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剑气
“不上道，实在是不上道！”
“气煞贫道也！”
七贤镇外，天幕之上。
一大一小两块儿祥云托着两人。
一老道，一剑修，此二者，是师徒关系。
模样邋遢的老道胸腔起伏，显然先前被那少年气的不轻。
剑修在一旁轻声安慰道：“师父，小师弟就是这种性格，似乎对修行一事颇有意见，当时徒儿将他带到这里，也是费了许多力气，还有运气在内……”
“这些你已说过，为师都知晓了。”
老道颇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
“对了，那伤你的邪修，你确定死透了？”
季如风点点头，“应当是死透了，那时徒儿在将他头颅斩下时，曾用了一丝小师弟身上的青气……”
老道闻言，眉头微微一挑，
“他身上的青气，你能借用？”
季如风迟疑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
“应当不是，当时小师弟的杀气很重，是一定要置那邪修于死地的，可能是先前没动手伤害过人，就让我代为动手了，之后，他身上的那股古怪青气才不情不愿地分了一缕出来，附在我当时握着的断刀上……”
听他说完，老道若有所思点点头，
“这么说来，这股青气他尽管看不见，却是能够动用的，怪不得这小子身上处处透露着古怪，原来如此。”
季如风忙问道：“师父可知，那青气究竟是何物？”
老道也没隐瞒，将自己所猜想的说了出来，
“应当是一缕剑气。”
“剑气？！”
季如风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想过许多，比如什么先天气运，比如什么凡俗界的某种愿力，或者什么先天气象，却从来没想过，那青气，竟是一缕剑气？
“是不是觉得不像？”老道见徒弟这般模样，终是忍不住呵呵一笑，面有得色，心中暗道，这么多弟子中，还是老五看着最为顺眼。
随即抚须道：“你看不出来也正常，为师也是经过这几日仔细的揣摩观察，方才敢确定那股青气是剑气的。”
“为师猜测，那应该是李江仙在临终前，给这小子的最后一道庇护，在这青气显露之前，这小子身上应当还有不少气运的。不过，大部分很杂，几乎什么都沾了一点，比如财运、桃花运、霉运什么的。”
“当然，其中最大的一道气运，是不会转换成运气具体呈现的，那是为了遮掩这道锐气尽敛，大巧不工的纯粹剑气……”
听师父说完，季如风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当时会死而复生，为什么待在少年身边，他的修为恢复起来，进展神速了。
原来，竟是他身上的气运，被我和那头鹰给分了？
还有，当时对阵邪修的伪仙器万魂幡时，少年身上所升腾而起的令他生不起攀比之心的气势，实际上是来源于那位一剑名动修仙界的神秘散修李江仙？
“老五啊，你也不差，论天赋，你虽比不上你的小师弟，但是你足够刻苦啊！”
似乎是察觉到了季如风的道心悸动，老道忽地上前一步，拍了拍剑修的肩膀，
“还有，你给为师带回来的这个小徒弟，身上迷雾重重，这天赋根骨自是不用说，但这心性……为师觉得有点难办。说起来，自从你小师妹入门后，为师已经有二十几年没带过徒弟了，手生的很，不知道该怎么带了……”
季如风心中顿感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刻，眼前这位一点不仙风道骨的老道，开始甩锅，
“那什么，你如今已将踏入无相，你这小师弟，他跟着你，为师也能够放心。”
“……”
“另外啊，他身上的那道剑气，你没事了可以凑近点参详参详，说不定能从中悟出属于你的剑道。”
“……”
“为师出来这么久了，你师娘该生气了，你知道你师娘的脾气，七日见不到我，她可就疯了。”
“为师得赶紧回去，毕竟你师娘发起火来，连宗主都拉不住啊，更别提你那些师兄们了，受不下她几剑砍的。”
“……”季如风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呆滞当场。
他知道师父眼下这般做法，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将像大师兄当年一样，失去独自修行的时间不说！教师弟一个教不好，就会迎来，包括师父师娘在内，门师兄师弟以及那些许多年都不曾回过天山一脉的师叔师伯们的联合指责！
“徒儿？徒儿？”
“师父……能不能…”
“不能！老五啊，你说说你都多久没回去看师父和师娘了，你就一点不愧疚么？”
“师父，我……”
老道大手一挥，“好，就这么说定了！你这个小师弟，将是为师的最后一个关门弟子，还有小七也会留下，你们两师兄妹要齐心协力，一起对你们的小师弟言传身教，三年之后，再一起返回天山火炎峰。”
当初师父你收我为徒时，也是这么对四师兄说的……
不过，既然是师父发话了，季如风也只好认了，默默点头。
邋遢老道见季如风点头应下，长舒一口气，旋即摇头晃腚，抖了两抖。
下一刻，一位身穿法袍，头戴莲花冠，白须白眉，仙风道骨的老道，呈现在季如风眼前。
季如风看着眼前的羽善真人，恭敬行了一礼，
“弟子季如风，拜见师父。”
“嗯。”
老道人颔首抚须，“走吧，临行之前，得让你那小师弟，见一见为师的真容。”
……
院子里。
得见老道真容的李欢声，终于心满意足。
对上了，都对上了！
这般仙风道骨不染尘埃的老道，才像那么回事嘛！
否则，他还以为自己拜了个假的仙门。
“你们师兄妹三人，自当携手共进，不仅要在修行方面，相互督促，还要在衣食住行方面，仍要相互关切。既入贫道座下，咱们便应当亲如一家，你等可记下了？”
“是……”
“知道啦！”
“好的师父！”
老道满意的目光，依次从站在眼前的三位弟子身上掠过，随即转过身去，
“既如此，为师安心去也。”
……
待羽善真人走后，三人面面相觑。
然后，修炼的修炼，炼丹的炼丹，出门听曲儿的出门听曲儿。
仿佛一切都没变，仿佛老道从没来过一样。
唯有某个被老道指派去，不知前往何处送信的黑衣少年郎，为了一个虚头巴脑的拜师名额，还在朝着老道术法指引的方向，吭哧吭哧的卖力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