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惊涛”林啸
南山舞落坪，云海荡荡，一艘威武的黑甲飞舟停落在高台，人影绰绰。
这是扒拉剑域的技术，最近千年才发展起来的，这种大型飞舟攻防兼顾，除了花销大，没什么毛病。像这样的飞舟梦神宗一共有八艘，还有两艘比这更大的，不过这次去绝水城用不到那个规格，出动眼前这艘“雷犼”已经是给足鲁氏面子了。
姜奕站在船头，望向远处石阶上互相依偎的父母，耳边是从出门就一直没停过，妹妹叽叽喳喳的声音。
“大哥，你说这次我们能见到二哥吗？”
“小白下山一年多了，天知道他在什么鬼地方，说不定惹了麻烦，现在正满世界被追杀呢。”
姜淼淼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继续道：“听说绝水城的寒潭碧影和落霞石窟景致一绝，这次一定要好好见识见识。”
“还有还有，听说绝水城听松楼的菜品也不错。”
“这些东西你根本不用特地打听，等到了地方，会专门有鲁氏子弟带我们游玩，人家地主还不比你这些小道消息专业？”
“什么叫小道消息啊，这些可都是鲁岚师姐跟我说的。”
说话间，伴着一阵悠扬的钟声，飞舟升起，隐没于云海，一道如水镜般的光幕包裹着飞舟，将劲风、云雾全部阻挡在外，南山转眼便消失在视野中。
“老爷！”姜母望着缓缓隐没于云层的飞舟，拉着丈夫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三分。
她的三个孩子，最让她操心的就是这一头一尾，反倒是老二姜白从小就懂事，现在三个孩子都下山了。
“雏鹰总是要学会自己翱翔的，更何况他们这次只是去贺寿，跟着见见世面，连历练都算不上，不会有危险的，你放心吧。”姜明德出言安慰道，妻子也不是什么温室的花朵，当年也是在两界战场厮杀过的，只是在孩子的问题上难免有些患得患失。
“希望如此吧。”
……
姜奕第一次感受这种风驰电掣都不足以形容的速度，令人为之迷醉，目光根本无法捕捉下方景致，只有神识才能视见，首次乘坐飞舟，这种感觉还是挺新奇的。
姜奕一直都处于沉迷修道不可自拔的状态，其实真没见过世面，他只知道洪荒道门包罗万象，主宰苍生，动辄天地倾覆，生灵灭绝。但真论起来，除了五天前父亲那次考验，他只不过是一个从未与人交过手，在竹林小居闭门造车的小道士，同样，生在重明界，他并不了解武道，更不了解武道的极致。
这次下山，也许会是一次不错的体验。
“淼淼，来！”
“红玉师姐！”姜淼淼回头一看，一名身形修长相貌清秀的女弟子正笑着向她招手，高兴的跑了过去。
姜奕的耳边终于清净了，他在门中是没朋友，但不代表妹妹没有，小姑娘还是很受欢迎的。
这次下山的队伍不小，加起来足有上千人，其中参加寿宴的只有不到百人，剩下的都是下山历练，或者被分派至各地做事的弟子。
梦神宗家大业大，光守着双塔山得饿死，宗门在重明界各地都有产业，要管理这些产业，需要的人数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每年各殿都会有弟子被下放到各地，各地也会有表现优异的弟子回宗继续修行。
武道修行需要的资源十分庞大，宗门发放的那些根本不够，没有背景就只能接受宗门下派的各种任务，积累宗门贡献。真传弟子要好上一些，但想要获得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资源倾斜，也必须抓住每一次机会，就比如这次。
绝水鲁氏有着不低的名望，鲁安平寿诞不少势力都会前去，人一多，鸡毛蒜皮的事也多，届时肯定少不了上台比划比划，老一辈拉不下脸，那就只能让年青一辈去争面子了。
“姜师弟，第一次下山？”一名男子站在了姜奕右手边，脸上带着不羁的笑容，身上的白衣和姜奕一个款式，左胸绣有立体感十足的双塔一桥图案，但衣摆比姜奕的多了层层惊涛纹。
“是啊。”
这个人，好像叫林啸，兰曲觞的弟子，惊涛殿第二真传。姜母担心儿子第一次下山，又从小就宅，不会与人交流，在出发前一天特地准备了资料，专门让他记了一些此行重要的人物。
这林啸据说相当有武道天赋，不过二十五，已经初步领悟武道真意，现在关键就是看他什么时候能够迈入熔神境，只要能在五十岁之前达到这一步，他便能进入宗门的传承序列，如若在传承序列一直维持首位，将来便有机会接任北塔殿主之职，也就是姜明德现在的位置。
“雷犼的速度很快，这样根本看不到什么，下层的几个小厅都有弟子聚会，有些故事还是相当有趣的，姜师弟不去坐坐？”
“我对那种场合不感兴趣。”
聚会上总会有一个主角，以他的背景，去了主角会很尴尬。
“师弟好像对武道并不感兴趣？”林啸转过头看向姜奕，这位姜大公子的事迹，在宗门内也算是传奇。
“最近突然又感兴趣了，林师兄不介意帮我解答一些疑惑吧？”
“当然！”
“从小就听说像惊涛殿的【潮汐圣痕】一类的传承圣物能助人感悟武意，到底能提升多少概率？”这一类传承圣物也代表着一方势力的底蕴。
“大概一成吧。”
“这么低？”
以前姜奕很少关注这些，也是最近参悟火系道术，猛然发现，武道真意和修道者钻研的天地法则有一定相似之处，正是印证了那句老话，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武道真意的本质也是对法则的运用，只是融入了强烈的个人印记，修道则是道法自然。
“这还低？”林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位姜公子对武道的了解比他意料中的更浅薄。据传他不是一位炼器师吗？这些大宗门弟子都该了解的常识，炼器师也该了解啊。
“武道真意是天地伟力和自身意志的结合，那些传承圣物都是由曾经宗门的至强者留下的，其中蕴含着极强的个人意志，否则也不可能传承至今。感悟其中的武意，只是感悟那份天地伟力，但其中的个人意志会形成极大的干扰，甚至伤及感悟者。”
还真是“粗糙”啊！
像他之前得到的那部分火系道术知识，理论上只要将之融会贯通，他就能掌握一丝火之法则，这就是道门无数岁月总结出的捷径。以知识的形式传承，远比那似是而非的感悟更容易入门。
“惊涛武意，极致能做到什么程度？”
“传说更胜天灾！不过，也只有留下传承的那位才能达到那种程度，我们这些走了捷径的后人，意志无法完全贯彻惊涛之意。”
武者都很“独”，武道真意都带着极其强烈的个人印记，就算出自同一个传承，不同的人，凝聚出的武道真意也会有着细微差别。
“师兄不愧是宗门的天才，二十五岁便武意入门，惊涛殿第一真传看来是稳了。”
“天才？真正的天才不会走传承的路子，都是游历天下，贯彻自身信念，凝炼出最契合自身的武道真意。年龄跟是否是天才，没有必要关系。”林啸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那个人就像是一座山一样横在他的前面，第一真传？他是不敢想的。
“像我们这样的，一品易，熔神也还行，但想迈入不灭境那是千难万难。”
“是这样吗。”
不灭境需要精气神融合，如果无法彻底贯彻武道真意，根本做不到这一步。
“等这次绝水城事了，我会前往南方灵州的山海战场，去领悟自己的惊涛之意，呵，也许会死在那里。”林啸斜靠在船首，望向远方微微出神，嘴里像是自言自语道。
山海战场啊，被称为绞肉机的两界战场，武者和剑修的厮杀场。
重明界、剑域、狱魂界，因不明原因，三界呈环状小范围彼此重叠，山海战场就属于重明界和剑域的重叠部分，“山”属于重明界，“海”属于剑域。
三界彼此之间的战争绵延数千年，陨落的至强者不知凡几，因此而死的三界生灵更是无法计数。最近千年三界已经克制了很多，彼此之间达成了一定默契，至强者不对底层弟子出手，战场虽然依旧惨烈，但至少有了一定的规则，这也是彼此妥协的结果。
但这种规则并不绝对！
每年重明界各大宗门、世族，还有被顶级势力圈养的皇朝，都会派遣不同层次的弟子前往两大战场，是历练，也是驻守，虽然这无法阻止敌人隐秘的入侵，但维持整体战线稳定很有必要。同样，重明界也在隐秘的入侵其它两界，否则那不断推陈出炼器手法是怎么来的？
“山海战场啊！”姜奕轻叹了一声，同样眺望远方，没有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