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入夜
“停！你们再吵下去的话，安江市的百姓可就没救了。”
此刻，作为安江市的负责人，陆洪真不得不站了出来，制止二人的争吵。
好在，聂波二人也很给面子，陆洪真开口之后，当即便停了下来，只是不甘心地互相瞪了一眼。
“陆队长，现在你是安江市的负责人，你认为哪种方式更加合理？”
聂波很快冷静了下来，转头询问起了陆洪真的意见。
毕竟，他已是前任的安江市负责人，此次支援也以协助为主，更多的时候还需要陆洪真来做最终的决定。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把安江市的百姓当作诱饵。”
陆洪真开口道。
这是他的底线。
镇冥，本就是为了保护炎国百姓而存在的。
若是为了杀死厉鬼而牺牲民众，岂不是本末倒置的行为？
更何况，安江市的百姓，是因为信任镇冥才愿意听从安排。
可镇冥非但不保护他们，反而将他们当作诱饵，也未免太卑鄙了些。
因此，从内心深处，陆洪真其实更偏向于聂波的观点。
“陆队长，你误会了。”安衿解释道，“这只是最极端的情况而已。”
“事实上，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完全有能力应付大部分厉鬼的袭击。”
“可若是将民众分散开来，以我们的人手，不可能顾及到每一个人。”
“更何况，若是真有无法抗衡的厉鬼，就算分散开来，死的人也未必会少，而且厉鬼的信息也很难传递出来。”
“与其让厉鬼肆无忌惮地杀人，还不如通过少部分人的牺牲，尽快锁定厉鬼的身份，进行处决，才能挽救更多人的性命。”
“更何况，咱们的实力也不弱。有方凃在，就算出现煞级厉鬼，我们也未必应付不来。”
“咦，方凃他人呢？”
……
正当众人不解方凃为何缺席了此次会议之际，被讨论的主角刚巧走进了一间病房。
洁白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刚刚死去的小女孩。
然而，方凃却知晓，在那普通人类女孩的躯壳之下，赫然隐藏着一只鬼。
这正是照相机鬼事件中，那条漏网之鱼的杰作。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身患绝症，被家人抛弃在医院里的小女孩，无疑是最容易自言自语的人。
于是，她被替代了，躺在病床上的变成了一只鬼。
但方凃关心的却并不是这一点，而是替代之后的鬼，居然因为疾病死去了。
鬼能够被杀死，却从没有哪一只鬼是病死的。
方凃看着眼前违背常识的一幕，心中升起的却并非喜悦，而是极深的忧虑。
他意识到，这只因为照相机鬼而诞生的鬼物，绝非单纯的鬼奴，而是一只独立的、极为可怕的厉鬼。
它拥有极强的隐匿能力，且能够不断创造新的个体，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安江市的普通人中。
现如今，它创造出来的替代品，居然会如正常人一般因疾病而死。
这是否意味着，它对人类的模仿，也在不断进步着。
据陆洪真所言，前两天的时候，替代品的行为举止还有诸多反常之处，以至于普通人都能够分辨出来。
可眼下，若不是这只鬼在死去的一瞬间泄露了些许灵异气息，方凃甚至都不会有所察觉。
哪怕此刻，他就站在病床前，看向双目紧闭，全无气息的小女孩时，也看不出它与正常的尸体有任何区别。
过了片刻，方凃轻叹了一口气。
他按下床头的按钮，并赶在护士到来之前，离开了病房。
不久之后，方凃接到了陆洪真的电话。
“你手上的卡片，现在还是鬼阵营吗？”
“嗯。”
面对陆洪真的询问，方凃并没有选择隐瞒，他相信对方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
“我们现在打算将市民集中安置，安江一中那边会安置一些人，你能帮忙照看下吗？”
“交给我。”
时间紧迫，两人的交谈十分干脆，没有半句废话。
哪怕方凃被归为了鬼阵营的一员，但陆洪真却并没有怀疑方凃，甚至将一个安置点内的民众托付给了他。
整个安江市近千万人，全部集中到一块儿无疑是不现实的，只能化整为零，分别管理。
安江一中便是其中的一个安置点，负责安置学校周边区域的近五万名群众。
当方凃到来的时候，校门口已有数十名警员与上百名志愿者，正维持着现场的秩序，并确认是否有隐藏的厉鬼混入人群之中。
至于确认的方法，说来也很简单。
现如今，只需看一眼卡片上的身份和阵营，什么妖魔鬼怪都得显出原形。
正因此，方凃眼下的处境，其实颇为尴尬。
但好在，目前这事情仅有陆洪真一人知晓。
通过陆洪真提供的电话号码，方凃很快联系上了在场的一名警员。
不多时，对方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方凃面前。
他向方凃敬了一礼，汇报道：“方顾问，目前安置点内已有三万名群众，预计下午五点前就能完成安置任务。”
“辛苦了。”
对于这些在危难关头依旧坚守岗位的人，方凃不由地心生敬佩。
他看着对方，郑重其事道：“当黑夜来临，我会尽我所能，挡住厉鬼的袭击。”
……
转眼间，日暮将至，游戏开始后的第一个夜晚终于到来。
安江一中的临时安置点内，民众们聚集在各栋建筑的一楼，少有人能够安心入眠。
没办法，如今正值寒冬腊月，室外固然方便跑路，但一晚上下来怕不是要冻死人。
相对而言，建筑物的一楼已经算是最佳的安置地点了。
不过，即便如此，在一座高中内安置足足五万名群众，还是显得颇为拥挤。
不少人身穿棉袄，外边裹着床被子，就这么将就坐着，不时向着窗外看去。
漆黑的夜色之中，灵异的力量逐渐高涨，这是属于厉鬼的时刻，绝大多数的普通人都只能沦为猎物。
方凃坐在教学楼的顶楼，看着夜幕中的校园和苍穹之上的排行榜，静静等待着。
【B楼一切正常。】
【礼堂一切正常。】
【宿舍楼一切正常。】
……
腰间的对讲机里不时传来简短的汇报。
到目前为止，校园各处都还没有遭受厉鬼的袭击。
可就在下一瞬，闭目养神的方凃却突然睁开眼睛。
他脚下的老旧皮鞋上血迹发亮，一步踏出，已然来到了学校的大门口。
目光所至，只见一只全身长满脓疮的恶鬼，四肢翻折，如同蜘蛛一般，在地面上爬行，颠倒的面容上流淌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这家伙倒也守规矩，还知道上门做客要走正门。
只可惜，就算它再怎么懂礼貌，方凃也不会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