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交换
走在Q城街上,傍晚行人稀少,大地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莹白,此刻的雪越来越大,我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心已经麻木,在余晨光母亲面前说的话,是我的心里话,如果没有阻挡,我必定会义无反顾地和余晨光走下去。但是如果他的家人反对,我没有勇气没有底气去和余晨光的妈妈对抗。
“小七!等等我!”身后传来张佳盈的声音。我立在原地回头,看见张佳盈背着书包在雪地里跌跌撞撞奔我而来。到我跟前的时候,没站稳,脚下打滑一个趔趄,我一把拽住了她。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小七,你竟然没有哭?!”
“哭有什么用?哭是弱者的表现。”虽然嘴上说得坦然,但是心情沉重,感觉麻木不仁。
“下午姑姑来我家,我感觉是为你而来,因为姑姑除了过年,很少来我家。他们在客厅说话,我听得一清二楚,这次姑姑过来,表哥不知道。”张佳盈和我走在雪地里,给我讲述了余晨光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而余晨光在给我的信中,只字未提。
余晨光父亲的战友多年未见,在两家人的聚会上,战友的女儿对余晨光一见钟情,其实也是双方父母特意而为之,而余晨光对女孩无动于衷,母亲说明女孩的意思,余晨光态度坚决的否定,让母亲不用操心,他已经有要娶的人,于是便说了我,并说这辈子非我不娶。余晨光的母亲并未过多的与他争吵,毕竟余晨光从小到大不在她身边成长,所以她先来Q城探个究竟,只是没想到我轻而易举地退出了。
“姑姑说了,你是个思想成熟有主见的善良女孩,只是和表哥无缘。”张佳盈叹了一口气:“小七,你真的想放弃表哥吗?”
“我不想放弃又能咋样?让他夹在中间为难?或者和家人反目为仇?而我拿什么与他匹配?我甚至没有和别人抗衡的权利!”
“小七,为什么没有?我觉得你很优秀,而且无所不能的坚强!这就是你的优点!”
“我的家庭是我致命的伤,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一个人也不可能选择自己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
“可是这不是你的错!”
“当然不是我的错,我也并没有抱怨,唯一错的是我不应该爱上余晨光,我应该去爱一个和我家庭匹配的人,这个人绝不是余晨光。可是,余晨光在我生命中,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存在。”
“小七,你为什么不去争取呢?”
“我拿什么去争取?一个身无分文的学生,家里都不给学费,自己做家教赚点学费,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我可能高中都无法上完。”
“小七,为什么总把自己放得这么低?”
“因为现在的我没有能力掌控自己的生活,没有能力改变我的命运,我本来就处在人生的最低处。”
“小七,你总是成熟而有智慧。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感觉自己成熟了不少!”
“其实,我不希望你成熟,永远做个幸福的小公主!我的成熟来自于生活的阅历与艰辛,我的智慧来自大量的阅读。”确实如此,我希望张佳盈一直幸福下去,被爱包围着,她单纯的如一张白纸。
余晨光的信依然会来,我简短地回复了一封信,信中大意是我临近期末,学业紧张,而你毕业应聘,事情繁多,不必写信了,为了不让他起疑心,信的末尾写了明年西安见。我在心里依然放不下他,我只能用没完没了的做题来缓解心中的失落与想念。短暂幸福的日子如一颗流星,划亮我生命中那段时光,我从不敢奢求幸福的日子会长久,只要有过就足矣!可是,见过光明的人,再次进入黑暗,要用多久才会适应这漫长的黑?
在我熬不过去的时候,我会想起余晨光说过的每一句誓言,还有他执着的眼神,在冥冥之中我一直坚信余晨光是不会放弃的,当这种念头升起时,我的心中会有些许的安慰,让这孤独而漫长的路感觉有一丝美好。只是我没有想到,更大的变故与动荡还在后面等着我,彻底毁灭这一丝美好的依旧是我的家庭。
腊月二十六我才回到家,依旧是学校放假后上了一个星期家教。张佳盈说我比以前更沉默了,再也看不到那段时光里的夏小七。离高考只剩下半年时间,我除了不停地做题再也不愿想别的,但是偶尔翻起练习的卷子,我会看到余晨光的名字,会在不经意间写下这个名字,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只能让下一道题去压住蠢蠢欲动的思念。
哥哥比我早几天到家的,我进家门的时候,没有听到哥哥与奶奶说话,家里很安静。爹蹲在房檐下抽着烟,看见我,脸上带着责怪的表情:“咋才回来?家里人等你好几天了!”
“放假我要做家教,给我赚生活费!”我心里一万个不开心,这些本就是你们给我出的,到头来还嫌弃我回来晚。
“以后不用赚生活费,找个人嫁了!学不要上了!”爹淡淡地冒出一句话,在我这里犹如一个炸雷,瞬间炸得我说不出话来。爹看了一眼愣住原地的我,在门墩上磕掉烟灰,起身进了屋子。
娘从后院抱着一捆柴火过来,看见我,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露出笑脸,她把柴火抱进厨房,喊我过去。我扔下手里的行李,走进厨房,我要问清楚怎么回事。
“为啥不让我上学?”我努力压着心里的怒火,强忍着眼泪。
“你哥惹下大麻烦了,让一个女娃怀孕了!”娘不敢看我的眼睛,坐在灶火堆里的矮凳上。
“这和我上学有关系吗?”我想起帮哥哥给叶晓蕾写过的情书,应该是叶晓蕾怀孕了。
“女娃家要求年后拿聘礼上门求亲,咱家拿不出那么多的聘礼,只能给你找户人家,要同样的聘礼,让你哥拿去给女娃家。”娘低头说着,声音很小,但是仿佛又一个炸雷在头顶炸裂,我倚着门框,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