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道魔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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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愿天寒

“你敢……”

守卫见有人插手自己的好事,又惊又怒,刚要发作。

却见薛慎丢过来一锭银子道:“我赶时间,不用找了。”

“这就对了,进去吧。”守卫又捞了一锭银子,顿时眉开眼笑道。就算对方在经过时,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也没有介意。

待进了赤州城里,薛慎重新翻身上了牛车,看了看尤二狗。那守卫一鞭子狠抽来时,尤二狗用胳膊挡了一下,不但袖子破了,还在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薛慎看见他,仿佛照见了前世被人欺负的牛马人生,动了下恻隐之心,指了指道:“痛吗?”

尤二狗憨憨地笑了笑:“大爷,小的没事,都习惯了。乡下人挨几下这些爷的鞭子,没伤筋动骨,养几日就好了。”

薛慎看着尤二狗憨厚朴实的脸,身处淤泥之中,受了伤,流了血,依旧在努力笑的灿烂,也许就是这世界大多数底层人的生活吧。

可他又能为这些人做什么呢?

成为当世强者,手握大权,一步步的来,或许才能拥有改变尤二狗这类人命运的力量……

我想这些干什么?薛慎突然失笑,摇了摇头。

“这些黑心的官差,有点权力后,就是喜欢变着法的为难他能够为难的人!黑眼珠子里,根本见不得白花花的银子。居然捞了这么多的油水?”

尤二狗正为自己失去的那锭银子,伤心不已之时,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薛慎拿出了一袋鼓鼓的银子,呆愣愣道;“大爷,你这只钱袋子,和刚刚那位官差的好像。”

“不用怀疑,这就是刚刚那个兵痞子的钱袋。”薛慎笑道。心中感慨,老薛家的万花棉掌实用性就是强,这妙手空空的本事,无论到了哪里,都不至于缺银子。

多付了一锭银子,却收回了一袋子银钱,净赚了几十两。这买卖硬是要得。

抛出一锭银子给尤二狗:“这是你的那一锭银子,还你。”

“小的谢谢大爷。”

尤二狗接到失而复得的银子,脸上灿烂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开心地跑到一旁茶水摊上问路。

薛慎听觉灵敏,就算躺在牛车上,也能听到十几米之外,茶水摊上的声音。其中有人提到了“赤眉盗”,他不禁提起了几分兴致。

“……花家这次损失惨重了,护卫折损大半不说,价值数十万两银子的货物,也全都被那赤眉盗劫走了。”

“花家家大业大,那数十万两银子货物又算的了什么?伤不到筋骨,关键是那一枚价值连城的‘元蜃丹珠’,可遇而不可求。花寿亭遗失了那枚宝珠,才真是离死不远了?”

“离死不远了?这话怎么说?”

“兄台,你都知道些什么?”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内城大族的宅院里面都传开了,花寿亭得了重病,要用那一枚元蜃丹珠充当药引子,如今宝珠遗失了,花寿亭可不是时日无多了么……”

此时,尤二狗问清楚了道路,跑了回来,给牛屁股后的粪兜系紧了些。便赶着车,穿过了六条车水马龙的大街,又交了一笔费用,顺利通过了内城关卡。

眼下是正月初五,年节的气氛还没有散去。虽是数九寒天,但整个内城却热闹非常,四处张灯结彩,往来的人口熙熙攘攘,有身穿青衫的文人墨客,有身着国外服饰的海商游人,还有穿着劲袍,佩戴刀剑,孔武有力的武人。

大符王朝的兵器法,城池之内只禁弓弩,不禁刀剑。故而,像薛慎这样的武人佩戴刀剑,游历全国,都是寻常的事。

尤二狗赶着牛车,过了约莫八千步的距离,来到了赤州内城东面的一家大酒楼门前。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古色古香的七层楼阁,飞檐斗拱,临街而立,上面有大字金漆招牌。

“大爷,到了。这家酒楼,都说是赤州内城有口皆碑的好去处,您看成么?”

“醉生楼?不错。”薛慎翻身下车,抬头看了看大字金漆招牌,每一笔都深沉有力,笔锋如刀,让人印象深刻。他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这醉生楼,以美酒佳酿闻名,那价值二十枚金饼子一葫芦的“丹流霞”,就是出自这里。

据说这家酒楼也是花家的产业,名列赤州城八大名楼之一。是膏粱锦绣,击钟鼎食,醉生梦死之地。

薛慎从取出那守卫的钱袋,掏出一锭银子,想了想,又多掏了一锭,抛给了尤二狗:“这银子放在身上硌得慌,再多给你一锭吧。”

“谢谢大爷,小的谢谢大爷!”尤二狗接过银子,当即拜倒磕头,喜不自胜道。

来一趟赤州内城,不仅看到了这里的繁华,前前后后,还挣到了三两银子。这可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

“别跪了,是你应得的。”薛慎取出柴火堆里的色空剑和包裹:“二狗啊,出城时别走西门,以后也别在西门卖柴了,免的那守卫找你麻烦,自古是君子易处,小人难防。”

“小的明白。”尤二狗憨厚道:“小的以后就去南门卖柴。等晚些时候,这车柴炭卖了,小的就去南门探探门路,不从西门走。”

薛慎暗忖道:你的柴炭在南门那边可没有销路,那里已经被吴奇的“蜂窝煤”产业垄断了。

但吴奇也在招收贩夫走卒,一起扩大经营“蜂窝煤”的买卖,这尤二狗若能够加入他的麾下,也算是个不错的出路,至少不会再被城门的守卫欺负。

“二狗,早些卖了这些柴炭出城不好么?为什么要等晚些时候,这正月里的寒风可不好受,你还只穿着一身破衣服。”

尤二狗含糊说道:“这天再冷一些才好嘞……晚些的天足够冷了,这一车子的柴和炭,才能够卖的上价……”

看着尤二狗赶着那一头瘦骨嶙峋的老牛,拉着一大车的柴炭,渐渐远去,薛慎脑子里浮现前世的的一句诗,忍不住念了出来:“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后面的诗,他记不清了。

薛慎甩开伤春悲秋的情绪,转身进了醉生楼。

不远处。

街道旁的一辆雕花红酸枝马车内,一名身材高大的丫鬟轻声道:“这人是武夫还是士子,居然能够吟出这样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