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影外之十九 观察员

19观察员

星球历20030年1月31日下午3时

乔肯尼斯总统遇刺身陨，霍氏贸易货栈发生不明火灾引发剧烈爆炸的四个小时后……

一枚残破刀鞘连同断刀摆在了霍川的案头，刀鞘上的五颗华美宝石均已黯淡无光。

货仓一战中，灭神会霍川二十三名嫡系精锐杀手一役而殁，其中包括他的幼子霍桑。

默默看着办公桌上半熔的武器，弯刀的手柄上还残留着主人的浅浅握痕。

带着发自内心的爽朗笑容，逼催出身体和武器的全部潜能，即使到了最后时刻，刀锋摧折，身披重创，直面杀神一般的敌手，也从没有利用武器异能逃离的念头。

缓缓伸出手，手指拂过刀鞘上面的那枚琥珀色宝石，霍川的眼中隐现泪光。

电梯门无声滑开。

一名胸口挂着最高级别访客标示牌的黑发青年，在机要秘书的引导下，步入董事长的专属楼层。

“风行草偃。”

和连繁体字都只勉强认识不到五分之一的某世界美食评议专员不同，家学渊源的青年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便读出了出自名家之手的草书横幅。

“霍总，这是代表拜伦斯方面的特别观察员。”虽然不清楚哈桑和霍董事长的关系，但明显感应到霍川糟糕心情的秘书小心翼翼为青年引荐道。

“霍董事长，很荣幸与您见面。”青年向霍川浅施一礼。

“在下欧阳杨，是代表拜伦斯方面而来临时专员。”青年自我介绍道。

“欧阳杨，这个年纪就可以代表拜伦斯？欧阳……，杨……，你是杨靖华的儿子？你的父亲还好吗？”虽然心绪烦乱，但来人的身份和后面代表的势力却绝对不能轻忽，凭借多年来生死间练就的城府，强压下心中的澎湃，霍川起身迎接的同时，仔细打量自称是专员的青年。

面前的来人脸孔还略显稚嫩，实际年龄只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但苍白的脸孔上挂着淡淡的疲惫，还是给人一种变成熟的感觉。

“托叔叔您的福。”见他一句话就把自己置身于长辈地位，黑发青年没有浪费半秒时间便改换了称呼。

“黑函的发出也代表彼此的合作要再次评估。”青年直接道明来意。

“评估？”霍川皱眉。

“目标的清除不是已经达成了吗？”对评估的事情一无所知，霍川问道。

“从拜伦斯的方面来说，目标的终结并不是唯一目的，而是通过执行的过程，对贵方的能力和行事原则做一次评估，来确定未来合作的可能。这个操作，霍叔叔多年商界沉浮，应该不陌生吧。”青年解释。

“那么，评估的结果如何？”霍川问。

“很遗憾。拜伦斯将在七日后暂停与贵方的合作。”青年道。

“为什么？”强压住怒火，霍川问道。

虽说以此次黑函任务为契机，把组织内的反对势力清除大半，霍川终于如愿彻底掌握灭神会明面上的实权。

但自身的嫡系也在随后折损大半，并且，组织中最神秘的一支力量也选择蛰伏不出，再也无法与其取得联络。

一切几乎是重头再来。

如果这个时间被拜伦斯抛弃的话，灭神会大概率会从世界上最顶级武力的输出组织跌至二流。

这种在霍川看来无疑是兔死狗烹，落井下石的背信行为。

“虽说清除任务最后完成，但是有太多在拜伦斯中位于序列上层的老前辈在此次任务中折损，如此高的折损率，让我不得不怀疑……”

青年的陈诉戛然而止。

霍川手中的热茶泼在了黑发青年的脸上。

挂在背后墙壁上的宝剑自鞘中弹出，落入霍川的掌中。

面对霍川如此激进行为，黑发青年纹丝未动，任由九十五度的茶水淋在脸上。

“您的理念是灭神会彻底的商业化。在没有利益的情况下，要和我交手吗？”茶水的温度渐渐冷却，沸水激起的红痕也在面上消退，看着距离双目间不过数寸散发出丝丝寒意剑刃上的小小弧形缺口，一丝和之前迥然不同的古怪微笑出现青年脸上，“您……”

“就这么想死吗？！”

手中一空，霍川紧握在手中的八方汉剑出现在青年手中。

黑发青年原本平静的身体突然迸发出暴烈杀意。

肆意飘散的无机质杀气甚至震怖了面前刚刚痛失幼子孤狼般的杀手之王。

在武器易手的瞬间，自己熟悉的武器在青年的手中完全改变了形状，剑鐔、剑柄、剑穗……种种分隔附件完全消失，握在青年手中的长条物体已经是一件纯粹一体的杀戮兵器。

斩击！

从未在世间出现的武器在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赤裸裸展现了它的决意。

眼前的黑发青年鼻翼翕张，因喜悦而张开的口中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可以感觉到他在为紧随而至的流血杀戮欢悦狂笑。

大惊的霍川想要纵跃退避，在拉开距离的同时拾取武器架上的其它武器反击，但是无论手脚如何发力，都没有相应的反作用力回应，一时间身体仿佛坠入梦魇。

眼见举手间，自己就要被劈为两半……

面前青年的无声狂笑却突然变成尬笑。

反手把手中的凶器藏在身后，青年再次垂落双手时，手中已是空无一物。

“抱歉，抱歉。因为前段时间在感情上遭遇到了一些小波折，现在情绪有些不稳，失礼了。”锋锐狂乱的光芒从眼中消失，青年尴尬的闭上嘴，脸上重新挂上满不在乎的标准微笑。

“万事以和为贵。我也不过是个被临时抓来跑腿的，既不负责组织内的任何具体实务，也无法影响高层的任何决定，位卑言轻，霍叔叔该不会为难小侄吧？”青年道。

“拜伦斯中的……”死里逃生，身体回复正常的霍川无力跌坐回在椅中，带着颓意低声喃喃道。“原来就是你。”

“我看您现在也有很重心事的样子，应该是我拜访的时间不对。今次的会面就到此为止。感谢您拔冗相见，告辞。”说完后，没有等待对方的回复，黑发青年向一边的秘书致以歉意笑容，径自转身离开。

尴尬着挠着头，青年走出商会的大门，穿过前方的庙宇，沿左手边的大路直行，在路边银行做了短暂业务交割后，继续直走，穿过繁华街区，转过街角，走进一间茶室。

茶室角落的雅座上，一位身穿长衫，银色短发的老者静静坐在桌边，红泥火炉上，泉水刚沸。

空手探进炭火正旺的炉膛，把烧红的木炭抽出一半，放在一旁的铜斗内，静静等待了三分钟。

在水瓮中的泉水开始从沸腾的大水泡开始泛起带着细密珍珠样水纹之时，老者将水注入身前和对面的青瓷茶盏。

在静置片刻后，捧起茶盏，凑到鼻端，细品茶香。

在老者取碳、注水、品茶之时，安静站立一旁的青年向老人恭谨施礼，然后在老者举手示意后，拉开椅子坐下并出声招呼道。

“安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