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说（新人新书求收藏）
李四，王五。
这是眼前这两头鱼鹰的名字。
它们两头鹰，是他亲自孵化的，从嗷嗷待哺的幼鹰，到能够帮他捕鱼逗闷的成鹰，足足陪伴了他七年。
它们，已经开了灵智，能够完全听懂自己讲话。
他们比见过的任何鱼鹰都能干。
现在，它们死了。
惨死在了自己面前。
李欢声低头看着眼前两头模样惨不忍睹的鱼鹰，它们调皮时，他生气骂做扁毛畜牲的大鸟。
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表情。
李欢声是孤独的。
他为融入这个世界，努力了十年，他成功了。
但他依旧是孤独的。
就像所有穿越客一样，无论在这个世界做出怎样的改变，另一个世界的烙印，永远抹除不掉。
好在，他有这三头鱼鹰，三头证明他渔夫身份，三头可以让他闲云野鹤与世不争，积极善待这个世界的大鸟。
可是。
它们三头中的两头，死了。
就这么死在了他面前。
看样子生前还遭受到了折磨。
翅膀尖的羽毛被生生拔掉了，对鸟儿来说，那可是相当于人的手指。
就那么被人一根根拔掉了。
鲜血淋淋。
“呵呵。”
良久，李欢声笑了。
少年那张英俊的脸，此刻露出了渗人的笑意。
“真好啊。”他说。
“真有你的，季如风。”
有理由，且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的——
除了他仙界来的剑修季如风，没别人了吧？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修仙么？”
“好，你做到了，我修。”
李欢声起身，来到两只浆糊一般的鱼鹰尸体前蹲下，手指戳了戳其中一头的脑袋。
“可是，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被我复仇了么？”
待少年再次站起身时，屋外徒然传来了惊声尖叫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听声音，他们仿佛见到了或者经历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一般。
李欢声忽然心中一动。
复仇的种子，刚刚破壳而出，就卡在半中间了。
只因，他原本以为的罪魁祸首季如风，此刻竟出现在了他面前。
“快，快走！那邪修杀来了！”
他面色苍白，语气短促。
身上的白衣，被鲜血所打湿，滴答滴答向下滴血。
李欢声站在原地没有动，视线落在他胸膛上，那里有一个硕大的空洞，里面的心脏，不翼而飞。
仿佛被人给掏走了一般，尚且能看到肉芽微微颤动。
“你……”
“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面无血色的季如风一把攥住李欢声的手腕，刹那间，李欢声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被季如风带到了客栈外面。
两人脚下生风，在一座座房顶上极速飞掠，顷刻间已掠过百丈。
李欢声回头匆匆一瞥，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东边整片天空都被殷红如血。
另有浓稠的黑云翻腾，从中掠出一张张狰狞巨脸，化为一头头怪物，朝着下方尖叫的百姓俯冲飞去。
下一瞬，惨叫声响起。
黑雾凝成的巨脸布满獠牙的嘴巴张合。
一口下去，汁液四溅，惨叫声，戛然而止。
从高空望去，这样的一幕，在整个武安县的所有地方上演。
一座常住人口十万人，流动人口近百万的凡人县城，此刻化为了一座人间炼狱。
“曾打伤季某的那个邪修，不知为何竟跟我一起来了这方天地。”
拉着他逃命的季如风语气虚弱的为李欢声解释道：
“他怕是要以这城中百万生灵，祭炼法宝，助他冲破两界之间的屏障，离开这里，回到上界……”
“季某如今修为尽失，且本命剑被毁，已阻止不了他……”
青年的声音很平静，但李欢声却从中听出了愤怒之意，
“你救过季某，季某定会竭尽全力助你逃离这里。”
听着青年这番话，沉默的少年，忽然开口道：
“季如风。”
“嗯？”
尽管二人此刻的速度很快，耳边风声呼啸，很难听清说话声。
季如风也是凝声传音，凭借自己神游境的境界，方才将自己想说的话，传入了李欢声耳中。
可少年开口，明明没有任何传音技巧，但吐字落入季如风耳中，却是相当清晰有力。
“咱们不逃了。”
少年轻声道：“你不是说过么，我很有修仙的天赋。”
“你现在教我如何引气入体，开辟紫府，我去杀它。”
“……”
季如风闻言，握着少年腕臂的手一紧，
“你疯了？！”
“信我。”李欢声看向身侧的青年，神情认真道：
“这次我李欢声不会再逃避了。”
少年加重语气，“我行的。”
季如风面色变换一阵，旋即带着李欢声停下。
两并肩人站在一处屋顶之上，季如风语速飞快对着李欢声说出一连串开辟紫府引气入体的法门口诀。
少年听完，含笑点头，“懂了。”
下一刻。
少年闭眼仰头，展开双臂。
“嗡~”
无形的灵力，自少年身上喷涌而出，与四周浑浊的灵气一触，二者之间产生了共振，达到了同一频率。
两人所在这处地方，肉眼可见的形成了一道淡紫色气旋。
这道气旋越来越大，眨眼间范围已超百丈。
“轰！”
气旋化为一道紫色龙卷，而龙卷核心，则是那个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血色天空的少年。
磅礴浑厚的天地灵气，欢心雀跃的朝着少年涌去，灌入他的身躯。
少年长发飞舞，束发的红绳，早已在这股灵力撞击下，不知所踪。
季如风此刻已闪身躲开。
站在远处，被挖去心脏的季如风，用心眼看着处在灵气漩涡中心的李欢声，神情复杂。
这位昔日在修仙上界闯出偌大名头的神游境巅峰剑修清楚，无论今后他的剑道能走多远，与这一刻处在灵气风暴中心的少年相比，都会黯然失色。
只因，这已经不是境界的事情了。
所谓仙人，不过天人合一。
如今的渔夫少年，精、气、神，已然与天地融为一体，不可撼动。
在这方从来不曾被上界修行者们所看好所认为是污秽是业障是凡尘欲望聚集之处的凡人界，迎来了独属于他的主宰。
“剑来。”
少年说。
于是，城中无数把凡铁打造的剑，响应了号召。
“咻！”
先是第一把。
那是一把无主之剑，刚刚从铁匠铺铁匠手里打造出来不久，还未来得及开刃。
“咻咻咻！”
接着是三把有主之剑。
这三把，分别属于三名江湖侠客。
是他们这些凡人的勇气之剑，侠义之剑，离别之剑。
这些凡铁，甘愿被这少年所驱使。
再然后。
剑吟声不绝于耳，而后肃静。
整片天地，唯剩下一个声音。
“斩。”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