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再快一点
攻占了杜永和的“指挥部兼食堂兼酒馆”大院，东里社清军的主要头目就算是被一股脑端了，没有了军官的指挥，残余清兵也是只能各自为战。
很快，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东里社内还在负隅顽抗的清兵，便都被羽林卫士兵肃清。
村内两三百绿营兵，大约有三分之二的人被自西面进攻的羽林兵当场格杀，剩下三分之一的人投降。
有少数清兵侥幸取得战马，尝试骑马趁着夜色从其他方向突围，但也都被朱由桹提前部署在村北、村东、村南的军队截留。
对于朱由桹率领的大明军队来说，这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场完美的围歼战。
李成栋的三百先锋，现在只可能还有几个提前被杜永和派出去侦查的夜不收，依然还是漏网之鱼。
为了防止这几个夜不收回去向李成栋主力军传递消息，朱由桹决定立即派遣一些侦骑连夜前去搜捕。
对于这些漏网之鱼，他当然也不确定是否能够全部消灭，但能消灭几个算几个。
至于明军的伤亡，因为是趁着夜色掩护对东里社清军进行出其不意的偷袭，而且还是凭借四五倍的优势兵力以多打少，再加上有大量战神一般的海宋兵打头阵……，总之，相对于全军覆没的清军来说，羽林卫士兵伤亡很小，只是个位数。
而阵亡士兵的抚恤，在这方面朱由桹还是比较大方的，按照他目前立下的规定，士兵从军死事、为国牺牲之后，家属可以获得一百两银子抚恤金。
其中有二十五两银子的一次性抚恤金，也有七十五两的可持续性抚恤金。在领取完一次性抚恤金之后，烈士家属可以在之后的十五年之内，每年再从官府领取五两银子。
朱由桹认为这种抚恤金政策既可以为烈士家属提供较多的抚恤金，也可以减少他最近几年的开支。
毕竟朱由桹清清楚楚地知道，最近几年朝廷必然会大规模用兵，军费肯定要花费巨大，这种情况之下，能把债务拖到未来的话还是拖到未来好。
而且，对于牺牲士兵的家属来说，这长期抚恤金也是一个细水长流的收入。所以，在人死不能复生的前提之下，朱由桹觉得，这对于朝廷和战死士兵的家属来说，也勉强算是个双赢的政策了。
除了抚恤金之外，朱由桹还有一些想法，就是仿造汉朝时期“羽林孤儿”的先例，去把为国死难的烈士子弟给编入羽林卫中，从小培养，让其长大之后能够传承父兄忠君报国的精神，同样为大明尽忠效死。
不过，朱由桹也知道这是一件立足长远的事情，既然立足长远，那自然也就需要从长计议，他估摸着这件事情至少要在建立武学之后，或许要一直到收复一定数量失地之后才能够正式去做。
……
东里社，杜永和的“指挥部兼食堂兼酒馆”大院。
院子中的火把重新被点亮，火把燃烧着，发出炽热而明亮的光芒，照亮了周围。
朱由桹身边的大量亲卫兵也都手持着火把，火把上的火光跳跃着，像是一簇簇热烈的火焰精灵在舞蹈。
相比于之前，此时的这个院子变得更加明亮，几乎可以说是亮如白昼。
“这就是那个二达子首领杜永和的尸首？”
朱由桹看着地上的一具尸体，那尸体的胸膛被箭矢穿透，鲜血如注，把身下的青石板染的更红。
尸体头上留着丑陋的金钱鼠尾，脸色苍白，但眼睛还睁着，从中可以看出死时的惊愕与不甘。
“是……，是的，这就是杜将军……，嗯，就是杜永和。”
那被粗糙的绳索紧紧地绑着双手的降兵，斗胆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被亲卫簇拥着的朱由桹，然后就马上低下头，惊恐不安地回答了朱由桹的问话。
回完话后，他便继续垂着脑袋，战战兢兢地跪在杜永和尸体的旁边，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依然还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看来从杀神一般的羽林兵手中活下来的他，此时依然还是心有余悸。
朱由桹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前为止，已经有好几个降兵指认了二达子头目，看来，这地上的尸体，就是杜永和无疑了。
随后，他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一具与众不同的尸首。
箭矢穿透了她的腹部，箭尾则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讲述着她悲惨的命运。
「挺漂亮的姑娘，可惜现在也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又回想起一路过来所见到的许多东里社百姓的尸体，朱由桹默默想到：
「如果我们能够来的快一些，这里的许多百姓，可能就不会遭此厄运了吧。」
现实没有如果，朱由桹摇了摇头，带着亲卫向屋内走去。
相比于已经足够血腥的院子，屋内简直就可以说是地狱了。
屋子里面的尸体，男女都有。
男子的尸体都是在羽林兵攻入时候反抗的清兵，虽然死状很惨，但战死总归是死的相对来说痛快点。
至于女子的尸体呢，则应该都是在羽林兵攻入之前就被清兵给虐杀的。毕竟，幸存下来的、基本是女人的平民百姓已经被羽林兵带到别处安置，而军纪严明的羽林也不会故意对平民下手。
从这些女尸那不可详细描述的悲惨死状，可以看出，她们死前显然饱受非人的折磨。
甚至连从小杀猪长大、见惯了血腥场面的朱由桹，乍然看到屋内这些女人的死状，一时间也都感受到了一些小小的震撼。
他也算是再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为什么有句话叫做“宁为太平狗，莫作离乱人”。
沉默地走出屋子，再一次瞥到院子中那少女尸体的朱由桹，此时有了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
「中箭身亡，肯定算不得最悲惨的结局。」
朱由桹苦笑一下，忍不住抬头望向犹如一块深邃的黑色绸缎的天空。
他的思绪越过东里社的死难百姓，飘向了北方大片沦陷山河中的亿兆黎庶。
「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朕的北伐，应当尽量快一点，再快一点……」
在心中，朱由桹这样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