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自私
正啃着披萨，电话响了，她连忙把嘴里的食物使劲咽下去，喝了一口饮料才接起。
“您好，请问是秦朵吗？”
“我是，我是。”
秦朵知道这种开场，通常是约她面试的电话，马上之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仔细聆听。
“我是景宣传媒，现在通知你明天上午十点到公司面试。”
“景宣传媒？”她在心里嘀咕，不记得有投过这家公司的简历，但还是满口答应说：“好，好！”这个时候已经轮不到她挑。
挂了电话，她上网查了下才了解这是一家经纪娱乐公司，马上知道了怎么回事，于是给闺蜜林林打过去电话，问：“我是学导演的，当不了经纪人。”
果然这份工作是林林推荐，她说道：“这是家经纪公司没错，但也不是行业内名不见经传的，对你拓展人脉有很大的好处，而且你也能迅速进入这个圈子，影视娱乐不分家，你想拍电影也好，拍纪录片也好，总要先找到行业的大门吧，再说想要拍出别人想看的东西，要了解市场有什么需求，这家公司一定能让你迅速成长。”
秦朵沉沉叹了口气，最终屈服了，随后问她是怎么帮自己找的这份工作，林林一笑说：“你啊，就是太轴，你老公可是收视前五的综艺节目导演，怎么就不知道利用下这层关系？”
“什么？你是打着白帆的旗号帮我找的？”秦朵从心里窜出一股火。
“我就知道你这个反应，大姐，你既然铁了心和白帆离婚，还怕利用他吗？”
“我就是不想靠他，才来BJ。”
“我知道你有精神洁癖，但朵，这个社会是关系社会，你为了家庭付出了八年，还不能利用他为自己谋出路吗？再说，以后怎么发展也靠你自己的实力，这点绝对和他没关系。”
秦朵咬着后槽牙说：“这让白帆知道，得拿后脑勺笑话我。”
林林说：“你都三十出头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子气，想成事，先把你那点自尊心往边上放放，你不了解现在的社会环境，你也找工作找了些日子，有找到吗？再说，用不用你完全是景宣自己的决定，也许他们是因为你是白帆老婆录用你，但未来的路全靠你自己走，这份工作是做宣传发行，直接面对市场，也要拿出两把刷子来。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这家公司当成一个跳板，同时也见识见识什么是职场，对你是有利的。”
秦朵脑瓜子被说的嗡嗡的，一直以来觉得自己心智算成熟，也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但她却不想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不喜欢的事情上，她一边拿着披萨吃一边吃，咽下去的食物却像堵在胸口下不去。林林继续道：“有梦想是好事，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的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你先去试试吧，当个过渡也好。”
秦朵有气无力的说：“我会去的，但我秦朵绝不是被命运困住的人。”
林林笑着说：“从你和白帆提出离婚，放下儿子孤身一人去BJ我就看出来了。其实……要我说你就该回上海，出轨的是白帆，又不是你，你逃什么？他赚的钱有一半都是你的，房子，车子，孩子，都该好好算算账。”
秦朵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往嘴里塞着东西，等挂了电话，眼泪滚了出来，是啊，她什么也没错，为什么逃的是自己，她打开和白帆的聊天记录，最显眼的是她发过去的离婚协议，于是又发到：“抓紧把协议签了吧。”
等天快黑了，白帆才回复道：“闹够了就回家好不好，你觉得你这么做是个负责任的母亲吗？”
秦朵捧着手机迅速敲出一段字：“这八年我没有离开过孩子一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负责任？孩子是我生的，我不会放弃，只要你签了离婚协议，我就带他来BJ。八年前我放弃梦想选择和你结婚，现在同样我可以放下一切，选择我的梦想。”
“你太自私了！”
秦朵盯着这几个字，眼泪再次滚出来，他竟然骂她自私，她擦了擦脸颊的泪水，写道：“那你的背叛呢？”
白帆回复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太敏感了，我说过，我和她只是工作关系。”
秦朵合上手机，静静的坐着，等天黑透了都没去开灯，每到这个时候家里保姆都会发来儿子的视频，但这两天保姆都没回她信息，显然是被白帆阻止了，她的父母只一味的劝她不要离婚，而白帆的妈妈只知道指责她抛家弃子，她像成了罪人，她只是想好好的做次自己啊。
周初言突然发来微信，说让她不要再想着拍沈家，说不愿意打扰那个已经满是伤痕的家庭，她带着一丝情绪回复道：“善良若没有底线就是懦弱。”
周初言回复道：“或许吧，我就是个懦弱的人，我怕生活失衡，也怕让别人失衡，多年来我习惯谨小慎微。”
秦朵没有回复，打开灯换上一身运动装出去跑步了，等跑的满身是汗，似耗干最后一口力气，才坐在路边人行道的台阶上，她又看到了何紫蓝，正在花店门口和一个派头十足的中年男人吵架，何紫蓝一次次的把男人推开，礼物什么的摔在地上，似在提分手，但男人却不放弃的上前解释着什么，她忽然觉得自己没资格看不起何紫蓝，自己才是个失败者，她一口口的喝着矿泉水，像喝出酒的感觉，看一切都虚幻起来，最近她其实偶尔闪起过妥协的念头，为了孩子，白帆虽然背叛了她，但最起码给了她富足的生活，可后半生要在各种谎言中被麻醉吗？她不服。
等何紫蓝把纠缠的男人轰走，也看到了马路对面落寞的她，然后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在她身边抽起烟。
“给我一根。”秦朵伸出手，婚前她抽过一段时间烟，怀孕后就彻底戒了，何紫蓝犹豫了片刻把烟递过去。
“我的失败就这么明显吗？”
何紫蓝吸了口烟，说：“什么是失败呢？什么又是成功？我现在越来越搞不清楚这两者之间的界限，甚至觉得活着是一件挺傻的事，上次说你被抛弃，不过是猜的，因为能感觉到你很讨厌我这种人。”何紫蓝眼里藏着浅浅的，圆润的笑，但嘴角却有着衰败的迹象，吸了口烟又问道：“你和初言哥……”
“别误会。”秦朵连忙解释，“我们也就才认识，以后估计不会再见了。”
“如果连初言哥这样的人都没有好报，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值得活？”何紫蓝说，秦朵突然想起在他家看到的他女朋友，或许他不是没有退路，只是她把他的处境想得太糟糕，就算不做医生，或许还有更好的选择，她抽了口烟，无神的笑了，随后站起来锤了捶发麻的腿，问：“你喜欢周初言？”
何紫蓝过了很久才回答：“我只是希望他好。”随后讲起和周初言的认识经过，秦朵这才知道他们是医患关系的交情。
秦朵说：“不是没有办法。”随后把沈家出面澄清，这条路说给何紫蓝，何紫蓝愤愤说道：“怎么会有这样的爹妈，逼死孩子不说，还造谣冤枉别人。”
“哪个父母会接受自己逼死孩子的事实，污蔑周初言只会让他们心里好受些……也是可怜人。”秦朵忽然理解周初言不想打扰沈家的心情，她也是一个母亲，怎么愿意相信孩子是死于自己之手。
秦朵抽完一支烟离开了，进入小区，回头看，何紫蓝还站在路边，眼神空洞洞的不知道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