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哭泣的桃金娘
“桃金娘？”
李维试探地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
那个湿淋淋的虚幻幽灵，依然仰着面，号啕痛哭着，漂浮在盥洗室脏兮兮的天花板上，好像她更愿意和潮湿的虫蛀天花板做伴。
她看起来更像是一具真正的尸体。
即使以李维的亲和力，都没有获得明显的回应。
“桃金娘？”哗啦啦地蹚着水，夏尔玛跟着进来，也看到了那具仰面漂浮的幽灵。
听到夏尔玛的声音，那具幽灵似乎惊醒过来，倏忽一下翻过了面，看着两人，嘴巴张得大大的。
像是被针刺破的气球，她一下子缩进了盥洗室尽头的小单间，哭声依旧响亮而凄厉。
李维推开了那个小单间。
桃金娘似乎正缩在那个狭小、肮脏的抽水马桶里，不停地汩汩哭泣。
盥洗室里光线昏暗。喷涌的水浇灭了蜡烛，墙壁和地板也被溅得一片潮湿。
但李维依然能认出：
这就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个幽灵。
“我在地下的岩洞见过你，桃金娘。”李维的声音清晰而礼貌，“还记得吗？你当时吵醒了独眼巨人，差点把我和赫敏害死。”
如果叫不出来，他就只能用魔咒破坏这个污秽的藏身处了。
他不会使用雷霆，这个地方过于肮脏。
但李维的话似乎起了作用。
桃金娘的半透明幽灵，停止了呜咽哭泣，从抽水马桶里一下子冒了出来。
她说话的时候，都带着汩汩的声音。
“死掉有什么不好？”她咯咯地从嗓子里挤出空气，像是刻意模仿活人，觉得这样很有趣似的，“如果你们那时候就死掉，就可以像我一样，有时间思考更有意义的问题了。”
“我不认为死去就是一切的终结，但也没有理由轻易放弃生命。”
李维举着魔杖，平和地试图交流。
桃金娘瞪大了金鱼一样凸出的眼睛，她的肚子气得膨胀起来。
“你在羞辱一个幽灵吗！”
“我没有说要羞辱，没有任何那个意思。”李维不为所动，“如果你一定要说羞辱，那也只是你自己的理解。”
李维也有些奇怪。
所有幽灵，看起来都很抗拒他的靠近。不止桃金娘，拉文克劳的幽灵也几乎不靠近他身边。
桃金娘闷闷不乐地哭泣着。
她一说话，抽水马桶就喷出一股水流。看起来，抽水马桶就像是她的另一个发声器官。
“你这个傲慢无礼的恶徒——”
“桃金娘，”夏尔玛赶忙拉住了李维，对幽灵说，“我们只是想知道，这里最近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
桃金娘尖叫起来，把抽水马桶的水箱弄得哗哗作响。
“谢天谢地。自从上次这个男孩把地底下弄塌了，我就少了一个可以去的地方……我很喜欢那里湍急的水流。这算不算特别的事？”
她哀哀地呜咽着，仿佛很欣赏自己的哭声，能够无止境地哭泣下去。
这里和地下的黑暗阶梯相连？
李维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点。
“你怎么过去？”
“霍格沃茨总有几个小漏洞。”桃金娘的脸上露出异样的光华，似乎这是什么特别值得骄傲的事，“在活人维修管道的时候，我恰巧发现这里有一条隐秘的通路，也许有人看不惯盥洗室的水龙头，想要直接在地下打一口井。”
果然，地下的黑暗阶梯是斯莱特林的设计。
说不定，它和斯莱特林的密室，本来就是一体的！
“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人进来过？”
“最奇怪的人就是你们了。”
桃金娘不怀好意地看着李维，然后又看向夏尔玛。
她愣了几秒，金鱼般凸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像是两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巨大鼓泡。
“天哪——我还没注意！”
她一下子从抽水马桶里湿淋淋地冒出来，欣喜地盯着李维，“你有了个新女伴！”
“那个门牙很大的女孩去哪儿了？是不是死了？”
李维只能庆幸，赫敏不在现场。
如果她听到，可能会控制不住情绪，给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幽灵来上一记恶咒。
桃金娘似乎对这个八卦心满意足。
她絮絮叨叨地，给李维提供了想要的信息，顺便还喋喋不休地数落了闯入者的目中无人——
虽然那人可能只是没预料到，在抽水马桶里，还会藏着一个湿漉漉的幽灵。
“在这里啊。”
李维走到盥洗室的一个水池旁。
这个水池，看上去极为平常。
李维和夏尔玛把它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连下边的水管子也没有放过。
在一个铜龙头的侧面，刻着一条小小的蛇。
呼。
李维轻轻舒了一口气。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有两件事可以百分之百确认了。
那个人有问题，而这里，就是斯莱特林的密室！
正在这时，李维忽然听到了……
重重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地踩在积水里，正在朝这里走来！
抽出魔杖，李维和夏尔玛对视一眼。
比李维稍晚，她也听到了动静。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这个废弃的盥洗室？
夏尔玛握着拳头，就要冲出去。
和他们拼了！
“——等一等。”
李维敏捷地拉住夏尔玛，在两人头上，用魔杖各自敲了敲。
鸡蛋液般的冰冷触感，流遍全身，夏尔玛高挑的身体，不自在地哆嗦了一下。
幻身咒。
李维的五感更加敏锐，察觉出，来者似乎不是想的那个人。
盥洗室一片昏暗。
两人安静地站在积水里，留神听着动静。
脚步声更近了。
伴随脚步的，是一个有些熟悉的苍老声音，粗野地嘀咕着：
“这群卑劣的、该被吊起来抽的小兔崽子……”
是哑炮看门人，费尔奇！
“……招惹那个幽灵，积水到处都是。闹出这么大动静，还老是在这里大喊大叫。不要让我抓到……”
盥洗室的门，被费尔奇推开了一道缝隙。
李维已经抬起魔杖。
喵！
忽然，门外响起一声细小的猫叫。
是已经从石化中恢复的洛丽丝夫人。
“——是吗？小宝贝，那两个捣蛋鬼在楼下……好，这次我准会逮住他们。”
门外，传来看门人慈爱而残忍的声音。
踩在积水里，他的脚步，咚咚地逐渐走远。
李维轻轻松了口气。
感谢洛丽丝夫人，以及那对双胞胎。
除非必要，他不太想对学校里的人用魔法。
“这里有人大喊大叫？”
李维望向桃金娘的幽灵。
他注意到，费尔奇用的是“老是”这个词。
桃金娘矜持地假装调整着那副圆滚滚的眼镜。
然后，她满意地点点头。
“当然，就是你说的那个人，一直在嘶嘶地叫，过了好半天都没人搭理。最后，就生气地闹出了很大动静——我猜那个人想把这里拆掉。但失败了，对吧？”
“这里可是桃金娘死去的盥洗室。”
她得意洋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