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除邪正世间,筑基一日成
就是这里了。跟随宝镜的指引,三人向着破旧的木屋走去。
腐朽不堪的小屋外面,满是斑驳点点的青苋。外弦的立柱刻有模糊不清的奇兽异纹,窗扉上镂空着飞鸟百花,许是雨水消融了曾经的色彩,只遗下草色木颜。
云生缓缓推开半掩着的陈旧的木门。
嘎吱——吱
“小心!”
一道黑影朝云生扑了过来。即使没有林峰的提醒,他也注意到了。有时候,修士的灵觉或者说武道的直觉还是挺灵敏的,一开始他就反应过来。然而,他并没有后退,而是想着一剑封喉——叮叮,一击不成,反手挥作劈挂,直取丹心——当,被反震回来。
定睛一看,却是个褐金白髯,身着海马补子,头戴花翎红帽的铜尸映入眼帘。铜僵者,非一般法器破其天罡。眼前这一具便是如此,仅练气九级,靠着一身铜筋铁骨,寻常筑基如无利器难伤其根本。
云生所持之剑虽不是灵器,却是请铸剑阁以天火悬铸的,怎么可能破不了。宝剑取天外之元磁陨铁,玄冥白铁,遗上古九幽之精铁,封嵌星华,一百二十余日,神火锻熔而成,长三尺七寸五,名赤霞,专破邪魅魍魉魑之流。只是此时,实力不济,空有宝剑无成。等到以后,灵溯洄从,添以宝材名料,神纹异篆,灵器仙器易成。
而僵者,集天地怨晦二气⽽⽣,不⽼不死不⽣不灭,不在天地人之内三界,而弃众⽣六道之外,浪荡⽆依,流离失所,在⼈世间以怨为⼒、以⾎为⾷。
一般,僵的划分为紫僵、⽩僵、⿊僵、绿僵、⽑僵、飞僵、魃、将神。铜尸便是毛僵一类。也有血、荫、肉、皮、玉、行、诈、汗、走、醒之列。法不同,时不同,称呼便相异。
“林峰你先别动手,我能行。爷爷你帮我看着,别让他跑了。”云生叫道。之前遇到的异兽差点意思,咸鱼是不能再咸鱼了。心中暗下决心,这僵,今日非斩不可。
退出屋子,立于樊篱中央。云生和铜尸对视一眼,仿佛看到他眼里的怒火。没有废话,掐动法诀,准备解开剑身封印。“千霞第一式——晨起朝辉!”。
爷爷和林峰在旁边不远处截守他的退路,成三人合围之势。
尘动风起,待烟雾散去。云生已一剑刺穿他的心脏,而他的獠牙近在眼前,云风左肩被洞破。他苍白的面颊稍稍缓转,眼里好像含着泪光,好似已经解脱。“呃,嗬嗬,呃……。”云风拔出利剑,他就在那儿站着一动不动。
一招解决了,云生也不明白他只是抓住了自己的左肩,没有轰向自己的胸口。回过神来,有些心悸,害怕。累得快虚脱了,灵力并不是那么好使的,山门初开,异界裂隙,仅仅是泄露少有一点的灵气,身上的灵气用完了就需要时间补充。这也是一开始云生只想用普通的剑招解决或者用符篆,毕竟僵尸抗揍,现在的灵气如果没有灵石补充连普通的阵法都维持不了。只有那些洞天福地、宗门门派、大世家才有足够的灵石,现世的灵气太少了,虽在缓缓提升,但难见金丹以上修士出行,唯有武道因灵气的复苏更加强盛了。
“没事吧,云生哥?”林峰上前,拿出两瓷瓶,倒出一赤红一莹绿两粒弹药递给云生。“这是补气丹和补血丹,我闲着练着玩的,只是初入九品,药效还行。”他笑着说。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烟影闪过,竟然趁云生受伤之际,向二人袭来。
“煌煌天威,以雷引之!”
一声晴天霹雳,刺破云雾,击中了那道黑影,雷鸣之后只剩一撮黑灰。爷爷用一枚雷符灭了它。
“我是怎么教你的,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想想你死去的那位队友吧。”
“我……”
是的,三年前因为云生的一时疏忽。
间接的害死了执行任务中一位队员。
队友都安慰说不是他的错,可他是队长啊,却没能护住队友。曾想自己没心没肺的忘记了,还是忘不掉啊。
云生一直没当回事,直到三年前,是人境九级和练气九级,现在的他依旧没能突破到下一境。就像破了一角的镜子,哪怕拼上也有了裂痕。
云生的情绪有些低落。
“好了,云生哥,过去的还提干嘛。这屋子还没搜过,邪魔死了,僵尸死了,小孩还没找到呢,我们进去找找线索。”林峰宽慰云生道。
进了内堂,破旧的案幾,发黄的闭帘,视乎,添了新油的铜盏。还有几个白面馒头?转眼墙上的一幅残旧的画卷吸引了,那是一个齐星眉稍稍,赫赫呾呾的有匪君子。青黑长褂,红衔鲮鱼,带着和善的目光,牵着一个孩童。
“找到了,云生哥,那个小孩找到了。他躲在后面的楠木柜子里。”说着便拉着云生走去。
到了后室,云生轻轻的将他抱起问道:“小朋友,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叔叔是你家人叫来找你的,不是坏人。”
孩子默不作声。
“我……我在街上玩的时候有坏东西,是一个好叔叔帮了我。他将我带到这里来了,他斯斯呀呀的也不说话。刚刚那坏东西又来了,就把我藏在了柜子里。你有看见他吗?”
“他……他……”云生不知怎么回答。看着怀中这个和画卷上十分相像的孩子——那就是他的执念吗?即使自己死了,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孩子,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想着让他躲着,保护着他。那案上的白面也说得清了。所以说,是自己与邪魔之争?还逆人心?
“你的叔叔有事先走了,他把你交给我们了,我们先带你回家吧!想爸爸妈妈吗?”林峰转过,接过云生怀里的孩子将他放在肩头。“我们去找爸爸妈妈好不好?”
“好。”他喜笑颜开忘见了。或许,这就是年纪小的缘故吧?
什么是邪?
书云:非正为邪。又说怪诞不经妖异不中为邪。自己杀了一个邪,又帮一个邪,又害了一个邪,最后死了一个邪。
去邪无疑。——《尚书》
莫邪,莫邪,我为正邪?同于真邪?
“云生啊,勿妄念。”爷爷拍了云生一下。“走吧,回去吧。”似乎看透了云生的想法。“妖邪鬼怪有好有坏,却比不了人啊,你看‘妖’字视为女夭,‘邪’字视为牙阝,‘鬼’字视为田中人亡,‘怪’字视为忄又土,哪个不是人心啊?”他一笑,又说道:“你也不想他不生不死的痛苦地待在这世间吧?就是因为他没有害人才更应该帮他解除痛苦。”
走出小屋,云生忽然发现门口两立柱后面刻着两行字——‘池小堪留月,亭虚不碍风’。
得一天绝地灵之地,盖章俞从西风,葬环珠灵穴,势与天高愁,引地脉龙气养浩气,逢天门初开,浊气狄狄,造就一灵尸。时也,命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百年之后重见天明却见不得天明,幽谷雾踪,灵尸玄隐,这或许就是他的一生两世吧,世上也再无武生。
回去的路上,云生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竹林篁篁,‘疏影横斜水清浅’,缓步踏下沙沙声,一点一点,曼曼的寽过。
走出幽谷,回到了来时的路。小孩早睡过去,被林峰背在背上。三人觉得还是尽快返回村里,日已过当午,把孩子早点送回去最重要。幽谷的小屋肯定还有其他的,没有被发现,比如说:他为什么被葬在那里;他是何人葬在那里;小屋绝不是荒废了几百年,可能就几年;他的主人是谁?或者说他是谁?那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武将就能请得到的阵法大师布的阵。只是我们去的时候阵法年久失修基本已失效了,只余些许地脉之气和天之浩气。一切都要等之后再探。
越过天光云影,穿过那青山绿水。一行人走到了村口,村长几人也已经在那儿等候着。
“村长,孩子我们找回来了。一会儿请您帮忙送回去吧。”爷爷上前把叫醒的小孩子抱给村长旁边的人。“那个害人的邪魔已经死了,不过我们没有发现它从哪里出来的。所以,告诉村里人,不管有事没事,今后若要进入山里,最好是几个人在白天一起进去,夜里一定不能有人落单,即使是在村里。这是我之前准备的辟邪符,一人留两张。还有,有奇怪的事先报警,再打电话给我,或者找之前的那位道长。邻村几个也拜托您通知一下,让他们找个人来我这来拿符篆,家里供着神仙菩萨等的要真诚相待,山神大仙或不知道什么的雕像牌位请小心为上。好了,就这么多。”说完将一叠符篆递给村长,几人便准备回村去了
——
南山之余渤海,有凤来仪,自歌自舞,非梧桐不止。渤海之央,裂空穿云,涛浪翻天,电驰风掣。走出一女子,持太浩上剑,凌空止凤前道:“凰妹今何在?”凤前稽首曰:“见过红云真人,凰妹今往东昊天。我欲出黄海寻神木,多时见归。不知真人所求何事,凤当驱使之。”女子含笑说:“今山门洞开在即,吾欲寻凰妹佐镇守之,人间缭乱,大能者或隐世或飞升,代代羸弱,当不得荼毒。”“真人何故念凡间?山海归故里应天地之势,群兽祁盼,人食兽,兽食人,此天地轮回邪,上古商商,今应劫色。况乎,魔域孱出,天界岂不归。惜乎,小卒势弱,愿尽绵薄之力,为解烦忧。”凤低首敬然。“善,此通天之建木,余幸得其残褪,便作谢礼。虽不及尔适,也可触类旁道。”女子御风而行,往东尚。“多谢真人,吾往矣,定不负所愿。”凤言复南归,挟鵷鶵、鸑鷟、鸿鹄,寻九凤,威百鸟,暂定皞阙。
东昊天,太阴玄门,帝一正阔,以琼宴。伏天皋金銮,碧波鎏戞,玄音迩菲,霞胜窕云屿,飞禽嚛万颜,层层叠宛墅,杲杲殳曳桀,琮珩瓛璐,无不郝㗊。璊皎扶玖赐戍甲,瑎柱璜榄雕缁龙,乌沛蚪螭应潜处,精鴐鹔鹄风澹淡,赤瑕玫瑰琉璃煞,莅刻玄天太阴鉴。瓊珐琅琊,鐏𨰜味旦,煊奇珍异草,釜酝佳洵美且异,羬羊㸲牛多䱻鱼,嘉果累累,玉膏汤汤,何故美人吟。陞旗縡袍,罗天将将,群妖王兽筹杜康,言复言,语复语,乐乎轇輵。时帝一询:“真人圣俞,毕盛也。”一纤衣红玉女子道:“机正宴,吾有欲请诸道友弥步山海一朔,勿耽扰人间。请覆言尔。”帝回曰:“红云真人莫不搉拿者众?天地华宇,机缘应会,灵圄尚不美。吾等当不得勍殇无辜,然犯余者皆诛,可否?吾定监斩之。”“善,今匆豫章章,借数千万载灵乳尝众人。然也,凰妹可否归去?”女子语笑嫣然,从众者邀凰远阔。帝一应众人:“真人之喻,忘乎焉。知非福,吾等劲力之。但凡扰者其却戮之,真人必不挠北。”
昆野麟祖,其千百麒麟儿数谐仁者,普照五洲,传钟吕镇邪,择天地灵秀,物阜民丰,伍德圣兽矣。传呼形者——龙首、麋躯、马蹄、龙麟、狮尾,实形为异耶,或狮虎或龙马或彌鹿,千姿万形曰开明守之。或后称走兽之长焉。善噫,红云匪道噫,友从之。
——
回到村里,已入黄昏。“斜阳草树,寻常巷陌”,到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云生回来后就径直去了姐姐那边。他曾天真的想不能是再被动的时候了,活着不应是被守护,而是守护。心中下定决心,定要好好参乎。“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自己虽不是什么好人,不是什么君子知之者乎,也不愿当一个恶人。即使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或许区别于凡人仅仅是因为会一点仙法,那什么是仚,人在山上,人在山中,终究还是人。乱世将临,想愿尽自己的力量帮助一些人,但没有实力就是空谈,连一个小妖小兽都可能打不过。
怀着些许沉重的心,云生敲响了门环。
“嘎,当……”
门开了。
“你来了啊!”
“啊,是的,是的,姐,我来了……”云生吞吞吐吐的答到。
“进来吧。”她转过身往里走去。“看你这样子,是挨揍了呀。我今个高兴,准备多教你两式。”她今天穿着一袭白衣,束起了长发,想来是准备教习特意换的装扮。
“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练武同样如此,不过此时晚霞行千里,山外山,这句怕不合适。然学问无先后,达者为师。晚是晚了点,不过你不一样。今晚先教你拳意,学不好晚饭可没了。”她接着说到,拉着云生站在院中央,让云生打一遍长明神拳。此拳法源于长拳和明猴神拳,虽是普通人也能修炼,但没有内力确是空有其表,威力不及万一,也可灵力代替,这也是云生只修外功而没有修内功的原因。拳法凌厉厚重,当无先后,伤敌与内,也可外形气放,临敌与势。
长明神拳不同于太极拳的样式与气势。太极重于内,平日外放架工,形意随即,以求圆神,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悬复上接,虚实结合,变换自如,善巧而得力。最耳能闻详便是我们常说的四两拨千斤。
一举一动,合在其气,占非意而动于先。非力达,非形快,以后发制人先发或酝阴阳,需以起承开合,借势力而遂浑圆。
周身须气之柔软,气势磅?如玉盘双鱼并瑎,无懈可击,行之气自如而能遍及全身之境地。非懂劲后,炼极精境地者不可得。是以气运而走内劲,所谓是以气言,无形无声也。
“‘神凝意静。不僵不拙。自然合度。首尾一贯。一气呵成。滔滔不绝。长如江流。’此拳意之精也……”她说道。“此是长明也非长明。”
“……所向无敌。这并不是说无敌之法无敌之势而是要有无敌之心。这也最重要的是一点。无敌者云云,勿乏其光。击敌人之真虚之处以言我之无人之境也。如何可以长驱直入。不顶者,以己之长,不打敌之有也,微微克短。所向无敌者,大毅力大异力非彼之,无敌在我,以敌弱无敌也,也可以说敌之意与力空出。此时我定当力复之。不须犹豫。勿失良机……”听得我恍恍惚惚,昏昏欲睡。我只听得一点,料敌先机,形意相随,不离不弃,无敌之无敌。以往我重形,而轻意,是走偏了。
“……佛讲慧根,仙讲缘法,武讲资质,神讲灵源……你虽然笨是笨了点,但资质还是有点的,不高也不低,缘法不必强求,你比大多数人都幸运。好了,我就讲到这里了。你再打一遍我看看。”
云生划地而轮,长啸出击,忽影忽袭,中出于震,上喉结荫,下起尾正……一套打完气虚喘喘,又饿又累。
“脚步要正,下基要稳。出拳快慢,看敌手,不轻易击之。拳出于龙必大捷,反手为之,不可势退。当然知其不可而为之那是傻子。长明者不在于守而在于先攻,退亦可守。意思就是先攻其不备,乱其心志,以己之长克敌胜短。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如果打不过要换方式,实在不可为,要想办法跑路,死磕不可取。接着练,我先去吃点东西。”说完她便跃进小屋。此时月已过柳树梢头,星稀云隐,一望无垠的深蓝嵌着皎白的泛着微光的玉盘。
一次,两次……云生对比着每一次的拳路,想着自己的拳意该是怎样的。
“呼……喝……咙……𠳭……哧……”
守气于心,静宇还动,无物无悲喜,陈玉丹心。皓然长空,痛歌一声——哈——哈
气发天地,崩空烈啸。地境成,便可临空虚度,即使只有几丈高也非人境可比,气机更加悠长内敛。身后柳枝飞舞,惊落两小只灰雀。踏空几步,登上屋檐,望着远处漆黑的大山,星星点点的灯火,前尘长空,纵声一笑。
这时一道剑气袭来,将云生从空中击落。
“谁?”云生吐了一口淤血惊奇道。
“大半夜,不睡觉,嚎什么?既然拳法小成,明日便教你轻功和剑招。幸得小院有隔绝阵法,不然明天全村都知道有个傻子了。给你准备了药浴,在偏房,受伤了还突破也不怕伤根基,不过没事,就你这境界而言。记得,明日晨起。”说完便关门歇息……
“你……”
云生竟无言以对。
来到偏房,房中央热气滚滚的木桶,扑腾着迷人的芳香,“郁郁菲菲,晻薆咇茀”。这确定不是酿造香水,我带着疑惑下了水。
嗯,啊,好,热水舒服地云生叫出声来。练了一晚上的武,还是洗个澡好,还是自己姐姐懂得生活,果然还真是亲姐。
泡了一会儿,云生觉得不太对劲,感觉全身赤热,浑身难受,好像万蚁噬肉,针刺骨髓,准备起身离开。谁知自己姐姐带着面罩就在一旁候着,一把按住云生的头往木桶里塞一边说着:“还好我过来看看,不然浪费了这桶大药,再坚持半个时辰就行,加了这么多香料还是那么臭,下次不管你了。”随着疼痛加剧,身体排除污垢,云生也闻到了恶臭,快熏晕了过去,又被疼痛痛醒。痛得死去活来,又醒了,又继续,反反复复,时间很快过去了。“洗精伐髓,明日过后你便能好好筑基了,我先走了。忘说了,我加了点猛料,效果会更好,只是比寻常多疼一点。”
你就不能提前和自己说说,让自己准备一下好吗?美丽贴心善良的姐姐。
会这仙法可真好,这叫什么名,还是比他心通更厉害的,在一定范围都能知道想法,嗯,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学,漂亮的姐姐?
不敢乱想,心累了,身乏了。云生起身洗净擦干后,往后屋厕所倒掉药水,回到屋中,倒床头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月落天明,晨起朝露。蛐蛐儿仍叫铮铮,鸟儿还在睡梦中惊醒。
云生已换了一套青灰色的短服起身。衣服嘛到是很好,就是小了一点,而且不是新的……算了,进后院煮了两碗荷包蛋,给她留了一碗在旁。
千霞一共九式,现在云生只会了晨起朝晖,不过等筑基了就可以学第二式——云海,第三式——曦光,剩下的实力不够是无法使出的,余下几式分别是旭日、灼日、残照、余晖、千霞以及最后一式微光。
打了一遍拳法,当云生准备练习剑法时,她出现了。
“衣服小了点,以前徒弟的,将就一下吧。今天给你再讲讲基础剑法。”她走向云生前方。
“剑,百战之兵,御守为身也,也可御敌于千里之外,先为上也。虽然有人把剑称作君子剑,但是我们修道者和剑修不同,剑乃是杀人之器,防人之心。”
“劈、刺、点、崩、击、提、挑、斩、截、托、按、挂、削、撩、挽、穿、压、云、抹、架、扫、带、抽、拦、捧、推、搓、绞。这是基本的剑招,脱胎于击,刺,格,洗……”一边说着一边用一根木棍在院中演示。一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身着白衣,弗若一条白色丝带在空中变幻无常。“我说的你明白了吗?不必拘于物,不求拘于形,神似非似,意似相似,每个人都有差异的。”
会是会了,理解是理解的,就是可能使出浑身解数也是有些僵硬,不似天明月隐般自然。
云生的道是为强身健体,是为斩妖除魔,也是为寻求那缥缈的仙,然贪念欲盛,更是戡以乱。随己惑心,不守恒道,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身死道消。
一道道虚影,在灵念中重现,看她宛若鸿雁长飞般顺其自然,再看看自身步伐不谨,长剑仅仅是外物,而不是自己的剑。不求身心合一,但求剑法自然。什么是自然,自然而然也。《楞严经》:“非因缘生,非自然性”,《道德真经广圣义》:“以无为体,以无为用,自然为体,因缘为用。此皆无也。”
长发机兮以太一,寻往菏兮旦暮迟。
是心太浮了。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她看着云生迷惘的双眼,接着说道:“是不是懵了?罢了,今日便让汝等看看我之剑。总有一些宵小不听劝啊,以为偷偷摸摸溜出来没人发现。怎么说来着,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今日我便让它鬼也做不成。你且看好!”
长发绾芨佩,乎乎风起天阑静,“哧”,一道寒光,划过小山村,冲破九霄。天外之际,不尽远处,一个小村庄,有凶袭人,妇孺矜寡皆亡于口。熠熠青光,叚以天摧之势,从天而降,夺灭神魂。轰天裂地,方圆二十里已成巨坑。幸尔深山之中,已再无人迹。
没过多久,就见一个黑点靠近,很快一把剑飞来,自动飞入剑鞘。
“剑发于心,伤敌于千里。此剑蕴养二十载,此次只能一击。哎,我不知道有没有一年时间,他们给的是现在的人间历一年。刚刚彳敖彳因提前跑了出来,不过我已让它神魂俱灭。回去告诉爷爷吧。今日我便不留你了,本来打算多看看你的。”说完,她便缓缓出了院门。
回到家中,云生闲着没事打开手机刷刷新闻,才发现她那一剑的意义。
“一剑霜寒十四州”,此剑一出,神州恐动。只有知情之人才越发恐惧,震怒。不知何人惹仙人大怒,天将飞剑灭地。又怕何时眼前突兀再见。剑悬于天,惶惶不怠。
神州官方给出的解释是,天外有天陨坠于深山之中,无人员伤亡。联播新闻特意解说,让大家不要惶恐,意外事件,天文台并未监测到其他陨石。事实,只有高层知道。那是一个小村落,现在已经消失了。卫星的监控画面中,一柄飞剑穿云而来,造成了这次意外。不过此事已列为了绝密,因为当乘坐直升机的军队和调查人员到达现场,除了天坑,寸草不留,那炳剑也没找到。只好封锁现场,不让人靠近。
没过多久,就有国外的视频泄露出,国外的卫星拍摄到一柄利剑飞天揽月而来,似乎向一个怪物击去,画面不是很清楚,因为剑的速度太快了,加上卫星只是无意间拍到的,还没来得及跟踪。但神州内部大部分都认为视频是假的。因为近来外国神迹频发,什么天使,恶魔,神明,都出现了,上天堂,下地狱都正常。
而神州内部这时才明白为何仙人震怒,原来是有妖魔噬人。不过他们也不会去说明真相的,国内有好事者去拍摄天坑都被军队扣留了。
回到家中,瞅见正准备好饭菜的爷爷,云生问道:“爷爷,姐姐说还有一年时间,是什么意思?她说完就出门了。”
他没有说话,坐下夹着一块糖醋鲤鱼咽了下去,又呷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才说道:“你还没有筑基吧?这几日可有把握筑基成功?我知道这急不得,但不得不急啊!”
筑基可真急不得,练气,练气,便是为筑基打好基础,因为筑基这一步才是踏入修仙的第一小步,资质不行,悟性不好,又没有财力与天材地宝之类,难以成功。筑基这一步打好基础,成就金丹元婴的可能更大速度更快。
有人把筑基分为天道筑基、地道筑基、人道筑基,便是因为基础也有好坏,成就也有上限。凡各界筑基,无不寻千百年天材地宝以提升筑基几率。有以筑基丹筑基,有以宝物法器筑基,有以自身血躯筑基,也有以神魔奇异之物筑基。其实筑基这一步正常来讲是水到渠成的,达到练气九层基本就能筑基了。练气十层是为不圆满的或者追求更高的基础的准备的。
云生一口答到:“今日便可乘风起。”他似乎松了一口气,脸上神色渐舒缓,笑着说:“好,你需要什么跟我说,我还是有一些收藏的。”说完脸上又有些肉疼。
“不用了,我打算正常的普通筑基,不需要筑基丹这种鸡肋,也不需要什么宝材。”云生回道。
“好,其他的等你筑基再说。”
一顿午饭就这样,慢慢吃过。
下午,云生来到离村不远的后山,在小溪边随便找了个有树荫的大石头,坐在上面准备着。闭上双眼,席坐而下,听着叮咚叮咚的溪水与林间鸟雀的欢叫,闻着山间星点的野菊花和不知名小花的芬芳。最后,恍恍惚惚,他竟然——睡着了!!!
一觉醒来,正是千里霞光万丈。对的,没错,这是云生早已算过的一卜。此时运转太阴经和琼霄录。感天地阴阳之交泰,五行轮转之应息。恒宇万物,渺渺其观,玄门妙哉,乐哉,悠哉,以和光同尘,之子之外,以为玄牝,已思晨晦……
清风徐来,月起东皋。今日入筑基,来日长仙路。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心中不由得想起这句话。
今日过后,云生便正式踏入仙路了。
筑基,筑基,这一步难倒多少天资卓越之辈。
回到家中,发现爷爷还在小院中。走进一看,他一个人下着围棋,喝着小酒。
观察了一会儿,云生道:“白棋快完了?”
“成了?”
“成了。”
“身在这天地棋局中,又有多少人物能逃离!”他叹息了一声。
“明天和我一起去一趟都城。”说完也没有回答云生的问题,径直走向了屋内。
又是明天,回来了,明天真多。
睡了一下午,又感悟了大半夜,云生是一点也不觉得困。就研究起了易数,都说后天演先天,连后天都搞得不清楚哎,怎么演先天。继续重温旧梦,睡不着,可能看着就睡着了。
干,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
干、兑,金;坤、艮,土;震、巽,木;坎,水;离,火。
甲乙东方木,丙丁南方火,戊己中央土,庚辛西方金,壬癸北方水。
子水鼠,丑土牛,寅木虎,卯木兔,辰土龙,巳火蛇,午火马,未土羊,申猴金,酉金鸡,戌土犬,亥水猪。
干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天理易数,神明难晦,凡人不一……
仙道渺渺,仙道昌昌。
困于樊笼之中,难说却离。
在云生的困惑中,月尽天明,鸡啼人行。然后也成功把自己困了。今天还得赶路,云生向老爷子,嗯,提议坐车去吧,太困了。修行之人也得注意熬夜的问题,实在是把自己坑了一把。
“放心,有人来接我们。”爷爷神神秘秘的说。
“差不多到点了。”
“轰轰隆隆。”
老远云生就听到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心里很是疑惑,这山沟里,谁来哦?
不一会儿,一架涂着迷彩的直升机飞到了院子中央的上空,扔了个绳梯下来。
这,就这样爬上去?怕不是飞上去撞着螺旋桨了……
村里人应该都被吵醒了,这声音太大了。爷爷三两下点着绳梯跳上去坐好了。
“还不快上来,墨迹什么?”
云生老老实实的从梯子爬了上去,对于这种情况,胆子比较小,不敢飞,让他自己慢慢飞还行,但那伤灵气啊!别说几下子跳上去了,没那胆子。
“瞧你这点出息,筑基时说的那么自信。怕啥?”
我怕机毁人亡那个啊!怕啥,我要金丹了就不怕了,筑基而已啦,惜命矣。云生心里不好说。
坐上飞机,驾驶员冲云生笑了笑,云生也尴尬的笑了笑。
随着飞机慢慢的攀升,小村也越来越远了,望向下方的大好河山,感叹白云悠悠,会飞的感觉真好啊,除了那轰隆的声音太大了,震得云生赶紧带好耳罩。
飞了十几个小时,晚上终于到了燕都。太好了,终于到了。云生似乎有点晕机。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一定是驾驶员的技术不好,不然我这种修为能晕机?爷爷倒是面带微笑。
“谢谢了,小李,麻烦了你跑了这么远。”
“没事,林老爷子,您客气了。”驾驶员说。“我就不送你们了,那边有人接你们,我休息一晚便回去了,你们慢走。”
二人下了飞机,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前面等候着。走了过去,司机没有说话,做手势请二人上车并帮忙关好车门就出发了,一路上穿过喧闹的街市,没有开口说话。半个小时后,到地方了,司机请二人下车,到了一个大饭店,门口有四个气势汹汹的人守着。
煊赫大门,走进去,晶壁辉煌,各色吊灯璀璨夺目。宾客基本都落座了,桌上各色佳肴珍馐,玉杯琼浆。一位服务生邀我们往舞台方向走去。
“林老爷子,就差您了,其他人,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一位身穿褐色西装不威自怒的中年男子起身迎来。
“咱们先吃饭,一会儿再开会说说。哟,这是您孙子吧,一看就是一表人才。来来,侄儿快请坐。”
“叔父您客气了,爷爷咱们坐吧。”
有一便有二,其他宾客也都起身向云生爷爷问好,都回了之后云生才敢坐下,感情是来认人的。
觥筹交错,众宾客俱欢颜。
从爷爷和他们的谈话中,云生得知各大世家(王氏、谢氏、裴氏、陈氏、卢氏、杨氏、李氏、萧氏),十大门派(太一、昆仑、青城、西极、白夜、神门、玉雀、浩然、血府、极地),三大仙宫(绝情、昊天、圣墟),八大古氏(姬、姜、姒、嬴、妘、妫、姚、姞),海外门派势力,还有曾经避世的几个洞天福地,以及一些邪派都派人来了。
宴过酒罢,步入正题。
这位便宜叔父便是王家来的人,他拿着一个话筒,恭请爷爷在原处站立起来,将话筒递上,示意爷爷可以开始说了。
“这不是一个正式的会议,主事的人都没有来,不过我希望你们回去能详尽告知。”
“相信你们都发现了,近来异像频出。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这事是避不开的。”
“山海初窥,泄露了灵气,而地源的封印也开始松动了,复苏成了必然。”
“此事有好有坏,一个应付不周,可不止一人身死道消,一派灰飞烟灭这么简单。”
“此次就是告诉大家,它们只给了一年时间,一年能够做什么,恐怕还不够某些人打个盹,喝口茶。”
“成仙做祖的机会来了,你们能把握得住吗?”
“我只希望神州尽可能不乱,至于其他地方,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们听不听也没事,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走吧,云生。”
“老爷子,这,您不来统领全局,谁来啊。这次请您过来就是……”
爷爷打断了王海的话。
“王海啊!回去告诉你爷爷王天霸,望他早做打算,该舍弃就应该舍弃。”爷爷说完,不等他反应,就拉着云生急匆匆的走出了宴会。众宾客哗然,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简单就走了,没多时,便喧闹起来。
出了大门,司机还在那儿候着,看见他俩出来,马上打开车门。
坐上车,云生问了句:“师傅吃了吗?我们这是去哪儿?”
“吃了。”他笑着说。
“去一个老朋友家里,少问多看多记。”
“好的,爷爷。”
车子出了城市,往郊区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