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眼睛
雪铁龙在别墅前停了下来。
阳光照在别墅顶上，暑气和白雾一起蒸腾扭曲，让它的影子朦朦胧胧。
树上的知了一声声地鸣叫，忽然噤住了声。
别墅里面一声不闻。
但李维能感知到，别墅里，有人正在慌乱地到处走动。
“这里设置了不少保护魔法……”尼可·勒梅绕着别墅的白色外墙转了两圈，确定地说，“但我想并不难破解，只需要一点点时间。”
他掏出魔杖，想要念咒。
李维制止了他。
“不要打草惊蛇，弗拉梅尔先生。先禁止他幻影移形吧，我不想抓老鼠。”
瞥了一眼正在施反幻影移形咒的尼可·勒梅，李维手中，出现了虚幻的长剑。
剑光与阳光，融为一体，难分彼此。
灵剑咒。
走到别墅门前，李维剑身一划而过。
如同一层薄纸，被周密防护的门扇，连同雪白的欧式门柱，轻易地破碎。
一同破碎的，还有躲藏在门后的……肢体残躯。
血液汩汩流淌，暗红色和绿色交织在一起。
几个身体畸形的怪人，惨叫着摔倒在门口，依然努力爬行着，想要抓住李维的脚腕。
“又是格林迪洛和巨人。”
李维平静地举起魔杖。
无声无息地，一缕电流穿透了每一个怪人的心脏，给予了他们永恒的安眠。
比起路上的袭击者，这些怪人更弱小了。
不再停留，李维向前快步走去，随手挥下魔杖。
第二击，就破坏了别墅的壁炉。
“别想逃走……”
李维对着空气轻声说。
他相信，对方能够听到。
既然胆敢袭击他，就要做好准备。
一路上，再没有别的障碍。
这里甚至连一个被改造的哑炮都没有了。
那些怪人，就是最后的守卫。
别墅里面空无一人。
落满灰尘的装饰画，插着塑料假花的瓷瓶，匆匆丢在地上的衬衫，脱落的墙皮。
这里似乎很久没有人居住过。
看起来，这里已经人去楼空，李维来晚了一步。
但——
李维手中长剑，骤然下坠，直插地板。
应手而入，如击败革。
底下是中空的，这里有地下室！
李维纵身跃下，轻飘飘地落地。
望着被破坏的天花板，他饱含意味地笑了笑。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尼可·勒梅也用漂浮咒把芙蓉和加布丽接了下来。
光线陡然一暗。
这个地下室，比别墅的面积还要大上不少。
粗糙的毛坯水泥墙壁，空旷的场地，零星几个房间闭锁着门。
每个房间一打开，都是斑斑的暗红色干涸血迹。
三张铁床上，绑满了固定用的皮带扣。
角落里立着几个铁架子，上面摆满了玻璃器皿。
芙蓉举着魔杖，警惕地慢慢靠近架子，拿起一个盛满红色液体，啤酒桶大小的玻璃器皿。
器皿壁上，都是冷凝的乳白雾气。
那上面贴着一张标签：1982，皮埃尔·杜蓬，人鱼血统。
“是血。”
她确定地说，面色苍白。
那是具备神奇动物血脉的，巫师的血液！
“我听过这个人！他是杜蓬家的叔叔，本来已经进了布斯巴顿，却因为魔力低下，没能毕业……天哪，他的血在这里——”
“就意味着，他曾经被这个巫师掳走过，虽然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李维毫不意外地接话，一瓶一瓶地检查这些血液。
“属于巫师的血，一共十六瓶，都是不同神奇生物的血统。”
在不同年代里，至少有十六个混血巫师，曾经被绑架到这里。
最近的，甚至不到一年。
剩下密密麻麻的罐子里，都是冷藏的神奇动物残肢。
格林迪洛、猫狸子、隐形兽、巨人、巨怪、火龙。
“他们在混合人和神奇动物的血液……”
翻看着架子上的一本记录，芙蓉颤抖着，轻声说出了答案。
那些哑炮和畸形的怪人，恐怕就是这么获得力量的。
“一直以来，炼金术里都有一种观点：巫师最初的力量，就来自神奇动物的血脉。”
尼可·勒梅拿起架子上的实验记录，翻看了两眼，眉头一点点皱起来。
他似乎回想起什么，嫌恶地注视着那些器皿：
“我当然不赞同这种观点——但我见过不少这样执迷不悟的炼金术师。他们觉得，半人半兽具有原始的神性。所以，把足够纯血的巫师集合起来，通过一定的炼金手法，就能用血液制造出贤者之石……”
“也就是，某种意义上的人造人？”李维想起邓布利多说过的，贤者之石和人造人之间的关系。
“至少我绝不认为，那些换了血的哑炮，算是成功的人造人。”尼可·勒梅连连摇头，“炼金术还没有这么拙劣。”
以鲜血获得力量，用鲜血改造巫师。
原始而血腥的炼金技术。
怪不得那些哑炮和怪人，如此悍不畏死。
对于他们而言，那个巫师是带来施法能力的救世主。
但对于被绑架的人来说，这里，就是名副其实的魔窟。
特别是……
这个背后的巫师，因为某种原因，寻找李维，想要保住黄金黎明的秘密。
如果李维真是个普通的霍格沃茨学生，那现在，恐怕已经躺在了这里。
所以，李维开口了。
“——几小时前，你在巴黎银行邀请我过来。怎么现在却一个人躲起来，不敢见面了？”
一股细细的雷霆，把一个人从天花板劈落。
他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这个人穿着寻常的黑色巫师长袍，撕扯出了好几道裂缝，脸上也脏兮兮的。
所有退路都被封死，这个巫师，竟然慌不择路地藏在了地板的夹层里！
在进入别墅的那一刻，李维就发现了他的踪迹。
但李维没有说出来。
直到感觉到他心灵放松的那一刻，猝然发难。
“魔法法律执行侦查队的主管。好职位啊。”
李维翻看着记录，忍不住又踢了那个巫师一脚，“看来你绑架的不止十六个巫师，只是最后能用的只有这十六个而已。”
更多的巫师，在被抽血之后，永久毁掉了他们的魔法生涯。
而这个主管，一直隐藏在背后的阴影之中。
以术惑人，该杀！
呃啊——
那个主管不停地抽搐，含糊不清地惨叫着。
“饶、饶了我……”
他用的是英语。
李维不为所动。
你不自量力来杀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仁慈？
“我——我只是想为哑炮做一点事，求求你——”
“撒谎。”
李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主管。
“你只是不想我知道你的秘密而已，我已经拷问出了结果。”
“我没兴趣和你玩什么你猜我猜的游戏。既然你会英语，事情就好办了。”
李维的目光尖锐，望向这个法国巫师的眼睛，仿佛要透过眼睛，一直看到他最底层的心灵。
“摄神取念！”
记忆流光溢彩般飞快地滑过。
玫瑰图案的房间里，有人在跪拜……
按照祖先笔记的指引，学习血的炼金术，想要制作贤者之石……
粗大的针筒，小巫师的惨叫声，神奇动物的尸体……
更换血液，保持青春……
一张满是褶皱的纸条上写着，有个巫师来到了巴黎，想要探索黄金黎明的秘密……
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一只手把窗帘拉上，房间里重归黑暗……
黑暗中，一个精致的几何图案，猛然放大。
三角形中间，有一只惟妙惟肖的眼睛！
“这是什么图案？”
睁开眼睛，李维喃喃自语。
他在克劳利的笔记上，见过那个图案。
脚下，那个主管已经失去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