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神物降世，楚王造反

说到这里，朱由检眼中寒光一闪，道：

“按毛文龙探哨所报，铁山、九连城、凤凰城、盖州卫一线，分明是个诱敌深入的口袋阵，袁崇焕不止要送粮食，还打算帮建奴拔了毛文龙这根肉中刺……只不过，毛文龙没上当！”

周皇后反问道：

“你不是说袁崇焕不甘心做狗么？”

朱由检道：

“他自然不甘心，只是没把握‘五年平辽’，所以想着跟皇太极搞好关系，争取议和，倘皇太极肯称臣纳贡，名义上也算藩属，‘平辽’之功自然落在他头上，这欺君之罪，当然也没了！”

周皇后一阵无语，忿忿道：

“建奴狼子野心，天下皆知，他怎得这般糊涂？”

“他才不糊涂呢！”

朱由检叹道：

“他是没得选……袁崇焕自天启二年赴辽东，断断续续在那呆了有六七年了，辽东兵马什么成色，他比谁都清楚，而且自马世龙柳河之败，他眼睁睁看着十余万兵马一战而溃，哪还有胆子跟建奴打野战？从那以后，他就从主战派变成了铁杆儿主和派……”

周皇后道：

“那他还敢夸下海口，说能五年平辽？”

朱由检坏笑道：

“那是话赶话，不小心吹了个牛逼，他之前也没见过我，以为我真是个啥也不懂的小孩儿，想用‘五年平辽’哄我开心罢了……只是，我当真了，他便骑虎难下，只能走这条路！”

周皇后愣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气道：

“你什么都知道，还用他？”

“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朱由检卖了个关子，至于怎么放线、怎么钓鱼，却不肯说了。

内阁的奏疏，也没回复。

毕竟病得快死了！

过了两日，张嫣的信也到了。

她还没有收到皇帝吐血的消息，信中只是说关于蜀王、福王和郑皇贵妃的封赏，以及《削藩令》已经颁行天下，蜀王、福王都上了谢恩的奏疏，在赶往京师的路上，其他藩王，暂时还没什么动静。

至于袁崇焕和毛文龙，她也没多说，只提了一句——

袁崇焕此人，绝不可信！

朱由检也没回复，军事上还是要靠袁可立和孙承宗，张嫣能保证后勤，不添乱就够了，知道得少一些，也少些烦恼。

眼看，鱼儿就要上钩，可不能出岔子！

除夕夜，张嫣的信又到。

这回知道了皇帝病情，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之前大多是周皇后回信，她也不敢多说，但字迹略显紊乱，已经说明了一切。

元宵节时，魏忠贤终于回来了。

这厮带着几个小姑娘跑了一趟京师，风尘仆仆，看上去老了好几岁，显然也听到皇帝吐血病重之事了。

本就是哭着来的，一见朱由检，顿时嚎啕大哭。

哭了半天，才呈上锦衣卫秘报：

自武昌府各级官员赴南京后，行森大师屡屡陪同楚王巡视各县，广施善缘，舍粥济贫，惠及鳏寡孤独，百姓交口称赞，期间陆续招募精壮，约有三千余人，编入王府护军。

正月初一，行森大师怂恿楚王到宝通禅寺进香。

当日，洪山宝塔隐有异响传出，楚王大奇，遂与众僧循声入塔，见塔顶金佛腹中隐隐有人声，行森大师即与众僧高颂佛法。

念毕，金佛忽然破裂，露出一匣。

行森大师断言——

此乃神物，佛祖所赐！

楚王闻之大喜，遂取匣而开，其中有一人偶，身穿龙袍，高呼：

“大楚兴，大楚兴，华奎坐明堂，江山代代传！”

楚王大惊，而行森大师趁机谏言：

“当今皇帝刻薄寡恩，贪得无厌，违祖宗恩情，冒天下之大不韪，下《削藩令》，宗室无不震怒……如今殿下得天之幸，得此神物，正当趁势而起，号令诸侯，坐拥天下！”

楚王犹豫再三，难以抉择。

行森大师又说：

“所谓天予不取，必受其咎，神物降世，宝通禅寺僧众、香客，皆有耳闻，三五日之间，天下皆知！殿下若不起兵，恐怕皇帝一纸召令，兵马入城，楚王一脉就此断绝，悔之晚矣！”

楚王大汗淋漓，遂听其策。

即刻返回楚王府，召心腹密议，拜行森为军师。

当日傍晚，楚王于王府整军，连同家丁、侍卫、护军，共有兵马五千余人，遂率众攻破各府，开官仓放粮。

凡武昌百姓，皆有所得，城中无不欢欣鼓舞，更有甚者，聚于楚王府前行三跪九叩之礼，山呼万岁……

朱由检看罢，便让魏忠贤烧了，吩咐道：

“佯作不知，静观其变！”

周皇后在侧，魏忠贤也没敢提几个女孩儿下落，又哭了一阵子，才抹着眼泪，一跛一跛的去了。

人一走，周皇后便问起来：

“什么事儿，这么神秘？”

朱由检笑道：

“过几日就知道了，待那时，你就不用忍气吞声了……”

“忍气吞声……我没有啊？”

周皇后重复了一遍，见朱由检一脸坏笑，顿时回过神来，“腾”的一下脸就红了，直红到脖子根儿去！

“不许说我！”

“好好好……”

朱由检表情愈发猥琐：

“我不说，我不说，我哪里舍得？”

行森大师果然不凡，楚王正月初一就反了，但武昌城的消息封锁很到位，一直到二月初二，南京才得了急报。

周嘉谟和王在晋慌慌张张闯进宫来，老祖宗、周皇后和三个丫头都在，朱由检刚喝了一碗燕窝，斜倚在榻上。

两个老头一进门，草草行了礼，王在晋就冒冒失失说道：

“陛下，不好了！”

朱由检心中一动，抹了把嘴，不悦道：

“好好说话，朕怎么不好了？”

王在晋汗流浃背，急道：

“不是……微臣是说，楚王……楚王朱华奎反了！”

“你说什么？”

朱由检“大吃一惊”，坐直身子，惊道：

“楚王怎么了？”

王在晋俯身道：

“正月初一，楚王朱华奎至宝通禅寺进香，于洪山宝塔得一人偶，那物可口吐人言，大呼‘大楚兴，大楚兴，华奎坐明堂，江山代代传’，当日朱华奎率兵封锁武昌、囚禁官员，开府库，招兵买马。并于初八日传檄天下，称……嗯，大放厥词，如今已攻占武昌府各县……”

“噗……”

朱由检嘴一张，喷出一大口血。

双眼一翻，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