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荒原
接下来是近乎直线般的路途。
由于生魂被掠夺殆尽，晶沼再也诞不出任何生灵，所以它开始凝固板结，变成了一块规模惊人的紫黑色荒地。
以艾维森为队首，两人跟在后面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才行进到晶沼腹地。身后那些半龙人似乎完全不觉得累，依旧保持那种有序的队形。
“需要歇息？”艾维森忽然回头。但见到顾恒摇头示意，便又继续行进起来。
直到从推演仪舱室出来，满状态的顾恒觉得小腿有些发酸时，整个队伍才完全穿越晶沼，来到一片满是奇异植物的地界。
与繁森结界外的那些发光植物不同，这里的植物仅仅是样貌长得有些惊奇，并不会发光这种本事，因而附近显得有些昏暗。
艾维森对此则指了指那些嵌在地上，同时也是此前出现过的自发光晶体，表示周遭光源完全由古矿矿脉中采掘的光晶提供。
也是在这时，顾恒才从对方口中得知，自己和夏提在浮空平台看到的那些巨木竟然是一条条完整的垂直矿脉。
“这里是蛋的核心地带，理论上穿过这片森林，就算抵达骸骨埋葬地的范围了。”
艾维森说罢，忽然发现什么好东西似的，扑扇翅膀飞到侧方枝杈上。在给了头顶伸过来张开血盆大口的花苞几巴掌后，它从变老实许多的对方那抢来两枚拳头大小的蓝色果实。
“永恒与奇迹之森的特产，我把它叫作针果，你们可以试试，对精神力有好处。”
见对方已经递过来，顾恒也就不再客气，直接伸手接过，然后分给夏提一颗。
剥开有点类似攀缘肉质灌木的果皮，这颗蓝色果实终于暴露出内里的情况。一口咬下，清凉甘甜入喉。但几乎同时，大脑皮层开始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这东西，后劲有点大！
再看果肉被咬出的缺口，顾恒发现它似乎是由内核发散放射出的无数针状丝络攒聚在一起形成的。也难怪艾维森会叫它针果。
鼓起勇气将剩余部分全部吃下，更密集的针刺也一同袭来。不过这次持续时间明显要短很多。与之相对应的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体感上思维似乎也变得敏捷透亮许多。
“嗯，你不吃么？”
顾恒发现夏提并没有吃那颗果实，只是将其放在护盔前仔细打量，便问道。
“我其实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摘下护盔。”夏提转过头，“实际上我对外界始终没什么安全感，所以一直把自己关在黑甲里，而且我也没有提升精神力的需求。”
夏提过来把果实塞到顾恒手里，便自顾自向前走去。
对此艾维森只是有些疑惑。漫不经心叮嘱顾恒针果在记忆中没有服用数量的限制后，它回过神迅速飞过去，口中似乎低声询问：“你怎么知道是这个方向？”
一人一龙渐渐远去。
顾恒盯着手中的针果陷入沉思。
直至身后半龙人队伍开始行进，他才回到现实，快步跟了上去。
又是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
地底没有日月星辰，待的久了，顾恒的时间观念也淡漠起来，变得只知道体感上似乎是过了那么长时间。再者相比于一开始的闲谈，这会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的队伍出奇显得有些安静。
直到面前再次出现开阔地带。
“我们到了，嗯？”
打头阵的艾维森忽然愣在原地。
顾恒心下觉得奇怪，便上前拨开已经可以遮挡视线的高大灌木。然而接下来的景象令他震惊：
面前此刻本该是森林的地带，此刻已然被尚未熄灭的磷火覆盖。目光及至远处，玻璃化纵裂的地表岩浆横流。
这里，赫然是自己先前遭遇的翻版。只不过遭殃的并非那些发光植物。
“不该是这样的。”艾维森喃喃道：
“那条骨龙目前被封闭在蛋中最核心的区域，其本质是蕴含着其他神祇权柄的假想世界，按理说以它的实力绝无突破可能，所谓对蛋本身的影响，也仅限于让蛋渐渐远离封锁壁障而已。”
“它知道自己被主人囚禁，也知道面前的是虚假的世界而非封地。”
艾维森忽然转过头：“坏了，推演仪模拟投影的世界正是那个假想世界，你的出现无形中激发了那条骨龙的心气，以它的脾气，现在肯定疯狂冲击虚假世界边界，也因此，那些磷火开始溢流出来。”
“只要彻底击杀它就好了吧？”
顾恒上前：“如果是纯靠肉体取胜的怪物我可能没什么作用，但只要对方有生魂，我就可以重创它。”
“理论上是这样。”
艾维森摇摇头：“但你要知道灵魂的强度也分三六九等，哪怕是主人灵魂的万分之一强度，也不是现在的你能撼动的。”
“现在它身上有二分之一弱化版的神祇权柄，身为主人守护兽的我自然有办法削弱它，不过我没有击杀的能力，最后一击只能由你的天职赐福强行将其斩杀。”
“主人或许就是预料到这点，所以才安排好一切，嘱咐我等候你的到来，然后按部就班提升你的实力。”
“再者，边界封印处在这片区域的腹地，我们这会想进入恐怕有些困难了。”
“那怎么办？”顾恒追问，“就在这边准备，直到它冲破边界吗？”
“不，我要主动把它放出来。”
艾维森的回答顿时令顾恒一惊。在确定对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后，他开口：“你确定？”
“那条骨龙实际上压根就冲破不了那道边界，若是神祇层次那么好抵达，它为什么不去当神祇，为什么不一鼓作气跑到你们的世界发癫？”
艾维森顿了顿：“它不能，所以它依旧只是神祇手下的困兽，但也就是这种出于某种目的被制造，后来又被无端囚禁的困兽，往往才是最疯狂的。”
“根除宿疾的时机已经成熟，之前这条骨龙最多毁坏边界附近一小片生态，没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它已经能影响到这么大片的区域，假以时日恐怕会把整个地下烧尽。”
“你们准备一下，准备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