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子鼠归位
那股强大的气流是吴墨和采娘两人联手封印黑色气魔时候,滕景卷轴产生的。
在月华几人应对怪物魔物爪牙陷入僵持的同时,吴墨和采娘在里头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黑色气魔不断被采娘他们打断手脚身子,甚至脑袋。却依然能够光速吸收黑色气体,恢复健全。
“这玩意儿真是难缠!”
采娘一边魔物,一边骂骂咧咧抱怨。
他们两个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对峙,消耗了相当的体力。
“有什么办法赶快弄死它?!”
采娘跳跃翻滚躲闪着那巨大魔物的手掌攻击。
那黑色气体魔物发出了类似野兽的咆哮声。
吴墨看见它的嘴巴正在吸收天花板上的黑气。
天花板上没有黑气。
吴墨不知道那黑气是从哪里来的。
“将他封印起来罢!”
辰龙相官用他那深沉冷峻的声音说道。
实际上,在吴墨踏上旅途的前头,试炼时期,我们就已经知道了辰龙相官的三件宝物是可以联动的。
直到现在,辰龙相官才真正向他们介绍开来。
吴墨和采娘一边战斗,一边聆听他的教诲。
“那还等什么呢?你去施法,我来拖住它!”
采娘非常果敢坚决地说道。
徐采娘显出了她九尾狐的五条尾巴。
采娘九条尾巴显形过不止一次,但实际上,她能施法的尾巴只有那么五条。
能运用五条尾巴的狐妖属于高级妖灵,相对于比五尾更少的狐妖已经到达了第二次质变。
第一次质变升级是三尾狐。
第二次是五尾狐。
最后也是最难的一次是九尾狐。
这种种修炼升级要靠天赋,也要靠努力,同凡人臆想出来的升仙是一样的。
事实上,就算是采娘这一整个九尾狐家族,能够运用九尾的也只有她那封神了的先祖祖祖母。
她的父亲是“天赋哥”,却也不过能使用八条尾巴。
而母亲和兄长们,也就是七条尾巴的水平了。
五条尾巴以后每一次升级修炼,都要渡劫。
当然,不必误会,渡劫并不是一定要被天打雷劈。
那也是凡人的臆想。
渡劫要经历一次蜕变,浑身上下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然后才可以涅槃。
没有狐妖不想要解开九尾的“特权”,当他们能够“激活”运用九条尾巴的时候,他们就变成了令神明都畏惧的存在——通天狐。
采娘她当然也想要“激活”另外的四条尾巴,这是她从小的愿望。
她成为一只像先祖祖祖母那样的通天狐妖,保护妖界的和平与安宁,赐予狐妖家族永远的繁荣和昌盛。
采娘借着五条尾巴的加速,向着那黑色气魔奔腾而去。
那气魔被她吸引了,便挥舞着手来扇她。
采娘顺势跳跃上了它的手臂,接下来,她又在手臂上冲刺跳跃。
气魔又想把她甩开,却不想被采娘的脚踩了眼睛。
气魔又愤怒又痛苦地嚎叫着。
它一巴掌扇到了自己的眼睛上。
采娘又已经灵活敏捷跳跃着,躲开了。
她扬起五条尾巴,尾巴迅疾延长,扇那气魔的巴掌。
采娘不止一次地将气魔的身体部位打得凌乱成黑气。
而这一次,她是直接把魔物的身体都打穿了的。
她注意到,气魔的肚子里头有一团呈现出更深黑的东西。
那一团东西并不像其它气体那样凌乱飘散着。
它只是固定在那一个地方,略微上下浮动。
采娘立刻意识到,那是这魔物的核心区。
“只要击穿了这里,应该就能够消灭掉它。”
采娘心下这样揣度着。
彼时,她看到那核心区正在以漩涡的状态吸收着周围的黑气。
黑气将核心区完全包裹起来了。
采娘立刻挥舞着扇子,冲了上去。
她依然是迅疾的,在飞似的。
她积蓄着力量,朝着那核心区重重地扔出了风桃扇。
那风桃扇闪烁着桃红色的光芒,像是划破天穹的流星一般璀璨,扇子飞舞着,仿佛是绽放了的花,一下子击中了核心区,将那黑气再一次打散了。
可是,令采娘惊讶的是,扇子虽然命中了核心区,却呗反弹了回来。
她听到了一声碰撞金属的刺耳鸣叫。
采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接住了扇子,又借力跳跃到半天空,蓄积力量,向着那核心区砸出了五堆桃红融汇橙红色且边缘带了点蓝光的火焰。
火焰也命中了核心区。
可是,狐火竟然也被反弹了回来。
要不是采娘身手敏捷,狐火差一点砸中她自己。
狐火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燃烧了起来。
采娘咬紧牙齿,更加愤怒,同时也更加紧张。
她看见那气魔的核心区又在以漩涡的状态吸收汇聚黑气,并且吸收汇聚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倍。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她陷入了一种热望之中,带着愤怒,挥着尾巴,又一次奔向那核心区。
这一次,她选择自己去踢那个核心区。
她想要把它踢爆!
然后,当采娘以敏捷的身手,突刺到核心区前头,一脚踢中核心区时,只见得那核心区的漩涡呈现出了一个黑洞。
正在采娘惊异的那一瞬间,黑洞里冲出了一束黑暗光波,击中了她的头,并将她冲击到隔壁包间里头去了。
采娘的身体砸穿了包间的墙壁。
她浑身都是伤口,额头上留着很多很多血。
采娘坐在隔壁包间对面的那堵墙边,在一片废墟之中。
她带着极度的愤怒,看着那再一次变得完整的黑色气魔。
尽管痛苦,可她还是歪倒了两下,最终站了起来,摸了摸额头的血,重新拿起了武器。
“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她的眼睛都变红了。
采娘浑身上下也如同黑色气魔一样,弥漫缭乱着白色夹杂着桃花花瓣的气体。
采娘再一次冲向了那黑色气魔。
她带着一种必胜的决心。
当然,冥冥之中,她大约也有一种背水一战的慷慨气概和视死如归的果敢决心。
她再一次突击到了黑色气魔的身边,预备一击打穿黑色气魔的肚子。
可以一次,气魔也学聪明了。
它知道对方是冲着自己肚子来的。
于是便从肚子中再次开出了一个黑洞。
不过这一次,黑洞里并不是冲击出暗波,而是一只巨大的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的脑袋。
这个鬼东西长着尖利的牙齿,有着强大的撕裂咬合能力。
这是专门冲着采娘去的。
那禽兽东西的脖子可以延长,追击着采娘,倒叫她显得甚是被动。
采娘预备滑跪着突进,却不想那气魔又召唤出了它的奴才小兵们,挡住了采娘的前进。
她又只得淘神解决掉小兵。
然而,正是这时候,那禽兽东西却像钳子那般突向了她,立刻就要将她腰斩了去。
在采娘迎战不暇的千钧一发之际,地上突然伸出了一把巨大的影子手,抓住了那禽兽东西的脖子。
采娘正在惊慌和讶异时,却听得“咔嚓”一声,影子手像剪刀一般夹断了那禽兽东西的脖子。
那东西随即化作一团气体,飞散开来。
采娘得救了。
她缓过神来,看着唐歌。
他已经从吴墨给他释放的保护罩里头出来了。
现在,唐歌已经不是唐歌来的。
那是子鼠相官。
子鼠相官在方才已经向唐歌讲了大致的来龙去脉,争得了唐歌的同意,借用了他的身体,聚气拿出了自己的武器——暗影双匕。
“事情还没结束呢。”
子鼠相官看着她,又看了看那气魔,用他那冷峻的的少年音说道。
冷峻的少年音,是全然不同于辰龙相官的。
依据设定,子鼠相官只能使用自身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力量,否则唐歌这人类的身体扛不住。
不过,对于他这暗影领袖而言,这点神力也足够收拾这种级别的“小恶魔”了。
“我的仆人们,我赐予你们护佑我的力量!”
他像是个疯子一般,挥舞着他的双匕。
“中二病”才有的召令之音刚落下,那地面的阴影便开始像波浪潮汐一般涌动。
很快,阴影中走出了他的暗影军队。
采娘和吴墨在小巷中,就已经同他的军队交过手了。
“除掉这个不洁的魔物!”
他下令道。
子鼠相官的瞳孔是猩红带着一点黑色的。
他虽然借着唐歌的身体,但却用自己暗影领袖所有的气质,让那黄毛小伙儿的身体显出了一种别样的冷峻和清高之美。
听到了主人的命令,他的暗影士兵立刻围攻了去,不但光速解决了采娘还没来得及解决的小兵,还有效地干扰和牵制了黑色气魔的行动。
采娘和子鼠相官顺势突刺前进。
子鼠相官遁入阴影之中,释放阴影之力,让双匕沾染了强大的神力。
他通过阴影空间的衔接联动,直接从魔物的头上下来,紧握双匕,将魔物的脑袋直接捅穿了。
他同着他的匕首一直捅到了它的肚子里去。
然后,他横切着冲了出来。
于是,核心区上头部分的黑气全部被打散了。
采娘的扇子梅开不知道多少度,打散了下方部分的黑气。
气魔大约有些恼羞成怒,于是那核心区显出了同样的黑洞,四面八方冲击黑暗光波。
黑暗光波消减了子鼠相官大量的暗影士兵,逼得采娘和子鼠相官在光波间隙中来回闪烁跳跃躲避。
正是这时候,吴墨在辰龙相官指导下终于完成了法阵的准备工作。
他在采娘战斗的时间里摆好了八卦卜司,运用神力口诀将卜司放大。
吴墨坐在卜司中心区域,然后拿出了神农桃木剑和滕景卷轴。
他轻声念着口诀,像是个道士似的对着木剑叨叨叨叨个不停。
木剑悬浮在他面前,闪烁着橙红色的火光。
与此同时,八卦卜司边缘出现了一圈古铜色的光屏,八卦卜司上的卦象开始缓缓转动,速度由慢变快,转动时伴随着人类机械厂常有的“吱呀”声。
吴墨的右手中指食指并拢,置于眼睛前头大约两个拳头的位置,依然一心一意专注着念动那乱七八糟的、如果写在纸上大家一定认不得的、生僻字组成的口诀。
木剑剑锋在口诀的加持下,指向了八卦卜司上的“艮”。
正是这时候,八卦卜司外环也停止了转动。
木剑像是陷落在泥地里一般,竟然插进了那“艮”卦之中!
然后,“艮”卦上出现了一个如同银行卡卡槽一般大小的横行孔,孔中飘出了一张黄色的纸。
黄纸上写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符。
符咒是红色的。
黄纸虽然是“纸”,但并不是人类社会的纸张。
它的质感像是丝绸,非常舒服轻滑。
这是天上的神明造出来的,同滕景卷轴一样,不怕这样,也不怕那样来的。
吴墨拿住了符纸,借助契约魔法,将体积小质量轻的符纸,凭自己的意念送到了采娘那里。
“把它贴在核心区,然后我才能施法。”
符纸不可以被损坏,但它必须贴在核心区,吴墨才能施法打开滕景卷轴中的封印空间。
符纸一旦被贴在了核心区(如心脏、额头、肚脐等位置),其余异灵就不能再将它撕下来,能撕下来的只有粘贴者,以及符纸的命定者——也就是吴墨。
采娘接到符纸之后,立刻以敏捷的身手再次冲向核心区。
气魔还想做垂死挣扎,加大了黑暗光波的冲击力度。
子鼠相官则是全力为采娘打掩护,通过阴影之力斩断阻碍,并形成阴影护盾,保护采娘前行。
采娘纵身一跳,汇聚灵力一下子将符纸投篮似的命中了黑色气魔。
随即而来的便是吴墨的咒语。
“汝为不洁之物,且退且亡!!”
霎那间,“艮”卦变得异乎寻常的金光闪闪。
卦象显出了一道光芒,命中了滕景卷轴。
接下来,大家便都能看见,卷轴飞向了采娘受重创时坐着的那片废墟。
在那阴暗的包间里,明亮的卷轴变得非常非常大,基本覆盖了那一面墙。
卷轴中伸出一双巨大的肉乎乎的似小孩子的手。——神的手伸向了符纸所在之魔物。
符纸被激发出了禁锢的力量,已经用金色透明的不可超脱的法罩将核心区包了起来。
核心区的黑暗光波也已经停了下来。
待到神明的手抓住了法罩,卷轴内变传出了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
那黑色气魔妄图挣扎,核心区剧烈膨胀着,可都无济于事。
神明将法罩带入到了卷轴内。
接下来,卷轴开始吸收残余的黑气。
要知道,黑气已经将整个夜店都包围了。
黑气的结界突破了月华的结界。
卷轴吸收的速度非常快,但也导致了整个夜店的灵力迅速向卷轴这里聚集。
灵力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使得卷轴汇集来的黑气的力量冲向了夜店的四面八方,摧毁了一面又一面墙壁,一个又一个房间。
司青、月华、银眠他们,就是被这一来一往的吸收黑气和黑气膨胀的冲击弄昏了过去的。
当吸收结束以后,卷轴慢慢合拢,并逐渐向着吴墨而来。
当卷轴落到吴墨的手上时,它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大小。
“恶魔已经被封印在卷轴里头了。”
大家看了看这被毁得惨不忍睹的夜店,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得回去了,朋友。——认识你很高兴。”
子鼠相官突然地说。
吴墨还愣了两秒钟。
接下来,子鼠相官——或者说,唐歌才对——陷入了沉默。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叹了一口气,继而强颜欢笑、振作道:“你们有你们的归宿,我也不该挽留。倒是奇怪,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魔法这种东西。……我怎么早不知道呢?”
他眼睛里带着泪水,自己试图按捺住那份沉痛。然而没有用,他终于还是哭了出来。
“如果我早一点知道,我肯定就不会这么胆小如鼠了。皮姐,也就,也就……
“坏人肯定也不会这样了啊。就不会这样的……”
他吐字不清。
但大家都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借着,他又是责怪自己的。
“你要明白,谨慎不代表怯懦。你当拥有的,是一种美德,这是天神之赐。
“逝者已去,还望节哀顺变。”
子鼠相官非常温和、非常真诚地说道。
“我懂你的痛苦。我明白那种孤独和绝望。但是,我还是请求你,一定要向前看,向前走。……这世上还有许多人,需要你的赎救。”
吴墨轻轻地说道。
那一份丧亲的痛苦,他已经忍受了多少年了。
唐歌慢慢止住了泪水,长长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请子鼠相官出来罢。我不该占用你们这么多时间的。”
他们站到了八卦卜司上,一人伸出一只手,双手合十。
吴墨开始念动新版本的咒语:
“御天之神明,拂地之魂灵,请以吾辈呼唤为号角,重归于汝当守护之净土。”
然后,八卦卜司的外环又转动了起来。
两人都感受到了有一种力量在自己的身体中运动穿梭,像是将自己的血液都点燃了一般。
很快,八卦卜司停止了转动。
“欢迎回家。”
吴墨听到辰龙相官这样亲和地说了一句,刚想笑他,还没有回到家哩,却不料唐歌一下子倒了过去,昏睡了。
“等他醒来时,魔法什么的,都会忘掉的。”
辰龙相官说道。
吴墨和采娘将他扶了起来,扶到一个稍微不那么破烂的墙角,免得他因为建筑物倒塌而受伤。
两人走了出来,隐隐约约看见了银眠和司青他们在走廊另一边的废墟里搔挠脑袋。
吴墨和采娘赶紧上前去看他们,确认大家都并无大碍这才放了心。
“他们是谁?这位又是谁?”
吴墨指着还在昏睡的小溪和思留,以及刚刚醒过来的孙焕。
月华向他和采娘介绍了一下大致情况,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孙焕知道吴墨就是那位自己遇到的高人指点的“救助对象”时,不禁有些讶异。
然而,他最终选择了不声张,再观察观察。
“我是孙焕,孔雀妖灵。我在人类社会生活了有那么几年了。”
他自报家门道。
采娘冷冷地看着他介绍,对于他的轻浮的笑容和举止,以及非常虚伪的口吻(没人知道她怎么看出来的),采娘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屑和鄙薄。
“天亮了。我们的事情结束了。该走了。免得他俩醒过来之后,问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旁生枝节。”司青说道。
“人类的警察确实难缠啊!喵呜!”
“那么,就此别过!我们后面,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孙焕对着吴墨来了个眨眼,然后对着月华来了个飞吻。
他俩被惊得有一点点尴尬。
采娘则依然安静且轻蔑地看着他,笑而不语。
这让孙焕也有点不舒服。
“等一下!”吴墨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孙焕。
“怎么?还没走就开始想我了?”
他像个痞子一样笑了起来。
“不是。……”吴墨一时间又被尬住了。
“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还在这个地方生活啊?如果你是,那我想请你帮忙照看一下里头的那个男生。
“他之前是子鼠相官的宿主,招来了很多邪恶的人,现在他力量没有了,万一那些没有占到便宜的邪恶分子想报复他……所以……”
吴墨自己也被自己惊讶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对不对。
尽管大家都知道,他这番话肯定是合理的。
孙焕先还对他有点怀疑,感觉这人貌似不过如此,这时候,忽然对他又产生了某种敬意好感。
他轻和地一笑,便潇洒转身走了。
“你们算是欠我一个人情,我会来找你们要的!”
吴墨知道他答应了,便也安心了。
回过神来,发现大家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怎么了吗?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吴墨不知道是不是战斗的时候自己的脸上糊上了锅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的。
“没什么没什么。”
大家忽然又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笑了起来。
“该回去了嘛!喵呜!喵呜!”
“到底是怎么了嘛?!”吴墨仍然要问的。
“叫你不要发出那种叫声,恶心死了!瘟猫!”
“骚狐狸!骚狐狸!略略略!……”
“……”
纷扰之后,依然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