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如同天上降魔主
隔壁金塔寺虽然靠着傍上冯弘大腿,在整个青州过的相当滋润,手里也养了几十号武僧,甚至卢嵘都曾经借过僧兵去剿匪,效果也很不错。
可他们这些正经挨过朱游简打的人心里清楚的很,那些个武僧也就面对手无寸铁的流民百姓时很能打,真要对上朱游简这么个大只佬,王对王的打正面硬仗呆仗,那就样衰了。
一帮子只能打打顺风仗的武僧,连血都没怎么见过,如何能敌得过朱游简这样简直要择人而噬的妖魔了?
如此魔神,还有谁能抵挡了?啊?这样狂暴的生物,又有谁能抵挡得了了?
站在卢府墙檐上,时刻观察着金塔寺战况卢抗想到这里,不由得偷偷瞥了眼旁侧的自家老爹,心里焦虑得很。
那朱游简的战斗力究竟抵达了什么恐怖的境界,他是亲眼见过的。
望之不似人也!
之前在唐久水边,可以一人单骑就威慑的崔家的重装甲骑根本不敢靠近,连崔伯康那个傻呗都让逮住了。
要不是他早早发觉不对,被家奴带着提前跑路了,他也是得栽在那里的。
就这,屁股上也中了一发冷箭,伤口创伤一直没恢复好,到现在还疼着呢。
而且,他们一家子人到现在也没法理解,朱游简到底是出于什么理由,才会选择和自家死磕到底。
在卢氏父子的眼中,自己等人给没有任何高贵出身的朱游简安排个县尉官职,已经算是相当抬举他了,怎么对方还像对付仇寇一样,反倒要来攻打他们?
不就是看你不是很听话,撺掇了下崔氏带兵剿匪吗?
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谁是你的主子罢了,怎么还要像条疯狗一样咬上来?
你朱游简又没因为这么件事受到什么损失,有什么好追过来报仇的?这算什么大事啊?相逢一笑泯恩仇不行吗?
又不是像项渊这样死了全家的可怜虫,你过来玩什么命啊!
还有那项渊,说来也是让人相当火大。杀你全家怎么了,还不是因为你不乖?
换了别人,不乖也就被夹上那么一夹。你身为前任刺史的忠犬,没被清算都是你命大了,我们家里针对你一下,有什么过分的?
不就是灭了你满门,多大事啊!
你那嫂嫂进了我们家里几口的肚子里,那是万分的荣幸才对!
换了平时,卢抗看都不带看那种女人一眼,也就自己弟弟胃口清奇,喜欢带着下属仆从官一块搞破鞋。
不过是在搞完了以后,顺带着解决一下口腹之欲罢了,这又有什么大错了?啊?又有什么错了?
人还不能有点小爱好了吗?
这个社会怎么了?变得这样容不下特殊的人了?
他们家里老爹都没说什么,你跳出来着什么急?
还有青州上下百姓,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
要不是你们这帮子刁民不肯按时缴税,他们卢氏何至于去招惹朱游简这么条疯狗,找他补足给常山公建造陵寝损耗的钱粮?
没粮怎么了,到处都是树皮观音土可以吃,你们反抗什么啊!
不作安安饿殍,尤效奋臂螳螂是吧?都踏马该死,都踏马该死!
且等着吧,等家里解决了朱游简这档子破事,非得把你们全图图了不可!
卢抗的思绪愈发疯癫,想到了这里,又越加的有些发狠。
但看着卢嵘脸上同样肃穆的表情,再想了想昨夜弟弟房间里飘来的血腥气味,他又不由得整个人开始发起抖来,心里被不知多少道情绪交织着,表情变化不定。
卢抗越是没看见自家弟弟被项渊所杀时的惨像,脑海里就越是在拼命脑补着。
他以前做下那些恶事时,见到的死尸可并不少。
那些田间地里饿死倒下,干瘪枯瘦,眼圈泛着黑黄色,浑身下了锅炼不出二两油的尸体。
那些寒夜里无家可归,衣食无着,被活活冻死时,反倒露出了一丝诡异笑容的尸体。
那些被像是猪狗一样被剥了皮绷在壁上,血肉吊在梁上不断滴下血来,最终被做了米肉的尸体,都在卢抗的记忆里来回穿刺,像是思想钢印一样,让他想忘也忘不掉。
而这些人间炼狱般的惨像,又被他相当优秀的想象力所结合,最终都被他幻化成了自家弟弟,昨夜在鸳鸯楼万分凄惨的死状。
昏暗的烛火映不清楚房间内的模样,只能隐约看见人的器官在地上散落,影影绰绰。
不知哪里有着浅浅溪流的声音,淅淅索索的,奔涌流淌着。
倘若仔细的看去,就能看见遍地的尸山血海,白骨生堆。
说来也是妙哉,这样子的想象力,不去做个画家扬名立万,反倒成了个纨绔子弟,倒却也可惜了。
而那被脑补出的满是鲜血淋漓的案发现场,又在卢抗脑海里逐渐清晰。
他的目光不可避免的被吸引离开,像是被人强制的聚焦在一处一样,看见了一个人!
他仿佛看见了项渊在那案发现场杀完人后,满面披血,阴冷诡邪的提刀模样,隐没在黑色夜影下,面无表情,真若罗刹鬼怪。
不知从何来的无明业火,足有三千丈高,直冲破了青天,却又在最后化成了一张脸,一张让他万分憎恶,又无比恐惧的脸!
血色的脸朝他狞笑了一下,便张开了大口,将他吞食入腹中!
“啊!”卢抗惊声尖叫着,背后早已被冷汗所浸湿。
“肃静......”卢嵘微不可查的瞥了他一眼,却也没像往日一般随意的呵斥他。
他的手也有些发抖,目光死死看着金塔寺里,被朱游简撞出来的空洞,显然心里并不平静。
卢抗从幻觉中解脱出来,禁不住松了口气,唤来边上僮仆递上锦帕,擦了擦脸上的汗。
“都是幻觉,都是幻觉。你们吓不倒我的......”他喃喃的喘息着,吞咽起唾沫的次数却明显多了些。
他好不容易让自己真的镇定了下来,一抬头却看见了隔壁金塔寺中,施施然探出了半个身子,正要走出来的朱游简。
当下,卢抗的腿又再度软倒了下去,靠着边上家奴搀扶了一下,才总算没有倒地,但却也直立不起来,最终还是软趴趴的跪倒在了地上。
“啊!啊!”卢抗高声尖叫着,声音哀婉,像是个夜莺一般。
他的身体也在不停地发着抖,像是给出了什么信号一样,带着全场的气氛,再度紧张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