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张老照片

其实那张照片我也只在读小学的时候偶尔翻看相册时看过一次，后来家里修建新房子的时候，它却被雨水打湿而烂掉不见了……靠着曾经外婆的回忆和母亲的讲解，我大致还原出了当时拍照的前因和后果。

照片上的主角是两个人，一个外国人和一个牙牙学语不会站立的我，外国人在笑，而我坐在大锑盆里哭。照片拍摄于是当年爷爷奶奶家正门外石板下，隔壁三婆婆家门口楼梯下来，也就是两家人拐角处的院坝角落，拍摄的角度是正对着三婆婆家门口，所以照片的背景的右侧有一点儿爷爷奶奶家的屋檐，大部分是三婆婆家的房子。

事实上，那两个外国人在院子里拍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和我们院子里最有钱的那户人家的老头的合影，背景是他们家小两层的楼房；另一张就是和我这个小小孩儿的合影。全院子里的孩子是不少的，为什么那两个外国人单单和我这个孩子拍照呢？细细想来，却又是情理之中。

首先，我出生于1994年正月，拍摄照片的时候我应该不足一岁，当时大家都在忙农时，而母亲把我丢在盆里自己玩耍，我却逃不出那个盆，说明那时的我还不会走路，爬可能还有些吃力，季节可能是初夏，不冷不热；其次，当时，我的母亲在院子里学历不低，再加上她的性格在当时还比较好，乐于交谈，不怯生，一两句简单的蹩脚英文应该是可以交流一两下子的；最后，依据当下院子里我的同龄人情况来看，他们要么大点儿的哥哥姐姐们，6、7岁，不听使唤，要么小的小才出生一两个月，就算有一两个跟我差不多一两岁的孩子可能家里人也不太愿意把孩子带出去拍照。

那为什么那张照片里的我会哭呢？听说本来我是配合的，但是正好母亲转身回屋里拿什么东西去了，孩子没看见妈妈哭就很正常了。但是就在那一瞬间，在老外的相机里就定格了下来。再回想一下，在当时那个年代，能够拍完不久就洗出一张小小的照片来，只能是现在我们口中的拍立得相机。原来，在那个年代，就已经有拍立得了。果然，潮流是一个圈，当年流行在年轻人身边的拍立得，在我20来岁时也是很受宠的小玩意。

再后来，我记得父亲很喜欢买相机类的数码产品，家里也有过相机，甚至有几个，还跟随当时村里赶集的潮流更换淘汰过几次。印象中有胶卷的，也有内存卡的。至于拍出来的照片的归宿我想跟前面提到的那张照片一样，不见了的居多吧。另外，这些相机的归宿就比较复杂了，有一两个被我当玩具玩坏了，有一两个被后来性情大变的母亲当废品卖了……

这哪里是一张照片引发的回忆，更像是一个法器——一个链接曾经那个姣好的母亲和现在这个让人又怜又恨的母亲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