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禾

空荡的房间里只能听见空调年久失修的噪音和两个人的呼吸声。

“你喜欢我吗？”三禾裹了裹被子，她也记不清这是她问男孩的第几次。

“我说了喜欢呀。‘’

“那你为什么不能跟我在一起？”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个问题，就像我有很多老师他们都没有结婚，有一个结了婚的为了事业还是离婚了。”

“那你觉得他做的对吗？”

“我觉得他很不负责。”

听到这句话三禾居然觉得欣慰，因为她最擅长在一地的玻璃渣里面找到那颗最不显眼的糖果，还心存感激的说那是上帝对她的恩赐。沉默良久徐帆又开口了：“你知道吗，这就像一道数学题，在你知道答案的情况下你可以直接把答案写上去，但是在你不清楚答案是什么的时候你是没办法乱写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

三禾只是浅浅的，浅浅的，想让这个回答轻一点，再轻一点，最好像羽毛一样，不要压到徐先生身上，不要影响他的生活，不要给他的生活施加压力。“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她又用力握住男人的手臂。但是被她咽到肚子里的还有一句，“可是题目毕竟是题目，乱写还有可能得分，不写就只能是零分。”她庆幸她把话嚼碎了吞进了肚子里，她没有较真，不然在这样的情况下，那样做只会让人觉得愚笨，无法沟通。

不知道睡了多久，徐帆的闹钟响了，他要去工作了。三禾不想接受这个现实。翻了个身假装自己没有醒过来。可是突然，男人又躺在她的枕边，手覆盖在女孩身上，手掌还有长期抚摸各种实验器材留下的薄茧，在女孩身上摩挲。

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三禾扭头，流下了一滴眼泪。昏暗的灯光是她情绪的保护色，她始终觉得她是要给别人特别是爱人带来快乐的人，而不能带来疑问和压力。

“如果我明天就消失了你会觉得难过吗？”

“会吧。”

三禾已经分不清男人口中的话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她开始埋怨，为何给爱人最深刻最严重的惩罚竟是从他的世界从此消失，这听起来像拍死一只蚊蝇一样简单，一样干脆。但是这对她来说却是如此残忍，因为这样一来就代表她付出的真心和爱就如同蚊蝇一般惹人烦扰，最终还要死无全尸。

我也许并不爱你，她常常这样对自己说。这个世界太空旷了，又太拥挤，我不能靠身边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我需要有人活在我心里。徐先生，你是研究数字的人，一篇论文的发表只需要有力的数据支撑再加上你逻辑思维的介绍或许就能成功，这些是一个人可以独立完成的。但是我不一样，我是研究文字的人，我是个讲故事的人，我需要知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读懂我的文字，听懂我讲的故事，那一切还是毫无意义。我渴望那个人是你。

太疯狂了，不可理喻。她常常有最真诚的告白，但是气候不定，有时候刮一阵风，这些话就会随着风飘到天上去，永远到不了爱人的心里。

三禾醒来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她快速叫了一杯附近的咖啡，恍惚之中突然察觉原来咖啡因不耐受是可以被治好的，大口的往嘴巴里面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