。”
朴国昌点点头,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原来就在半个月以前,一天晚上他出去游玩,偶然在路上碰见两个醉酒男人正在调戏一个弱女子。
女子长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身着丹青色的淡雅旗袍,脚踩一双高跟鞋,相貌十分出众,难怪会被醉酒男人纠缠。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朴国昌先是惊讶,接着就是兴奋莫名,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救美梦,他也不例外。
他知道,英雄救美的时刻来了!
于是毅然冲上前去,几乎没费多大功夫,就把两个男人赶跑,成功的来了一场英雄救美!
赶走混混之后,朴国昌顺势扶住女子的杨柳细腰,热情的询问女子的情况,得知女子名叫骆红兰并且一个人居住之时,更是心花怒放。
心想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便提出护送骆红兰回家,理由是:
现在的世道太混乱,坏心思的男人实在太多,不排除接下来还会遇见坏男人的可能,因此由他护送回家是最为稳妥的。
骆红兰皱起眉头,显然有些为难,朴国昌不失时机的把兜里的学生证亮了出来,介绍自己是黄埔军校的学生,这也算是一项加分项。
果不其然,当骆红兰知道朴国昌竟然是黄埔军校的学生之时,不由得高看眼前的男人一眼。
黄埔军校的大名她是听说过的,那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军事化院校,有这么厉害的学校做背书,骆红兰内心的警惕一下就放松了。
遂点头同意。
于是二人一起回到了骆红兰的家中。
到家之后,骆红兰自是不能怠慢救命恩人,亲手为朴国昌泡上了最好的茶水,二人边喝边聊。
从周昉的《簪花仕女图》聊到刘松年的《四景山水图》,再从李清照的《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聊到徐志摩的《再别康桥》,二人是越聊越投机,越聊越亲切,各自给对方的惊讶也是越来越多。
朴国昌震惊于骆红兰一介女子,对琴棋书画竟是如此精通,要知道在教育匮乏的民国,就是男人都很难接受到教育,更何况是一介女流。
骆红兰则敬佩朴国昌高超的文艺水平,在她看来黄埔军校的学生应该都是大老粗,毕竟都是充满阳刚之气的军人,想必对书画这些东西并不是很上心。
她哪里会想到,凡是能够考上黄埔军校的,其文化水平本来就不俗,必须要求高中毕业或相当于高中毕业程度的学历;而能接受教育直到高中的,同样说明其身家富裕,在此情况之下有余钱再学习一些书画,根本毫无问题。
于是几个小时聊下来,两人对对方的好感是直线上升,所聊的话题也从文艺转到了生活。
在朴国昌有意无意的引导下,骆红兰终于放下芥蒂,平静的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她出生自沈阳的书香门第,父母都是中学教师,且思想新潮,从小对她的要求就很严格,长大后的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俨然一个大家闺秀。
九一八事变,日本人全面占领沈阳后,开始对城内的人家进行有组织的大规模劫掠。
她家也未能幸免,日本兵抢走了她家所有值钱的东西,还将她的母亲侮辱至死,父亲在邻居的帮助下拼命反抗,最终带着女儿逃出了沈阳。
父女二人一路漂泊,辗转来到南京,刚刚安顿下来父亲便一病不起,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去戏院唱戏挣钱,给父亲看病,不料第一次出场就被戏院的常客——南京德兴商贸行的老板杜有庆看上了,提出要包养她。
骆红兰直接拒绝,不料杜有庆竟是恼羞成怒,竟然直接带人跟到她家里,以她重病的父亲生命相威胁,逼迫她从了自己。
她一无权无势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敌得过有权有势的黑老大,当时就被杜有庆掳走,安顿在这处房屋,夜夜笙歌,没过多久就玩腻了,后来索性就不怎么来了。
当然这也和杜有庆包养的外室之多,足足有二三十个有关,因为根本玩不过来。
这期间骆红兰一直想逃出去,可一想到被杜有庆派人监视的父亲,她就只好作罢,独自一人生活在这里,直到这次外出遇见了朴国昌。
一番曲折而又悲惨的经历讲完,骆红兰已是泪眼婆娑,朴国昌静静的听完这一切,非但没有因此轻视这个女子,反而更加高看一眼,心中还充满了对这名女子的深深同情。
于是出声安慰,好言相劝,最后气氛差不多了,又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当然干柴烈火就烧了起来。
烈火熄灭后骆红兰就开始忧虑,这毕竟是别人家的房子,她名义上又是别人家的女人,生怕哪天东窗事发正主找上门来。
朴国昌当即就保证要带她离开此地,而且还要想办法找人救出她的父亲,并约定下个星期准备好了就过来接她。
话说完后朴国昌就打算穿衣服离开,没承想这天也不知是杜有庆临时起意还是感觉好长时间没来了应该过来转转,突然就来到了骆红兰的这处宅院!
推开房门,杜有庆当时就傻眼了,接着就是暴怒!
特么的在我的房子里玩着我的女人,太特么欺负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指挥自己的保镖把朴国昌好一顿打,胆汁都打了出来,最后又把他身上所有的财物洗劫一空,还把他母亲过世时送给他的纪念物——一块玉佩,抢走了。
朴国昌自知处于劣势,挨打时一直就没还手,当然本来也没力气,可当他的贴身玉佩被抢走之时,他却是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哀求杜有庆把玉佩还给他。
杜有庆显然也知道这块玉佩对朴国昌有特殊意义,在拷问清他的家境之后,便威胁他半个月之内务必凑齐十万块银元送到这里,才可以将玉佩赎回,其它一律免谈!
朴国昌顿时傻眼了,他家虽然在福建做生意多年,可积累下的家资比起十万块钱只少不多,他自己又身无分文,全靠家里养活,怎么可能凑的齐十万块!
再者他家又不止他一个儿子,他们家兄弟两人,更何况他父亲也绝对不愿意真的拿十万银元来赎回这块玉佩,可不拿回这块玉佩朴国昌自己心里又过意不去,总感觉对不住母亲大人的栽培。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杜有庆根本就没打算让他活着,打定主意收到钱款之后就把他扔进长江喂鱼,以解心头之恨!
可朴国昌还一叶障目苦苦思索对策,他家在福建本地还有点能量,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国都南京,那完全是独木支撑一个关系也没有。
眼看这同杜有庆约定的时间就只剩下一个星期,朴国昌心里是愈发着急,为此他煎熬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头发是一把一把的掉。
最后万般无奈之下才找到了林向南,希望这位有背景的好兄弟帮帮忙。
林向南像听故事一样听完事情的原委,最后不由自主的感慨:
“你的运气实在太差了,第一次就让正主堵了个正着,我以前可从来没遇过这种事,这还是头一回。”
“向南呐,我的好哥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这都快火烧眉毛了,你就说能不能帮?”
朴国昌一看林向南一点没有上心的意思,不由急得跳脚。
林向南大手一挥,豪气万丈的说道:
“帮!怎么不帮?”
就冲你讲这么好听的故事,还不收钱,也得帮!”
你是我的好兄弟,帮你是理所当然的!”
朴国昌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好兄弟,咱俩谁跟谁啊,以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好兄弟,一辈子!”
“那么现在我先问你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