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借刀杀人
深夜，张家。
房间里依旧灯火通明，床榻的案几旁，张林和黄勇对坐无言，气氛不甚融洽，只因张林刚刚摔了一只杯子，精美的黄金樽杯将地板砸出来一个深坑。
“反了反了！”张林咬牙切齿，脖子上露出的青筋扯着面部开始抽搐。“陈盛真是好大的胆子呀！竟然敢用弓箭对我！”
“要我说就该直接射杀了他！三十几张强弩，难道还不如他一只弓吗？”黄勇摸着脚窝，嘴角嘶得吸了口凉气。
“你当他百步穿杨的名号是白来的吗？啊？”张林狠狠刮了黄勇一眼。
敢情人家没射你是吧？
黄勇小心翼翼地看着张林，试探问道：“那想其他办法做掉他？”
结实的窗户挡住屋外的风雪呼啸，房间静谧无声，张林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他五官紧皱，满脸的纠结之色，好像在做一个很难的决定。
“他的声望太大了，无人不识的孝义郎君呀，杀了他我成什么了？杀了他得有多少人跟我过不去？就连府里的那些门客，敬仰陈盛者也不在少数呀！”
张林喃喃叹气道，说到底还是在意自己名声的，且心中不免有些后悔，都怪自己养虎为患，如今势大难制。
“那江苞江旺就是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祝奥也整天与陈盛眉来眼去，都是良心叫狗吃了的东西！”黄勇愤恨不平，平时这两帮人就老跟他作对。
这时。
门外响起敲门声，声音很轻，“咚咚咚......”
“哪个不要命的敢这么晚敲我的门！”张林暴起大吼。
黄勇当即下榻，转头示意张林，这个不要命的就让我来教训他一番，他怒匆匆地走向房门，打开一看，瞪时腿都软了下来。
“张......张公......”黄勇结结巴巴道。
来人正是张林的父亲张卓。
只见他老态龙钟，佝偻着背，背上压着三四件厚衣，右手提着灯笼。
“进去说。”张卓随便扫了一眼黄勇，一手扶着门沿走进房间。
“父亲！”张林慌忙下榻，没来得及穿鞋履，就跑出去扶着张卓，“这么晚有何要事？”
张林想要搀扶着张卓上榻取暖，却被张卓按住双手，褶皱的眼皮似乎让他睁不开眼，看上去睡眼朦胧，晕晕沉沉。
“长话短说。”
突然间他睁大双眼，浑浊的眼神顿时清澈明亮，透露出不明觉厉的狠意，嘴角微启道：“陈盛不是同路人，他必须死。”
“父亲都知道了？”张林无奈道，“可是......”
见张林这般犹豫，张卓有些恨铁不成钢，涉及利益之争自然是你死我活，别无二选。
他怂了怂肩膀，觉得身上的厚衣又重了几分，说道：“大虎难制，所以悬榜，你若顾忌陈盛威望那便也借刀杀人。”
“父亲......父亲说的是！”张林眼前一亮，自己之所不敢杀陈盛就是顾忌他威望甚重，杀了他也是后患无穷，或许是一开始就觉得陈盛不能杀，所以张林才没想到借刀杀人这样一招。
“你结交了这么多好友。”张卓瞧了眼一旁的黄勇，继续说道：“怎么借刀杀人不用我说吧？”
“怎能让父亲纷忧？”张林关切说道，“夜深，父亲当重视自己的身体。”
张卓转身离去，走得有些缓忙，抬起一条老腿迈过门槛后，又转身对张林说道：“不求你善待下人，但不可过甚苛待，明天就把张伯的儿子接回府来。”
前几日张林教训了张伯父子后，就把他儿子打发回去老家住，省的在府里烦人。
“谨遵父亲之意。”张林恭敬地回道，心中却不以为意，张伯欺压乡里名声早就臭不可闻，唯有依附张家才有出路，但凡他跟张家没了关系，那些受欺压的黔首会把张伯活活扒皮。
两个小婢搀扶着张卓回房，黄勇就迫不及待地说道：“我有一计可杀陈盛！”
二人重新坐回床榻，张林面露微笑问道：“阿勇有勇有谋，快说。”
黄勇计较一番说辞，娓娓说道：“江苞那竖子肯定是陈盛一伙的，明日不就是轮到他带队去辉县卧牛山买马吗？我们用重金买通卧牛山的裴元绍，让江苞等人有去无回！”
张家与辉县卧牛山有长期的贩马合作关系，卧牛山地处河内郡辉县，离东郡白马两百里左右，张家平时贩马都是靠家中门客护送，江苞也时常被派去。
“此事易耳。”张林回道，“但又跟陈盛有什么关系？”
“陈盛与江苞关系匪浅，二人同乡同里，听闻陈盛那时去打虎，便是将家小托付给江苞，陈盛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拍马去追？”黄勇解释道。
张林已然会意，只要将江苞有危险的消息透露给陈盛，将陈盛引到卧牛山，便可借卧牛山的手除掉他，这样就跟自己沾不上关系。
“陈盛他要是不去呢？”张林思量着问道。
“我猜他会去。”黄勇信心满满，“即使陈盛不去，我们除掉江苞也是废他一条臂膀！大郎难道不知我们府中与陈盛关系好的门客，便是以江苞为首？”
张林点了点头，深以为然，自家养的门客却心向陈盛？这江苞还真是非除掉不可！
“除掉江苞，他手底下那些游侠的生死自然由我们说了说，该留的留该赶的赶！若我们内部都不能铁板一块，怎么和陈盛斗？”黄勇继续说道。
他见张林微微点头，于是继续说道：“府中的门客可不仅仅江苞一伙心向陈盛？”
“公道他......”张林知道黄勇意有所指，犹豫道，“他断断不会叛我。”
“大郎可知祝奥将两位亲近好友推荐给陈盛当亭卒？”黄勇步步紧逼，誓要张林下决心，“大郎对祝奥有救命之恩，可他故作清高！看不起我们！大郎敢说不知道吗？”
张林犹豫不决，像祝奥这种人物，他养着是有大用的。
黄勇继续加把火道：“难道大郎不知道祸患生于内的道理吗？”
“既如此，便依阿勇所说。”张林松了口气，“府中上下唯有阿勇才最可靠呀。”
二人计议已定，便开始商讨细节。
首先便是重金收买卧牛山的裴元绍，这是最简单的，张家与卧牛山关系长久，只要价钱够高，那群贩马贼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其次得让江苞察觉不到被算计，这是最重要的，不过也很简单，只要待他如常便行，且时间就在明日，料想江苞也反应不过来。
最后便是在适当的时机将消息透露给陈盛，让陈盛觉得有时间能追到江苞，且透露的方式还不能太直接，避免被陈盛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