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爱情
回Q城，我的心是急切而愉悦的。这里等待我的不仅仅是与我形影不离的张佳盈，还有等我补习功课的两个初中生，当然这也算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虽然刚满十八岁，但是我有能力给自己赚取生活费。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用在我身上十分贴切。最重要的愉悦，应该是余晨光还在Q城，我知道，他不会那么早离开，他一定在等我。
开学前的日子我依然住在张佳盈家里，张妈妈很喜欢我，因为张佳盈和我在一起，才能成为她心中的好女儿。我回家的这段时间，张佳盈每天睡到日头高照，说是生活没了方向，生活没了动力。究竟有什么样的缘分，我有多大的幸运，才会遇见张佳盈，让我们成为亲密无间的朋友，我能影响她，她能帮助我，彼此喜悦，彼此心甘情愿，这样足矣。
张佳盈告诉我，我离开的那天下午，余晨光满心欢喜地过来找我，没有看见我的那一刻，他失落地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好久不说话，和刚进门时判若两人。
“小七，我看表哥这次真的认真了！你能不能接受他呀？”张佳盈抱着毛绒玩具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收拾茶几上的零食，我不在的日子，仿佛零食成了她的好朋友，瓜子、花生、猫耳朵、甜甜圈摆满了茶几。
“怎么接受？”我拿过垃圾桶，清理着茶几上的纸屑、空壳、空袋子。
“比如说，你不要对表哥冷冰冰，可以和表哥看一场电影，可以陪他去压马路、吃美食！”张佳盈的眼睛闪着亮光，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如蝴蝶的翅膀，如密密的羽扇，白皙的脸庞泛着恬静与喜悦，只是稚气满满，天真烂漫。
“如果说你表哥就是喜欢我的冷冰冰呢？”
“我觉得还真是！有一次我和表哥在街上碰见一个女孩，是表哥的高中同学，女孩见到表哥确实很热情很主动，想拽表哥的胳膊，表哥躲开，拉着我走了！我问表哥了，这女孩挺漂亮呀，你怎么这么冷漠地对人家？表哥说男女授受不亲！那就可以说，表哥是喜欢冷冰冰的女人，这样的喜好真不可思议！”张佳盈的嘴巴又噘起，她那么天真当然看不懂我与余晨光之间的感情。
我只是用冷漠来压制着内心的狂热。我确信余晨光知道我是爱他的，这种一见倾心自己无法控制的爱意，自己无法掌控的爱情，我只能用冷冰冰的外表来掩饰，用冷漠的态度来拒绝。可是，再掩饰的爱，在别人面前，确切地说在张佳盈面前可以掩饰得天衣无缝，可是在爱人面前，在余晨光面前，即使我表面冷漠、淡定自若，但是心中的那份情愫那份爱意，如一股幽兰，从心底深处蔓延而出，随着我的气息在空气中散发，爱人怎能接收不到？因为爱人的那股幽兰，是寻着我的气息而来，这种看不见抓不住无形的气息，会彼此认出彼此，会彼此吸引彼此，这就是爱的磁场，无需多言，我知道你爱我，你知道我爱你。
十八岁的自己，因为家境贫穷从小独立自主，虽然比同龄人成熟，但是第一次对一个人萌发出不一样的感情，这种由内心深处自己无法掌控的感情，我把它理解为爱情。只要我听到余晨光的到来，听到他的敲门声，我的心跳会加速而慌乱，即使他在客厅，我在张佳盈的屋子，背对着客厅坐在桌前看书，可是我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我会听着他的声音感受他的气息；当然我也会控制我的心，一次又一次地压迫它下沉，沉到它再也不能释放爱情因子的最深处，掩埋。
可是被爱情包裹的心像金子一样，压得再深，掩埋得再深，也难以抹去它迸发出跳动的爱的光芒；我会控制我的眼睛，看着眼前繁杂冗长的计算题，拿起一支笔去消灭它去解决它；我会控制我的思想，整理我的思绪，一点一点从余晨光那里收回，回到当下回到眼前，可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仿佛辛辛苦苦一点一滴筑起的铜墙铁壁，在瞬间会轰然倒塌，想念的感觉再次发酵，愈发浓烈。余晨光那么优秀，深深地吸引着我，并把我拉入他未来的生活规划中，我无法做到不爱他，可是，我配吗？我不配得到他给予我的一切，我很清楚的知道，我的未来没有他，他的未来不可能是我。
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张佳盈从沙发上跳起来：“我表哥来了！”她穿上拖鞋，怀里抱着她的毛绒玩具跑到门口，打开门，毫无悬念，余晨光站在门口。他身着黑色毛呢大衣，双排扣扣得整齐有序，黑色西裤笔直板正，黑色皮鞋锃光发亮，一身黑显得他更加高大挺拔，脖子上系着一条白色围巾格外醒目，衬托着他的脸庞更加白皙，英气逼人，额前的碎发，清爽而浓密。
“表哥，进来呀！”同时看见彼此，我和余晨光只是对望着，张佳盈打断了沉默。
“啥时候回来的？”余晨光径直走过来，我背靠着电视柜站着，他来到我面前时，不知是他强大的气场中带着冬日的凉意，还是心心念念的他离我如此的近，我不由自主地朝后移动，脚后跟碰到电视柜的底部，退到无法再退之地，我的身子难以平衡朝后倒去，余晨光一只手轻而易举揽住我的腰，给我力量，让我站稳。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张佳盈慌忙说道，用手遮住双眼，从指缝中冲着我笑，抱着毛绒玩具跑进她的房间，随手狠狠地关上门。
随着关门的声音，余晨光松开了胳膊，重新笔直地站立在我面前：“你还没有回答我，啥时候回来的？”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柔情似水，眼中含笑带光，仿佛此刻，他的世界只有我。
“昨天下午。”我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表现出坦然自若。
“年前为什么不辞而别，说走就走，我从西安回来只见了你一面，你就逃走了！”余晨光丝毫不给我思考的余地，不给我整理情绪的时间，他再次问我。他竟然用到逃这个字，非常准确，我是逃走的，我从未给他一丝一毫的信息表明我在逃离他，但是他却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