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影外之七 货栈
07货栈
星球历20030年1月16日列奥纳多市
城市中虽然族群混杂，信仰也五花八门，但因天文异象而做为准则的跨年庆典，却是和群星光耀夜空的圣加节一样，是以星球为单位，普天同庆的通行节日。
此时空气中焰火的硫磺气味和草本植物的芬芳还没有完全消散，街道上水流中也还残存着各种庆祝活动的残痕。
色彩斑驳的碎屑缎带沿着水流缓缓飘动，在一处由宽广渐变为狭窄的收束水道处慢慢停留沉淀下来，装点着从岸边延伸而下的十几阶石阶。石阶的尽头，一座暗红色火山岩石搭建的双层建筑内，简单布置出上下两层的工作和生活区。
建筑的前身是两百年前昙花一现的某自然宗教团体的祭祀殿。
打着‘博爱’、‘自由’、‘释放天性’的幌子，在极短时间内就吸引到了一定数目的信徒，但随着敛财猎色行径的被揭露出来，首脑被捕，头目逃散，这所当时造价不菲的纯石质殿堂也被查封拍卖，几经辗转，最后挂上了霍氏外贸仓储的牌子。
货栈的一侧紧贴河道，另外一侧不远的地方则是一片道路错综复杂的古旧居民区。
在近几十年的时间里，里面的住户几经更迭，人员成分愈显复杂。
仓储货栈一层的长条工作台边，不同肤色年龄的数名男女或坐或站，把目光投注向靠近大门方向，那位身穿白袍腰悬弯刀的青年身上。
“这次的目标干系重大，组织把任务派发给不同小组。每个组的任务都各自隐秘，单独行动。你们这个组的任务就是收集和分析信息，为牙创造出手的机会。”身形样貌都较几年前明显成熟，名叫哈桑的青年向男孩所在的范围展露出他一贯的开朗笑容，这样说道。
“因为是分别独立行动，所以为了尽量避免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彼此出现干扰，所以在其中居中协调的人就是我。”
说罢，哈桑转头向远远坐在门边眺望着远处水面的少年这样说道。
“虽然组织中的位阶在你之下，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适当尊重我的意见。”
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哈桑也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向少年那边挥挥手。
“事实上，我们这两组都只是备用组。组织里那些经验与实力兼备的前辈们才是这次行动的主力。我们就先再次祝愿他们出行既遂，武运隆昌。”哈桑整容道。
“我就先行离开了。”回转身，哈桑握刀的小指一勾，贴紧黄金刀柄内侧飞出一枚弧形短刃，把跑出门廊的老鼠钉死在地上。
“这只老鼠毛色好像比一般的干净许多，是家养的宠物吗？”在哈桑说话时一直屏声静气，连喘气都不敢大声的女孩走到殒命的老鼠旁边道。
“影前辈，您知道吗？”眼见无人应声，她问道。正是不久前刚刚通过考核的艾莎。
“不知道。”单手托腮，随随便便坐在椅子上眺望着远处水面的少年淡淡道。
“那是正在搬家中的管家鼠。”已经开始连接网线的中年大叔说道，“可能是察觉到这里的危险了吧。”
“可是，老鼠先生明明可以远远的绕开，悄悄的走呀。”蹲下身，艾莎不解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只笨老鼠吧。”中年大叔这样说道。
【因为它本来是不想离开的。】少年一边聆听着远处窸窸窣窣管家鼠族群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的声音，一边在心中默默说道。
“对于这种动物来说，我们才像是房屋的租客。”他的老师辛迪加曾经笑着对他说道。
“管家鼠们很喜欢你哦，一般情况下，每当有新租客到来的时候，只会有一个代表出现在你面前，来试探租客们的心意，说明它们知道你是心地纯良的好孩子。”在刚刚搬到住了七年的住所时，辛迪加看着在男孩面前排成整齐一排的管家鼠笑着说道。
收回思绪，少年想起临行前，辛迪加老师的话……
“灭神会以黑函目标为终极标定物。这个传统自古已有。只是最近几十年，下发黑函的权限才随着势力变动和整合，转移给拜伦斯组织的最高评议会。我对现在拜伦斯最高评议会里面的数人都算了解，那是些绝对不会无的放矢的人，所以我建议你接受这次征召令。因为拒绝便等同于背叛，原本只相当于组织代言人的霍川现在的权限已经借由此次黑函事件，暂时提升一级，他是有权利下达绝杀令的。”
“至于那个附带的条件，你自然也可以接受。但是影，一直以来，你都是独自一人行动，和人缺少交集，行事的时候没有考虑他人的习惯。你既然决定把那名少女纳入保护，就要尽力。”
“现在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解语，平日里大家用这个来称呼为就可以了。是除了影牙先生外，其它人员的临时主管。专长是信息收集还有……找东西。”一名身材高挑，面目温柔可亲女子说道。
“啊，是解语姐姐。”艾莎不由得叫了起来。认出了眼前这个温柔可亲的女子，正是集中训练的那几年中负责违禁物品检查的宿舍管理员。
“才发现吗？小离思，老实讲，你能够顺利通过考核还是让我蛮意外的。会在集训时间溜出去上舞蹈课的你在当时还真是令人印象深刻。”解语微笑。
“林斯诺，这次是为大家提供目标物的信息收集和周围环境的安保检测。顺便说一下，我原本在下个月就要自由离职了，这次是被特别召回的。”那位戴着眼镜，身上发散中浓烈生活垃圾味道的中年大叔说道。
“罗奇、陆世奇、陆石，其实大家都清楚，就是L组的七、十、十七号，我们主要负责此地一切相关的警戒和后勤保障。”彼此间对视一眼，另外三名精干利落在哈桑讲话之时一直如标枪般挺立的年轻人中的一人说道。
“你呢？小离思？”眼光转向站在一边的小小少女，昔日的宿舍管理员问道。
“我……”艾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在接到召集令的时候，她也是一头雾水，想不到可以帮到什么。对比在场诸人，刚刚通过首场测试的自己完全是菜鸡之下的雏鸟水平，总不会是让她闲暇的时候，跳舞来娱乐大家吧。
“她专门辅助我的清除任务。”坐在一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少年道。
对影的说法，众人没有异议。一方面是少年的位阶够高，是在场这一组人手中完成此次任务的唯一武力输出。
更为重要的是，少年那略显稚嫩的外表在一些特定的场所，确实是需要一名像艾莎这样年纪的少女与之相配合才不会显得突兀。
艾莎会出现在此地，应该是影牙的特别要求。
“明白了。”解语点头，表示知晓。
“就像刚刚那位哈桑先生说的，我们的任务就是为影少找出最佳的出手时机并制定好撤离的计划。”解语道，“在目标抵达前后的这段时间，大家各司其职，静观其变。”
在诸人散去，各自做事后，在角落中的花树下挖了垂直的深坑，艾莎把管家鼠的遗骸埋下。
“明年老鼠先生你就变成漂亮的花啦。”拍着泥土，少女笑着这样说道。
静夜里，坐在石梁上的少年拿出手中的坚果之时，才想起这个偌大的石质殿堂内，已经没有来收租的小主人了。
“咦？这个是什么？“
半夜里迷迷糊糊下来倒水喝的艾莎看着手中刚才落在头上的坚果颗粒，一脸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