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影前之五 霍川
接下是：05霍川
星球历20029年12月
中央大陆列奥纳多市
虽然阿克波夫星球在板块上被大致划分为五块大陆，但因为星球过于巨大，被认定拥有同一大陆架的城市或国家也可能隔离着被强大生态守卫无法逾越的山脉或是浩瀚无垠的广阔洋面。
列奥纳多便是这样一座内部被密如蛛网的纤细水道分割，外部三面是广阔内陆洋，集厚重历史底蕴与新时代勃勃生机于一身的伟大城市。
不破坏，不阻止。
不得主观故意破坏任何一个被认定有历史或艺术价值的建筑，但在不损害建筑寿命和遮蔽原本功能性外观的情况下，只有拥有土地和空间许可，可以在周围兴建任何建筑。
在城市的先贤们定下这个基本发展方针后，千百年来，这所城市就以一个奇怪的方式在建设。
这是一座没有中心区的城市。
因为整个城市都没有统一的规划。
宽达十数米的青砖城墙上方是十车道，走向复杂的现代立交桥；
在轻轨列车穿行而过的有着一百二十八手精美生命起源指导彩绘的神庙后面，赫然是清教徒们的礼拜所；
沿着远古角斗场供嗜血猛兽通行的通道，稍微一不留神可能就进入了男女混浴的澡堂；
至少上千年历史，里面收藏着无数艺术珍宝的宏伟教堂旁边不到十分钟的步行距离，就是高级写字楼林立的商业综合体……
这里是阿克波夫星球最具盛名的艺术之都。
在列奥纳多市进行所谓的房地产投资，就像是手枪转轮赌博一样充满着不确定性。
而在列奥纳多市，一直有所谓“两公里内的本地人”之说法，指的是即便是列奥纳多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离开家门两公里后也会像外地人一样迷路。
影牙所在小镇其实离此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直线车程，但俨然已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天下午二时三十八分，身穿灰色休闲夹克的少年走进一条窄巷中有着厚达一米至硬青灰材质的银行。
在十个世纪之前，这种会在夜晚散发淡淡清辉的石材，它的价值是与黄金等价的。
这是一间从开业之始就把保证金砌在墙上的银行。
银行的历史超过超过千年，招牌也是从开业之始就存在的古物，木质的招牌有着圆润的包浆，只是在招牌的一角，一个以阿克波夫星球为支点的小小天秤图案，它的时间便远没有招牌那样古老。
拿出带着繁复花纹的卡片，少年在会计的面前面无表情的输入了自己的密码，四个一。
“您好，先生，您是拜伦斯联盟的高级VIP客户，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对面问道。
“我要查看灭神会代号为离思的十一级会员的资产负债表。”影牙这样道。
对于自己的资产负债情况，影牙没有兴趣知道。
可以周游世界，品尝不同的滋味。
他对目前的工作很满意。
他要把这个工作干一辈子，没有任何退出的打算。
“很抱歉，您查询的客户，她的债务表是被锁死的。至于详细情况，您可以去所归属的总公司查询，毕竟是在一个城市。”
“啧！”少年皱眉。要不是不愿意去总部，他也不会选择来这个地方。
沉默中取回自己的VIP卡片，少年转身离开，出大门，右转30米林荫大道的尽头，是一座三进的武神庙，穿过供奉武圣神位的主殿以及殿后的碑林，原本庙宇第三进，本应是演武场的地方赫然矗立着一栋32层的高楼。
霍氏外贸出口转运公司
推开足有五米高镂雕着威猛护院鬼神的玻璃大门，影牙直接走到起身微笑问候的漂亮前台面前。
面对询问，脸上毫无表情的少年直截了当的提出要求。
“我要见霍川。”
“霍董事长？”在少年莫名的气势压迫下，前台慌乱的翻找着手中的预约本，“霍董事长今天没有准备会见的人啊。”
“影少爷。”斜对着前台，一名穿着深蓝色职业套装的干练女性刚好走出电梯，看到面前的少年后，匆忙来到近前招呼。
“请走这边的专门电梯。”微微侧身在前面带路，女子把影牙引向她刚刚走出的电梯，用胸口佩戴的身份识别卡为少年指定好特别楼层后，看着身前的小小少年，欲言又止，然后走出电梯，让少年一人独自上行。
电梯门缓缓打开后，距离电梯门不到两米远的距离，摆放着一张硕大的樱桃木制古董办公桌。办公桌椅左侧，是纵横数十米的广阔空间。
长条状坚若钢铁的龙血木地板规整的铺陈在地，除了对面极远处墙上的一副手书狂草横幅，这个占据了大厦两个楼层面积的房间，再没有别的其他家具陈设。
与之相反，纵观星球历史上绝大多数经典冷兵器都能在此地分列的武器架上，再次找到它们的身影。
武器架的分布并不整齐划一，反而是以一种空间和距离都被随机打乱的形式布局。
在房间的中央，一名身着白色练功服的男子，正在逐一轮换武器，进行演练。即使是少年的出现，也没有打断这个过程。
齐眉棍
子母鸳鸯钺
波纹剑
拳刃
太宁枪
凤嘴刀
新月戟
流星锤
飞挝
……
男子龙腾虎跃，身形飘忽不定，随着速度的加快和技巧的施展，房间中已经开始闪现残像。
不再注视那道快速移动的人影，将双手插在夹克的口袋中，背靠墙壁，少年缓缓垂下眼帘。
脑海中，男子演练中假想敌手的轮廓已开始浮现，并逐渐清晰。
敌手只有一个。
速度极快，力量也远超普通武者，足以比肩妖兽的体质。
手中有兵器。
杀伤的主要方式是刺。
花式西洋剑！
不是！
前方攻击的范围始终是点而不是面，是直刺剑！
对手没有那么弱，并没有赢！
在面对空气中的敌手时，虽然每换几种武器，中年人就会在模拟中将其击伤或击杀，但不知道为什么，影牙好像对那个假想敌手实力很熟悉。
之后，他的脑海中也开始模拟。
在第五十次在假想中击败对手后，中年男子一声轻啸，一把悬挂与办公桌后的长剑从鞘中弹起，落入掌中，一个旋身，便以出现在影牙的面前。
手中的长剑对着他的身体急斩而下……
面对杀气十足可以直接将他劈为两半的激烈斩击，影牙垂头，纹丝未动。
锋利剑锋紧贴着少年额头的肌肤停下，没有划伤少年的一丝皮肤。
锵，宝剑出鞘后的吟啸声才从那人的身后传来。
“牙，好久不见。你老师身体还好吗？”随手一抛，把手中的汉剑丢回鞘中。男子整了整衣襟，放下卷到肘部的衣袖，问候道。
“好！”听到对方开口说话，影牙才抬起头来。
“这些年从不主动在公司出现，这次前来，是有什么事吗？”戴回金丝圆框眼镜，从桌上拿起紫砂提梁四方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旋转着拇指上碧玉扳指，赫然一副儒商气派的中年男子含笑问。
“我要求转移一个代号是离思的十一级成员的资产负债。”面对问询，少年直截了当的这样说道。
“离思？”中年男子点亮办公桌上的电脑，敲击了几下。
“为什么？”男子问。
“这是我的事。”少年毫不客气的这样说。
“这是你第一次当面向我提出请求。我本来是不应该拒绝的。但是……”那人对少年的态度不以为意，笑了笑，“不行。”
“不行？”影牙皱眉。虽然是组织的二级成员，但他的位阶已然是最高。眼前这人的位阶也不过是与其持平罢了。
按照老师的说法，一阶的首脑是在特别时刻经由十一名二阶成员推选而出的。
“这个债务被锁定的原因是在于委托人，即便是我也不能将其转移，毕竟我们是要注重信誉的。”那人说道。
面对这意料之外的拒绝，少年并没有多做争执，而是径自转身离开，连告别的话语都没有留下半句。
“霍董，委托人原本只是预定了一次简单的可控刺杀，并特别要求我方不能使用指定外的武力。但是，我们的牙违反考核流程，亲自出手，击杀了委托人。这已经算是委托事故，我们要怎么处理？”在大厅前台看到少年离开，马上来到办公室的秘书这样问。
“我们是有商业信誉的。把钱原路退回。如果委托人肯屈尊当面来公司提出投诉，我自然会亲自处理。”低头饮了口茶，霍川淡淡道。
“是，董事长。”秘书点头退去。霍董的意思已经很清楚。
死人是不会屈尊来投诉的。
不过，刚刚离开的秘书很快去而复返，步履匆匆的她手中捧着一个白玉托盘，上面是一张薄薄的黑函。
身为处理相关机要的内部人士，她很清楚这份文件的重要。
作为一个志同道合者们的松散联盟，这是拜伦斯十三年一轮选的最高九人议会中至少三人以上亲笔签名同意，才可以发出的委托。
中年人不动声色，在秘书离开后，才伸手拿起信函，解开如意扣，拆去函套，没有直接去看委托内容，而是把它翻到背面。
背面是委托人的签名。
含着淡淡松墨味道的毛笔隶书；
直接咬破手指按上去的模糊指印；
用紫色唇膏随意勾划而出的独门印记；
一滩红褐色散发着特殊腥味的奇怪渍痕；
用利爪准确切入二分之一纸面划出的泛起微微毛边的繁复字母缩写；
微微倾斜的用混和着宝石粉末的墨水书写的标准贵族体水笔花式签名。
六人！
如果拒绝的话，即使强如世界性暗杀组织的灭神会，也绝对无法承受这薄薄委托函上六个签名所带来的重压。“
乔.肯尼斯（ John kennis）
展开黑函，看着上面的名字，中年男子十指交叠，沉默良久。
“这是要我把从要求改变合作方式的十几年中，所欠下的债务一次偿清吗？”
“不过，还真是巧。这难道就是命运吗？”
把目光投射到没有关闭的电脑屏幕上，看着艾莎的照片资料，带着古怪笑容，霍川这样说道。
挂在背后墙壁上，被他随手抛回的那枚心爱的八面汉剑，剑鞘中那千锤百炼的锋锐顶端，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弧形缺口，伴随融化的边缘……
就像是哭泣后形成的泪痕。
还是直接看到底吧，看看是否有身份想过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