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食客
这里是块旧城区,住这里的基本上都是顽固不化、不愿搬离的老头老太太,都是几十年的领里街坊。
这里的住人格局是一层是小仓库或者是店铺,一楼往上是一个小架空层,这里的空地一般是放放杂物和垃圾桶。虽然在架空层里,只有门口一个透气的地方,其他的三面封死了,夏天的时候要是一下雨,这里就会滋生蚊虫,周围都能闻到臭味,但是又好像约定俗成一样,大家都是这么放的,一直都是这么放的。
一层的商铺大多都已经关门不干了,只有两家铺还在开,一家是士多,另一家是汤面店,都是老牌子了。
这是条老街,这街上只有这一栋房子,街的对面,近在咫尺的是新建的电梯房,刚开售不久,后来也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地入住。一条街道,两种模样,两种格局,这边滋生的腐败好像在向那边的崭新招手。过了几周,有人来收房子,并表示要重建,自当是好的,自当是应该的,但是这里的故事是无法被新时代新建筑撼动的,这栋楼还在那,就这么一直在那。
又是一年夏天,这边夏天通常多暴雨。
“唉,咁大雨,边有人会嚟帮衬啊,拣下啲嘢就快哋收档喇”年老沧桑的声音从后厨传出来,弯着腰找什么东西又抬起头来说“快哋攞啲木板嚟挡住个门口,冇一阵啲水浸上嚟吖。”这是岭南的方言。
门口的招牌上面写着:传统云吞面。
店内正有四个人在收拾东西,有正店主老陈,他的老婆,他的大儿子和他的小女儿。四人一起携手经营面店已经十年有余了,今年老陈已经花甲之年了,儿子陈国念已经成家,但不在身边住,只是偶尔回家帮补家里的生意;女儿陈尚清也快三十岁了,却还没有稳定的工作,只是泡在网上的论坛里,交流灵异的话题,还特别喜欢买水晶石头、探灵针什么的,房间里也难道见过,被窗帘死死盖住了。
因为正下着大雨,所以店内的人各个都两耳不闻窗外事。此时,一阵明亮的哭喊声刺破了这样的氛围——门外正站着一个小孩子。这个大概五、六岁小孩子满头是雨水,身上都湿答答的,鞋子估计也是已经全进水了,每走一步都会渗出些水来,看着着实令人心疼。
“现在几点啦?”老头子在小声询问老婆子的同时,大儿子高声对小孩子说道“小朋友快进来吧,都淋湿了,进来把身子擦干吧”小孩子进来后就没有了声音,轻轻地坐在凳子上,拿着杯子,低着头,喝了起来。
“嗯?这杯子里明明没有水啊,他在喝什么东西?”小女儿呢喃着,父亲先看出了端倪,平声静气地和那个小孩子说道“孩子啊,我们这里准备要收铺了,容不下你了…”那个小孩子刚准备起身,大儿子又叫住了。
“爸,别这样好吗?现在这么大雨小孩儿能去哪,再说了…”还没说完,脖子上出现一条血痕,越渗越多。
“都让你别理他了,现在好了!老婆、清,帮手!”老头子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支木箭,在纸上破中指写下“雷杀”,吐了一口唾沫径直插入小孩子的眉心,瞬间就化作一缕黑烟缓缓飘向旧楼之中去。
“这样的事还是别让别人知道的好,现在管好自己就行了”眉间又增一处愁。天上有什么幻动似的,震了一下,陈家的大合照里面,少了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现在的合照里只有一对老夫妻,和一个穿着一身黑的女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楼道里也阴湿得很,因为是旧楼,居住环境也很一般,一到下雨天楼道里也会有些许雨水被风吹进来,要是走在这里叫人冷的可怕。它躲在转角处垂死挣扎,有个衣着红色嫁衣的女人恰好经过,她嘴角微微扬起,从朱砂红唇里吐出一口恶气,给小童子恢复了伤口。只是现在的小孩子,面露青色,嘴唇发紫,两眼里只剩下了黑压压的一片,里面又像在打雷,又像在下雨。
第二天,雨还在下,是他心中的…
早上,天稍稍亮了些许,仍在下雨。旧楼周围有些绿意,在风雨中摇曳,树下站着一个女孩子,大概八、九岁,扎着小麻花辫,面上红通通的,大大的雪亮眼睛,是一副漂亮模样,衣着也是好打扮,一个连帽衣的样子,好一副灵巧稚童的样貌。
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小雪,等等妈妈啊,别走这么快。”
小女孩前脚刚走进面店,那个女人就在后面赶上她。
小女孩一进门,就着眼看到了“云吞面”这三个大字,墙上还写着“大云13元,小云10元”。
“妈妈,我要吃这个!”小女孩手指着价目表上的云吞面,妈妈便无奈地看向陈妈妈,说道:“阿姨,要一份小份的云吞面好了”
“哎,好嘅!”陈妈妈爽朗地答到。
陈爸爸和陈妈妈都在后厨忙着,他们很认真地对待今天的第一位客人。不久,一碗热腾腾的云吞面就端到了母女俩面前,轻轻飘起的热气直钩味蕾,真让人想立即大快朵颐。
“妈妈,这个好好吃哦,以后常来嘛”小雪边吃边请求道,陈爸爸也是一脸慈爱的看着她,像是自己的亲孙女。
“不…”小雪妈妈想了想,她不想再伤害女儿,便又立即改口道:“好,行那我们以后就常来。”小雪妈妈看着小雪开心的笑容,她也不禁有些泪水。很快就吃完了整碗,转头就向收银台走去,在收银台的陈尚清看到这个“小雪妈妈”很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结了帐,母女二人就牵着手离开了。尚清走来和陈爸爸、陈妈妈说:“我刚刚看到那个妈妈好像有点印象,但就是想不起来。”陈妈妈也回应道“对啊对啊,我看着也有些印象”陈爸爸将头一扭,转身向店外走去,看着渐渐变小的雨淅淅沥沥,说:“说不定,我们或许真的是一家人呢?”
雨停了,雨后稍稍有了些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