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如是出马，一个顶俩

鸳鸯是好人啊！

周皇后递过一个感激的笑容，一手扶腰，就要行礼。

自然被老太太制止了，温言道：

“凤儿腰疼，就别起来了！也没别的事儿，凝道殿那边厢房都漏了水，却住不得了……不知这边怎么样？”

朱由检状态正佳，生怕露了丑，见老太太越走越近，忙背过身道：

“方才只顾给凤儿按摩了，也没顾上看，孙儿自己换就行，琥珀快进去看一眼，倘也漏水，干脆仍寻个画舫住着算了！”

琥珀如蒙大赦，匆匆一礼，就闪了。

柳如是一直没说话，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忽然嘴角浮起一丝坏笑，等老太太落座，便“哒哒哒”走过去，乖巧的说：

“奴婢服侍陛下更衣吧？”

朱由检大惊，正待拒绝，老太太却先笑起来：

“你够得着么，鸳鸯去吧！”

鸳鸯低低的应了一声，红着脸走过来，朱由检见躲不过，一把抓起朝服抱在身前，大步往屏风后走去。

鸳鸯自然跟了进来，见他原形毕露，脸更红了。

一时间，手也不是手了，不知往哪儿放，朱由检自顾自在那弹压，但二弟有一口窝囊气，不吐不快，宁折不弯，哪里藏得住？

折腾了半天，干脆给腰带打了个扣，绑肚子上了！

鸳鸯看得目瞪口呆，低声道：

“陛下，这……不疼么？”

“还行……”

朱由检吁了口气，匆匆换了朝服，转出屏风，躬身一礼：

“老祖宗先坐会儿，孙儿去了？”

老太太摆摆手，一路目送他躬着腰出了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转向周皇后，见她红晕未消，双眸中水光潋滟，遂皱眉道：

“当日选信王妃时，嫣儿见你年纪小，身子又弱，怕不会照顾人，是老身见你举止端庄，优雅知礼……谁知，还是看走了眼……”

“老祖宗……”

周皇后大吃一惊，慌忙扑倒在地，颤声道：

“凤儿，凤儿知错了……”

老太太喟然一叹，道：

“皇后母仪天下，于公要规劝皇帝亲贤远佞、施仁罢虐，于私则夫妻同心，守礼行孝。皇帝这次南巡，明处、暗处，多少眼睛盯着，你不劝他也就罢了，竟推波助澜，是要他做北齐高洋么？”

“凤儿不敢……”

周皇后心中一寒，老祖宗真看出来了？

“你还不敢呢？”

老太太冷笑道：

“在路上，众目睽睽之下，就敢在马上胡来，这次刚入宫，连侧殿都没细看，就在这儿……门外天武将军都还在，老身都替你臊得慌！”

完了，真看出来了！

周皇后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只想原地投胎。

我，我还怎么活？

老祖宗一发飙，鸳鸯也不敢说话了，还是柳如是向来有侠义心肠，见皇后羞愤欲绝，便上前劝道：

“老祖宗，皇帝这三个月，身子一天比一天壮实，这几日神力更是惊人，三五回合间，连张将军都不是对手……皇帝、皇后一向守礼，之前只是抱了抱皇后娘娘，今日也只是按摩，怎么就成高洋了？”

“你懂什么？”

皇后脸上那红晕，鬓角那乱发，屋子里那股子靡靡之气，你个黄毛丫头不懂，难道我也看不懂？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不悦道：

“这没你说话的份儿，皇帝怜你父亲蒙冤，让你在宫里学习，却不是让你在这胡说八道，回去抄十遍《女训》！”

“哼，是非曲直，总要有人说，奴婢偏要说！”

柳如是一点儿都不怕，气呼呼的道：

“皇帝又不是太监，也不曾贪色，只是跟皇后亲近而已，老祖宗就大发雷霆，说得皇后娘娘跟妲己也似，身边人知道您是担心皇帝身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皇帝绝嗣，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呢！”

“胡说八道！”

老祖宗气坏了，颤抖的手指点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吓得鸳鸯又是拍背，又是顺气，好半晌才倒过气，厉声道：

“把这丫头，拖出去……”

可惜，鸳鸯也没站他这边儿，咬咬牙，低声劝道：

“老祖宗息怒，奴婢觉得……如是这话，倒也在理，陛下身子骨儿眼见是大好了，两位太医都诊断过了，并没有什么遗患。再一个，皇后娘娘还小，陛下这段时间愈发的说一不二，一旦有召，娘娘哪敢推脱？”

“罢罢罢，都是老身的不是了？”

老太太气道：

“你们莫非都忘了，他父皇、皇兄都是因此而缠绵病榻，英年早逝，老身是大半截儿入土的人了，图个什么？不过看他身子将将康复，只怕又有反复，才多了这句嘴，难道真眼睁睁看着他重蹈覆辙么？”

“老祖宗所言极是！”

先后有柳如是、鸳鸯站出来帮腔，周皇后总算活过来了，急忙顺着她话儿说了一句，又叩首道：

“凤儿知错了，从今往后，便规劝陛下注意养身，回京之前，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还请老祖宗息怒，莫伤了身子！”

“起来说话……”

老太太叹了口气，语气转缓，又说：

“少年儿女，一时情急，倒也在情理之中，但你是皇后，须得时刻注意身份，倘被旁人觑了去，皇帝颜面何存？”

周皇后快哭了，叩首道：

“凤儿记住了……”

这时，琥珀匆匆奔进门来，见皇后跪在地上，忙行了礼，也跪在周皇后身边，这才低头回禀道：

“老祖宗，这边侧殿、暖阁也都漏水了！床榻、被褥都已发霉，即便赶着修缮、更换，怕也得好几天才能住人……”

“也好……”

老太太摆摆手，叹道：

“武英殿供奉了太祖、成祖御容，我等妇孺住进来，本就不合礼仪。琥珀去禀告一声，便依皇帝之意，仍住画舫好了！”

朝鸳鸯努努嘴，示意她扶周皇后起来，又朝柳如是道：

“你这妮子，胆子倒不小！”

柳如是小脸儿一仰：

“皇帝说过，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老太太顿时乐了，伸手拉过她来，问道：

“你在归家院，见过客人没？”

柳如是摇摇头，道：

“徐妈妈待奴婢极好，说要当女儿养，等奴婢长大了，须寻一个世家才子风光大嫁，光耀门楣，因此始终养在别院，大门不出，除了几位老师，并未见过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