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离奇命案
黄昏,一队人马策马扬尘迎着夕阳向西而去。
李识秋和李嘉站在半山腰的观景台上,看着渐行渐远那一团飞尘,李嘉问:
“当年你非要去虎青山亲眼见见,回来后便答应了亲事,我还以为你们两个那时便已经见过面了。”
李识秋笑了笑,说:“我到的时候,他走丢了刚被师兄弟们找回来,正被大家打趣,我若是那时候出现,他还有何颜面?父亲与他师父叙完旧便带我离开了,没机会见面,哪知……”
李识秋想到在牢房中第一次与陆凡面对面的相见,陆凡比在虎青山还要狼狈,她抿着嘴忍着笑没有再说下去。
李嘉叹了口气说:“都挺好的,就是有点傻。”
李识秋顿时不乐意了:“他怎会傻?他哪里傻了?他聪明着呢!父亲都说他异于常人!”
李嘉哈哈一笑,点了点妹妹的额头说:“你也有要护着的人了。”
李识秋脸一红,说:“平时父亲说你和二哥,我不是一样护着?”
李嘉叹了口气说:“不一样啊,你长大了,是不是应该懂得……天寒地冻风如刀,让长兄陪你站在风口……”
“走,回去!反正也看不到了,站在这儿都冷,他骑在马上……”
“骑在马上的又不是他一个。”
“快走吧,真说你冻病了,嫂子又要训我了。”
“好在我也有人护着。”
李识秋拉着李嘉往山下走去。
……
陆凡骑在马上连打了几个喷嚏,流云嫌弃的问:“刚出门你就想回去?”
刘能也问:“你身子骨不会这么弱吧?”
于谦忙说:“这案子司尊在信中一再嘱咐不可耽误……”
“冷风怎地也糊不住你们的嘴?我不过是打个喷嚏,闭嘴赶路!”
……
陆凡,流云和于谦,刘能带着几名逻卒天黑后都没有歇息,转日找了家客栈睡了三个时辰,而后继续赶路,终是在两日后到了绥安县。
绥安县令韩正即热情又谨慎的接待了一行人。
韩正刚过而立之年,长相端正,双目有神,虽热情却无谄媚之意,虽谨慎却并非目中无人。
热情是因为知道于谦他们是探事司的人,谨慎是因为没想到陆凡这个戴罪世子也在其中。
刘能虽说查案时脑子不转,但对官场上的人情世故倒是十分的敏感,韩正也只是在陆凡报上名后愣了愣神,刘能便开口道:“世子是皇上钦点到探事司协助查案的,这已是世子帮我们查的第二起案子了。”
韩正对莲县林府的案子也有耳闻,再听了刘能的话对陆凡虽有疑问,却不再回避。
几人随韩正到了县衙后堂,陆凡懒得客套,坐稳之后直接问:“劳烦韩知县详细说说案情。”
韩正看向于谦,于谦皱眉说:“查案之时全听世子安排。”
韩正这才说起案情。
绥安县城内有家富户,姓沈,沈家在城中有几家商铺,沈家夫妇膝下三子,老大老二已娶了亲,两个儿媳妇贤惠知礼,前年和去年分别给老两口添了孙子和孙女,日子过的至少在外人看来十分美满。
但是两个月前,沈家老夫妇清晨醒来,便看到屋内梁下吊着一个人,面色惨白,舌头外露,老两口惊叫数声后便晕了过去。
老两口的叫声引来儿子儿媳们,几人也吓得够呛,但是仍努力将老两口抬到别处,然后有人去请医师,有人去报案。
等衙役捕快到的时候,那人还在梁下吊着。
“仵作可有验尸?死者是何时死亡的?”陆凡听到这里开口问道。
“仵作验尸后确认是当晚死亡的。”
“可有外伤?”
“并无外伤。”
“死者是谁?与沈家可有关联?”
“死者并非绥安县人,至今未查明死者身份,沈家人说未曾见过此人。”
“沈家老夫妇如何了?可能问话?”
韩县令摆手道:
“沈老头没等到医师到便咽了气,沈老太太虽说留住一口气,却一直昏迷不醒,医师说是闭症,我前日还找来医师询问,医师说已嘱咐沈家准备后事,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陆凡沉吟片刻又问:“韩知县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韩正叹了一口气,说:
“此案诡异之处便在沈家大门紧闭,是谁将尸体悬于老夫妇卧房中?沈家也有几个下人,衙役们挨个都问过了,一晚上连门房都没有听到动静,且老夫妇的卧房房门是内里上拴的,那人即便能带着尸体进院子,也无法进到老夫妇卧房中……”
“仵作能确定死者在到沈家之前便已经死了?”
韩正严肃的道:“那贼人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带着活人进沈家,他就不怕惊动了沈家的人?”
陆凡扭头看了看窗外天色,说:“死者尸骨现在何处?”
“你又要验尸?”刘能脱口而出。
陆凡点头说:“这些人作案最喜玩这些噱头,桥台县一家五口都是被药物迷晕后,活着被剥下面皮的,他们手中若是有这么好用的药物,带个还有气儿的人进来便没什么大惊小怪了。”
“可死者是在之前死的,还是在沈家死的,有什么区别?”于谦皱眉问。
“区别可大了去了,先验尸吧。”
……
死者尸体因无人认领,只好埋在了义庄。
韩正亲自带着陆凡他们到了埋尸之地,衙役们用帕子围住口鼻,将尸骨挖了出来。
两个月的时间,又是直接埋在土里,尸骨真的只是尸骨了。
陆凡先简单的看了看尸骨,而后抬头问韩正:“韩知县确定这副尸骨便是沈家发现的那位死者?”
韩正看向衙役们。
衙役们相互看了看,一人低声说:“我记得是这个位置。”
另一人低声道:“我就说不是这个吧?我明明记得还要往东走一段……”
陆凡听到几人对话,心里拔凉拔凉的。
“埋了吧,这是名女子。”陆凡站起身说。
刘能惊到了,他问:“都这样了,你也能看出来?”
陆凡没有理刘能走到一旁发呆沉思。
韩正走到于谦身旁,刚想低声问问陆凡的话是否可信,于谦抢答道:“他既然这么说,实情便是如此。”
韩正想问为何如此笃定,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埋比挖可容易不少,很快衙役们便埋好了。
韩正沉着脸训斥道:“平日里多次与你们说起,办差容不得半点马虎,如今尸骨埋在何处都找不到,若是此案因你们悬而不断,你们便自行离开县衙吧!”
一名衙役忙争辩道:
“大人明鉴,并非我们不记得,这义庄总有贫苦人家下葬,不然这里也不会叫乱葬岗,我们本来是做了标识的,也不知被哪个手欠的拔了去,又过去这么长的时间,这才一时间无法确定。”
另一名衙役也上前说:
“仵作验完尸说死者是勒死的,但不知是先勒死之后才吊上去的,还是在沈家房梁上吊死的,大人当时还说肯定是先勒死后再吊上去的,不然……太过麻烦,小的觉得大人说的极有道理,仵作也说死者身上没有别的伤,那便是先勒死再吊上,所以小的实在不明白为何还要验尸……”
“逻辑倒很清楚,”陆凡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衙役,又说道:“沈家我还没去,他家几进的院子我还不知,可不管是几进,带着尸体和带着一个昏迷的人对于案犯来说都是一样的。”
“你刚不是说区别很大吗?”刘能忙问。
“区别大是对查案来说,若是死后带到沈家,死者与沈家老夫妇未必有关联,凶犯只想用这种方式吓唬沈家老夫妇,若是活着……或许死者与沈家老夫妇有些渊源,或者说有认识的可能。”
陆凡顿了一下又说:
“活着也分两种,一种如你我一般,站着喘气,一种是昏迷,只看凶犯在沈家行凶过程,死和晕区别不大,我不认为案犯会给自己找麻烦,韩知县治下,可会允许夜深之后,有人带着尸体满大街溜达?尸体与昏迷的人是一样的,若是用马车,那便需要将马车停在不远处,会不会被人看到?有没有留下马粪?马匹有没有可能嘶鸣?进沈家,进老夫妇卧房,再用绳子将人吊起,你们有没有试过,容易吗?这些都需要时间,若是门口有马车,更夫会看不到?你们会没有问更夫当晚沈家那条巷子可有异常?”
所有衙役都愣住了。
陆凡看向韩正。
刘能凑到于谦身旁低声问:“他没我吃的多,怎就想的这么多?”
于谦正在消化陆凡的问题,想的正入神,被刘能打断了思路,便没好气的说:“你拉的比他多!”
韩正脑子里过了一遍陆凡的问题,皱眉问:“若是凶犯武功高强……”
“再高强,门栓那一关他就不好过,又不能一掌劈开!凡是密室杀人案,除非十二万分的巧合,凶犯或者其同伙都是曾有机会出入此房间的人,他们清楚的知道房间的布局。”
刘能又低声对于谦说:“他又开始说咱们听不懂的话。”
“只你听不懂。”
“你懂?”
“那自是当然。”
韩正上前一步严肃的问:“你的意思凶犯是沈家人?”
陆凡摆手道:“还没到指认凶犯那一步,大人之前曾说,二老在屋中惊叫,引得儿子儿媳前来,那时候房门没有上拴,可对?”
“凶犯走后,自然无法上拴。”
“卧房的房门是敞开的?”
“呃……这个没有细问。”
“清晨院门可有上拴?”
“没有,只是关闭。”
陆凡问:“这是谁说的?”
韩正皱眉想了想说:“是沈家二儿子说的。”
“沈家可有下人?”陆凡又问。
“有。”
“下人通常都会比主家起得早,起来的下人没人发现院门门栓没上?”
韩正愣了愣神。
陆凡又问:“既然案发后沈家两处门栓都是开的,那么,谁能证明晚上这两处都上了门栓的?”
“院门自然有门房确认,肯定是上了栓的,沈家老夫妇的卧房……几十年的习惯,又怎会突然在那一晚忘了?说不通啊。”韩正两手一摊。
“走吧,去沈家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