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等我回来

1983年2月

曾广江今年17岁，中国高考刚恢复，曾广江从小就被村里说曾二愣子，他知道自己一定考不上大学就放弃了高考这个机会，在县里打工，他的第一份工是在县城里给一个面馆打杂，工作勤勤恳恳，不怕苦，每日凌晨起床熬汤，少年的他爱上了店主的女儿，每日都偷偷看那女孩，长长的辫子及腰瘦瘦小小的身体却有着干不完的力气，能一下子提起一大缸汤，女孩温温柔柔，爱看书，店里不忙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院子树下看书，女孩叫杏儿，曾广江没学问，会写的字没几个，但会一遍一遍在手心里写着她的名字，在他打杂的半年里，他从未和她说一句话，打杂的伙计看出他的心思打趣他说：“娶了她，坐上店主，给我多发些工钱。“他一巴掌呼在那伙计的头上：”别乱说话。“

他心里默默想着：“他哪里配得上杏儿。“

1983年7月

曾广江随着表姐李秋，南下下海，临走前，他拿着手里的钱，鼓起勇气买了桃酥大白兔奶糖还抢到一本《红楼梦》送给杏儿，他坚信自己会下海挣到大钱，他在送给杏儿的书里写了一句“等我回来“

1983年8月

曾广江上了船，面对茫茫无际的大海，一时间无法适应，又晕又吐，谁也不要他，他被赶下船，断了一条谋生路。

他在陌生的城市街头转悠了好几天，认识了狡猾的混混宝哥，宝哥看他体型健壮说要带他挣大钱，带他吃香喝辣，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的曾广江上了宝哥的贼船。

1983年9月

曾广江跟着宝哥混了一个月，天天不是打架就是抢劫，虽然吃是吃好了但曾广江心里怎么都不是个滋味，但每次拿到钱了，人对钱的欲望促使他下回还跟着干。

1984年1月

宝哥已经在当地混的有名了，商贩见到就自认倒霉的地步，宝哥带兄弟是极好的，1月10号腊八节，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曾广江存了一点积蓄，就和宝哥说想回老家，宝哥二话不说就答应，出手极其阔绰给了曾广江100块，叫他置办年货，曾广江年纪轻轻初出社会，感动的当即热泪盈眶，说着誓死为宝哥卖力。

赶了三天火车，没有第一时间回家，先跑到县城面馆，找杏儿，冬天真冷啊，风吹的他的脸生疼，太阳在天上怎么都起不到作用，他哈出去的气在空中白白的飘散，他带着大军帽子捂着耳朵，左右双手拎着年货，小心翼翼的走到面馆门前，面馆还是他走前的样子没有改变，一个小伙计是去年10月刚来的，并不认识曾广江，以为是客人，幺和他进面馆吃面，他说他之前打过杂，挣了钱想回来看看老雇主，伙计年纪也轻，没啥心眼也就带他进后院，刚进后院，曾广江一眼就看到在忙碌的杏儿，她还是长长的辫子及腰，天气太冷，她的脸冻得红扑扑，惹人爱极了，曾广江心受不住的快跳着。

“曾哥，你回来了。”杏儿抬起头看到院子里的曾广江，摘下手套从后厨招着手。

“诶！回来，看看师父。”他腼腆地笑着。

北风里，他们笑的热朗。

“我带你去。”杏儿笑着看着他。

那一瞬间，他觉着天气都没那么冷洌了。

1984年2月2日

大年初三，年过完了，曾广江要收拾回宝哥那里了，临走前，他鼓起勇气约杏儿见面，河边那颗枯枝柳树下，意气风发男孩聊着他在外面见到的世界，女孩含笑听着，那天，天气很好，太阳是大大的，风吹的轻轻的，心跳的是快的。

傍晚前，他将剩下的积蓄买了一个樱桃发夹塞进女孩手里，和他说着，他会很快回来的，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回来见她，在不舍中，夕阳下挥手说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