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皮囊
一时间，哈利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张脸的主人，究竟是不是人类？
雪一样的惨白脸色，光滑的皮肤，让人想起冰冷的蛇类。
通红的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两个细小的鼻孔。
它的嘴——或是吻部——开了一个小缝，好让人辨认出那里是嘴巴；两颗突出的牙齿，又让哈利觉得，这像是大老鼠的牙。
只是看着这张脸，哈利就感觉头皮发麻。
它开口说话，缝隙般的嘴巴如同波浪一样翻动。
“哈利·波特。”这个怪物平静地说，“终于，你还是落到了我手里。”
“你是什么东西！”
哈利头上的伤疤突突直跳，猛地反应过来，使劲挣扎着，想要挣脱绳索。
他的魔杖就在几步远的地方，只要能拿到——
怪物大笑起来。
声音嘶哑尖厉，隐隐有无数吱吱的声音混在其中。
就像刚刚的平静，只是一个假象。
“我！你居然问我是什么东西？”
它忽然停住了，冷冰冰地注视着哈利。
奇洛的后脑勺蠕动起来。不一会，这张脸拖着长长的一连串东西——哈利不想知道那是什么——凑到了哈利面前，盯视着哈利的双眼。
“我是蛇，也是老鼠。我来自阿尔巴尼亚，不，我来自英国。我飞越了死亡，远远比每一个巫师都更加伟大，就连斯莱特林都无法与我相比……”
“我赐予你称呼我尊名的光荣。”
“你可以叫我，伏地魔。”
哈利手脚一阵冰凉。
但同时，他头上的伤疤，仿佛要炸了开来，一阵火烧炙烤般的疼痛；一股疯狂冲撞的、可怕的热血，在胸中激荡翻涌。
这就是一度杀人无数的黑巫师魔头，被巫师界称为“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的魔王……
也是杀死父母的仇敌！
“你是怎么隐藏起来的？我——我一点都没有怀疑——”
“当然是因为我忠心的仆人。”
伏地魔光滑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来。
“他为我和我可爱的朋友们，奉献了自己，真令人感动。一开始，他还能挣扎一下。过了几天，他就已经没有完整的意识了。”
哈利感到后背极度发冷，似乎一阵严重的疟疾，突然间袭击了他。
“这么说——这几天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是你在——”
“没错，是我。”伏地魔冷笑着，“能给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上黑魔法防御术课，实在让我开心得很，连我的伤势都轻了很多。”
听到伏地魔受了伤，哈利猛地又升起了希望。
伏地魔的表情渐渐阴沉。
“你以为，你真的有力量，能打败我。听信了那些吹捧你的甜言蜜语，自高自大的波特。”他咆哮着，“那只是一场意外，而你就真的认为，你能再一次走好运！”
“但我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了。”随着吱吱的细微叫声，伏地魔忽然冷静下来。
“你对我而言，不值一提。但老鼠比蛇更谨慎。我不会给你战胜我的可能。”一脚把哈利的魔杖踢远，伏地魔踩在哈利伸出的手背上，鞋子来回碾动，让他疼得眉毛都根根竖起，“这只是一点小教训，让你明白你的位置。”
“也许一会儿，让你尝尝钻心咒的滋味，可怜的男孩。但现在，听从我的命令——”
伏地魔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夹杂的无数吱吱叫声，逐渐更为明显。
他的眼里，泛着一阵光芒，哈利只觉得头晕眼花。逐渐地，天花板在一圈圈旋转。
“哈利·波特，从那面镜子里，拿出我想要的东西！”
……
李维刚刚走进房间，就听到了一个嘶哑的冰冷声音。
“欢迎……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我以为，来的会是邓布利多那个老头子，没想到，是你这个神眷者，李维。”
坐在一张深黑色的椅子上，奇洛转过头来，注视着李维。
不——这个使用奇洛身体的生物，字面意义上，只转过了一颗头颅。
看着他光滑不似人类的面孔，李维一下子反应过来。
伏地魔！
“很可惜，你来迟了五分钟。如果早五分钟，你也许可以打败我，就像之前在禁林里，你侥幸做到的那样。”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轻轻吹了一个口哨，伏地魔张开了软趴趴的手掌。
一枚小巧的、晶莹剔透的深红色宝石，反射着房间里四周橙黄的灯火，映出明亮的辉光。
那是——
炼金术的最高成就，能够让人长生不死的，贤者之石！
看到李维的眼神，伏地魔张狂地大笑起来。
他脚边，已然失去意识的哈利，倒伏着身体，微微颤动着，逐渐有着清醒的迹象。
“邓布利多能够算计很多事。”伏地魔慢条斯理地叙述着，“但他只有一件事无法预料：我变了。”
“高傲的蛇，变成了会委曲求全的老鼠。”
“而且，是安提帕特里亚的老鼠。”
“马其顿人曾经征服过这个地方，而这片土地，现在属于阿尔巴尼亚。我从这些可爱的朋友们身上，见识到了我曾经渴求的秘密。”
“成神的秘密！”
伏地魔通红的眼睛里，逐渐满溢着疯狂的神色，他猛地举起双手，朝向高处，似乎想指着天空。
“那些老鼠，曾经都是——天上的伟大神灵！我曾经被你迷惑，误解了它们；但它们并没有因此怨恨我。”
“为此，我能够像老鼠一样，隐匿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静静地看着你们一无所获；”
“我也能和我的朋友们一起……慷慨地分享我的仆人。”
伏地魔甩了甩软绵绵的两根手臂。
那是奇洛的手臂。
半透明的皮肤里面，无数黑影来回穿行着，竟然是一只只大大小小的老鼠！
奇洛的意识，被伏地魔用来抵抗李维的伤害；
他皮肤下的血肉，竟然也被伏地魔喂养的老鼠吃空了大半！
也许，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奎里纳斯·奇洛，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层带着残肉的人皮！
“多亏了它们传承的古代草药魔法，否则，我也很难在邓布利多面前，隐藏奇洛的肉味。”
伏地魔愉快地说出残酷的话语。
“——你疯了。”
听到伏地魔的大话，这是李维的唯一感想。
他一直在注意哈利的安全。
看到哈利已经清醒过来，努力地慢慢尝试站起，李维放下了心。
李维魔杖抬起，指向了还坐在椅子上的伏地魔。
“看来你还不理解，我们之间的真正差距。”
伏地魔发出一阵赫赫的、低沉尖厉的笑声，缓缓起身。
“神眷者，你以为我还是那么虚弱。”
苍白的手中，深红色的贤者之石，散发出温润的光芒，猛地被伏地魔一把握住。
“但有了魔法石……”
“我会让你看到，你在我面前挣扎的样子，是多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