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败家娘儿们

网购

“老公，顺丰快递到了，帮我下楼取一下。”

“老公，我在网上购买的口红到了，在小区8号楼的丰巢柜里，麻烦你再下去一趟。”

“老公，你走到哪儿了？先别着急上楼，还有个快递马上就要到小区门口了，信息我转发到你手机上啊。”

“老公……”

一天到晚楼上楼下的，我都快成快递小哥了。

我家住在30层，光上下楼梯就得好几分钟，要是遇到上下班高峰电梯层层停的话就更可想而知了。最要命的是那个“丰巢”快递柜，位置显示在8号楼附近，可8号楼在哪儿呢？于是从1号楼地毯式排查过去，偏偏查到7号楼的时候楼房编号跳过去了，再出现的时候变成了“17”或者“19”。好不容易在“高人”指点下摸索到了8号楼的楼门口，但前后左右转了好几圈儿，哪有“丰巢”的影子啊？最后，终于在楼栋左侧的公厕的右侧发现了它的隐身之处。唉，这年头，取个快递跟卧底接头似的，要多神秘有多神秘。

正嘟嘟囔囔地往家走呢，邻居大哥肩扛手提大包小包从后面快步赶了上来：“兄弟呀，你就知足吧，看看我们家这位败家娘儿们，一春节光这锅那锅就网购了二十多个，现在还在没完没了地往购物车里添加呢！”

我把邻居大哥的故事讲给老婆听，是指望她悬崖勒马，三思而后下单，没承想这位姐到厨房扭了一圈儿，出来后立马和我翻起了旧账：“都怪你当初买这么大点个房子，二十多口锅（咱家厨房）往哪儿搁呀？不行不行，下半年赶紧给我想办法挣大钱去，争取明年换套邻居家那样的大房子！”

我：……

食谱

“老公，今天中午想吃啥？”

“老公，今天晚上想吃啥？”

“老公，明天早上……”

还没等我回答呢，老婆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算了，问也是白问，翻来覆去还不是那两个字儿——面条！”

我喜欢吃面条不假，可谁又尊重过我的选择呢？我说吃面条吧，一准儿给我蒸一锅大米饭；我说吃米饭吧，友情呈现的不是麻辣烫就是米线；我说吃米线吧，她又钻进厨房马不停蹄地一通忙活，给我整出一筐手工馒头来……

不提手工馒头还好，一提手工馒头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放着市场上那么多金牌馒头（什么多福多、一加一呀）不吃，非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可。偏偏动手能力又不是一般的差，做出来的馒头爷的爷孙的孙不说，还干瘪得跟个驴屎蛋似的，教人如何下得了口！不给面子是吧？好，推倒重来。“他姥姥的，老娘就不信搞不定几个馒头！”虽然屡尝败绩，但老婆却乐此不疲，大有跟二百多斤面粉共存亡的架势。

为了一劳永逸、有效规避“想吃啥”这个无聊透顶的问题，也为了白花花的特级饺子粉免遭涂炭，我结合家庭实际，开列了一张“路氏食谱”贴在冰箱门上，以供败家娘儿们参考。谁知人家愣是视若无睹，继续在厨房花样翻新，兴风作浪，不断拓展自己的试验领域，什么手工寿司啦，手工奶茶啦，手工土豆饼啦，手工炸鲜奶啦……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是，昨天居然打起了萨其马和佛跳墙的主意！

我哩个神哪，天晓得下一步会不会捯饬出个手工老公来。

下棋

在家里憋得久了，人类各式各样的潜能都被激发出来了。就拿本人来说吧，十几年没碰过的口琴硬是重新捧在手上，像模像样地一口气吹了好几首老歌。看我摇头晃脑地吹，老婆、闺女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俩人在我的口把口指导下一个音一个音地往外蹦。于是，我们家的口琴由原来的一把追加到了四把（最初那把旧的已光荣下岗，我也换了把新的），俨然一个小型合奏团的阵仗。

当然，再好的口琴也有吹腻的时候，东山的日头一大堆，接下来干什么呢？读书！读完书呢？写字！写完字呢？跳广播体操！只见母女二人要么一前一后，要么一左一右，跟着手机里的音乐节拍上蹿下跳，手舞足蹈，笑得我肋巴骨都快抽筋了。

两个人跳着跳着失落感就来了——旁边还有位大活人呢，不将其纳入麾下怎么行？于是，娘儿俩经过一番紧张密谋，决定把我从看台上拉到棋台上（当然巧妙地避开了我最拿手的中国象棋）。

起初下的是跳棋，由于女儿输多胜少时不时撂挑子，不得不改下五子棋。五子棋的棋盘、棋子和围棋如出一辙，只不过下法要简单得多，只要一方的棋子率先连成五个即为胜出，直线斜线都行。

鉴于我和女儿都是生手，老婆一上来所向披靡。谁让她出生在一个五子棋世家呢。我和女儿知耻后勇，同仇敌忾，很快便后来居上实现了反超，一举把前浪拍在了沙滩上。母女二人基本处于均势，半斤八两，谁也别想一下子把对方扳倒；我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十盘棋拿下个七八盘不在话下。眼见得对手攻势凌厉，锐不可当，老婆这才忆起“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那句古训，肠子都悔青了。

晚上临睡前，节节败退的老婆刚收拾完残局，闺蜜云儿的视频电话就不失时机地打了进来：“在家干啥呢二妮儿（老婆的小名）？”

“闲着没事，跟老路一块儿下五子棋呢。”

“谁赢得多谁赢得少啊？”

“差不多，经常战平，偶尔四六开。”

可恶的败家娘儿们，连输五盘还敢嘴硬，看我明天不杀你个丢盔弃甲，屁滚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