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赌命
“赌命？”
“人有三魂七魄，一个人便有十个筹码。”说罢庄家向江澄丢出三个绿色的筹码和七个蓝色的筹码。”江澄嘴角一扬“有点意思，如果我输了。你们如何收账？”“姑娘输了自然就知道了。”江澄直接丢出一个绿色，四个蓝色，无尘看到江澄的动作，想要阻止，可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落子无悔，筹码落定约定即成，如果反悔所有的筹码都会被收回，公子还要阻止吗？”江澄看着一旁满脸写着担心的无尘，走到无尘和莫子渊的身旁，在二人耳边轻声说道：“我先看看他们究竟是何等路数，你们盯着他的动作，看他有没有出千。”“可是……”“放心，我留着两魂三魄。如果我输了，再想想别的办法。”说罢江澄重新回到座位上，对着庄家道：“开始吧。”
庄家和江澄一样推出一个绿色，四个蓝色的筹码，开口道：“不知道姑娘想怎么赌。”江澄说：“我对赌术一向不通，不如用最简单的方式，我们掷骰子猜大小。”“好。”江澄道：“我猜小。”“好。”庄家拿过旁边的骰盅，打开里面的盖子让三人看过，两颗平平无奇的骰子静静地躺在骰盅里面，谁能想到这小小的骰子竟然决定着人的三魂七魄。
“姑娘可以检查一下。”“不用了，直接开始吧。”庄家迅速盖上了盖子，单手开始极其迅速的摇动着骰子，骰子撞击着骰盅，无尘听着这个声音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就在这时“啪”的一声，骰盅被扣在木桌上。骰盅的盖子被缓慢地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点数，五点……四点……大……
“现在我要开始收账了。”只见那庄家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的锦囊，右手一个剑指，桌子上代表江澄一魂四魄的筹码升到了空中。筹码渐渐飘出白色的光芒，准确的飞到那锦囊里。江澄觉得眼前一黑，身体突然冰冷到麻木，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变轻，生命力正在迅速的消失。当最后一丝白色归于锦囊的时候，江澄整个人倒在了凳子上面，一旁的莫子渊迅速撑住江澄的身体，江澄这才没有摔在地上。无尘也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
此时的江澄就连再睁开眼睛对他俩来说都如登天一般困难，但是她还是咬着牙看向扶着她的莫子渊说道：“看清楚他出千了吗?”莫子渊和无尘都没有回答。江澄也再没有力气问出第二句，只能闭上眼睛靠在莫子渊的身上。无尘看江澄的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虚弱到了极致。无尘心中一阵酸楚，一下丢出自己的两魂六魄，落子无悔。“不知道公子想玩点什么？”“和她一样，不过我猜大。”
无尘转过头看向旁边的莫子渊，神色有些复杂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了口：“你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你，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个很强大的人。如果我输了，我和江澄的命就交给你了。”
无尘说罢，骰子碰撞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不同的是这次没有等到庄家停下，而是无尘主动叫停。“啪。”骰盅如无尘所愿停了下来。“我不喜欢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他人的手里，直接开吧。”庄家缓慢打开了骰盅，三点……，两点……。无尘，认命的闭上双眼，他知道自己是一定赢不了的。算卦之人窥探天道，作为惩罚所有的卦师都会有五弊三缺，而无尘缺的正是运气。就算如此，无尘也想搏一搏，或者更准确的说，无尘想要感受江澄感受过的痛苦。
无尘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迅速的流逝，自己的一举一动，思维想法全部开始慢动作。他的脑海中出现年幼时和自己和年幼时的江澄，那时的无尘躺在满是污泥的地上，周围三四个人正在对着他拳打脚踢。无尘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只小虾米，忍着他人的辱骂和踢打。
“怪胎”“怪物”“你不是可以和你那没人看见的朋友对话吗？让他们出来帮你啊？”“只会吓唬别人的废物。”“你口中的朋友在哪儿啊？怎么不叫他来救你？”“死乌鸦嘴，拿着个破铜板咒我有血光之灾，我先打的你血光之灾。”……
疼痛如雨打一般落在无尘的身上，无尘只是咬着牙忍着一声不吭，这样的场景每隔几天就会上演一次。他们从来不相信无尘可以看到另一个世界的鬼魂，对于无尘的卦象，他们也说是无尘的乌鸦嘴害的，他想尽办法让他们避免灾难，可每次换来都是一顿毒打。“都给我停手！”一个稚嫩的女声突然响起，众人也停下了手。“你们不准打人，打人是不对的。”
“关你什么事，你再多嘴我连你一块打！”“啊，啊，啊啊……”无尘听到男孩们的惨叫，强忍着痛苦爬了起来，就看到刚才殴打自己的男孩们此时都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无尘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女孩。无尘从来没见过如此好看的人，女孩的眼睛里面充满了自信和生命，这是无尘从未拥有的东西，无尘的眼睛再也无法从女孩的身上移开。
那女孩慢慢的向无尘走来，脸上写满了担心的说道：“你没事吧？还能走路吗？”无尘看见那人儿朝着自己走来，感觉心脏都快从嗓子里面跳出来了，一时之间忘记了说话。“你不会被打傻了吧？”说罢便把头伸到无尘的面前，无尘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如此倾国倾城之人，莫说是荔枝，就算是付出性命也甘之若饴。
“没打到头啊，难道是个哑巴？……不对，我好像见过你……你不是住在徐道长家的那个男孩吗？我是江澄！江水对的江。你叫什么来着……”女孩歪着脑袋认真的回想。“无尘……”“哦，对对，就是这个名字！……诶？你不是个哑巴啊？”“……”“他们为什么欺负你啊？”“因为……”“因为什么，你倒是说啊！！”“……”“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嘲笑你欺负你的，你快说。”“因为……我能看见鬼。”
……………………
无尘人生中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长到他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长到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愿意从任何东西来换重新回答的机会长到无尘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起来了。“我信你。”“什么？”无尘迅速抬起头就撞进一双如春水一般温柔的眼睛，这双眼睛里面没有恐惧，没有嘲笑，没有怀疑，她真的愿意相信自己。
无尘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热了起来，身上的疼痛也没有了知觉。江澄接着说道：“因为我会抓鬼。”“我信你。”无尘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江澄莞尔一笑，无尘觉得瞬身的血压一下就冲到了脸上。不敢看那明媚的笑脸，低下头尴尬的摸摸自己的脑袋。
“神经病……”无尘顺着声音看去，正是刚才说要打的自己血光之灾的那个男生。他已经重新站起身来，听到二人的对话，丝毫不掩饰眼睛里的鄙夷。“你再说一遍？”江澄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神经病……”“我要你收回刚才的话。”“你……你别过来……我又没说错！为什么收回……”江澄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走去，男孩的声音已经开始有点颤抖，但是依旧不肯更改刚才说过的话。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本姑娘就成全你！”说罢江澄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黄符丢在空中，那黄符竟然自己燃烧了起来，男孩看着这一幕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当然更让他吃惊的是，这窄窄的巷子里面竟然多出了一个人。不……那已经不能说是人了，他的眼睛里凭空出现一个身穿白衣服的女人，女人长长的指甲垂在地上，黑色凌乱的头发挡住了她的面容，此时她正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走来，指甲在地上拖出一道道痕迹。
男孩想要跑，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了，“这一定是做梦，一定是梦………一定是……一定是……只要睡醒就没事了，没事了……”男孩开始自言自语，越说越激动，随即扬起手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鲜血顺着男孩的嘴角流下，男孩没有如愿以偿的从床上醒来，而那女鬼离男孩只有五步的距离了。男孩“啊”的一声尖叫着跑开，终究还是验证了无尘所说的血光之灾。
而无尘也在江澄丢出黄符的时候突然想起，小时候在道馆里面无尘见过蒙着面的女孩。无尘从小便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叔叔是有名的道长，父母觉得不吉利就把无尘送到道长那里，从那之后再也没来看过无尘。叔叔对待无尘是极好的，说无尘根骨好，想让无尘和他学习，每次都遭到了无尘的拒绝。这次无尘为了不学本事，把叔叔的经书撕了，被叔叔罚跪，跪了两个时辰的无尘又累又饿，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你为什么跪在这里？”“因为我犯错了，叔叔便罚我跪香思过。”平时观里香客也很多，无尘根本无心管那个蒙着面的女孩，她问他便回。“要跪很久吗？”“还有两个时辰……”说完无尘的肚子开始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突然他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转过头就看到一张黄符消失在了空中在自己旁边的蒲团上面生起一团烟雾，烟雾逐渐散去，里面出现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正板板正正的跪在堂前。“这是什么妖术？”“这不是妖术，这是法术！我走了，他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三刻钟，到时候你记得跪回去，别被发现了。”说完女孩便走了。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无尘下定决心开始和叔叔学习道术。无尘不管怎么样也学不会法术，但是术数却是一点即通，很快就成了半个小神仙。
原来改变自己的人，一直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