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释放压抑
炽热阳光照的滚烫的板油石板路上。
穿着科大七号的队服李博文奔跑踏过石板，踩过黑色如墨的沥青，从半米高的围栏上一跃而过。
手指触碰着地面，他利用惯性一个转身望向门口。
一个熟悉的车牌被阳光照的耀眼反射。
李博文加急马力，一跃而上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来不及系安全带，他对着司机师傅说：“去奥体。”
“去奥体？”
余光打量着穿着队服的李博文，司机师傅挂好档加足马力。
车子弹射起步飞驰而过，收音机中播放着飞驰人生的主题曲，嘴里嚼着槟榔，司机师傅一个漂移甩到侧道。
在没有摄像头拍摄的路上，加速飞驰，他嘴里念着：
“很着急对吧。”
“是的，拜托你了。”李博文上气不接下气。
他系好安全带，看着出租车踩着黄灯的最后一秒冲出街道。
“我看短视频，上面说今天科大和航大，足球联赛决赛？”转过路口抵达主路，车子的速度慢慢缓下来，直到挤到红绿灯路口，他才停下来。
“是的。”
盯着手机屏幕，关注着比赛进程。
此时航大2比0领先。
科大依旧在死守，似乎保持这个比分就是胜利了一样。
“老头在干什么。”李博文攥紧拳头。
科大商业街，小餐馆的店员姐姐，下意识的攥紧围裙，目光死死的盯着场上被撞倒的张兴。
“黄牌？”
司机探过头看了一眼李博文的手机屏幕。
“可能要撤回，这次比赛有VCR，假摔不太容易骗牌。”
盯着屏幕重新回溯的对抗，果然裁判哨声一吹，取消了那张黄牌。
卫龙不满的在和裁判抗议。
眼看着裁判再次要举牌，被撞得七荤八素的张兴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拉住他。
对裁判竖起一个大拇指，他和几个学长强行把卫龙拉到后场，小声劝导他别跟裁判争吵。
“挺黑的呀。”一边开车，司机一边关注着李博文手机里的情况。
“不算黑，那家伙的确是先碰到的球，张兴就算摔骨折的大概率也是他倒霉。”李博文很喜欢这种判罚尺度。
不是谁躺地上谁有理。
如果不允许身体对抗的话，那这比赛踢的也没什么意思了。
眼角余光注视着李博文，司机师傅转动方向盘，再次将车子驶入侧道：“你是什么情况？起晚了？”
“……”
抬起头，李博文想了想勉强的笑出来：“大概是救火队员吧。”
“啊，那拜托你了。”司机死踩油门一溜烟的驶过侧道。
大幅度转动着方向盘，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说：“在科大门口当了五年黑车司机，也对这里的同学有感情了呀。”
“黑车……”
李博文轻轻一顿微微抬起头。
“哈哈哈哈哈哈。”
豪迈的大笑着，听到李博文手机中，中场哨声响起，司机踩动着离合：“放心，看在你是运动员的份上，我这次就不黑你了。”
“谢谢你哈。”
“客气啥。”
一个帅气的甩尾，车胎与沥青地面传来了尖鸣刺耳的摩擦。
被颠的七荤八素，手机落到脚底，李博文整个脸和玻璃来了次亲密接触，仅仅是一秒他的脸又贴在了前窗车窗上，然后又被惯性拉了回来。
“妈呀。”
双手扶紧安全带，李博文吞了吞口水：“大哥，看样子以前玩赛车的呀。”
“玩过碰碰车。”
三百六十度转动方向盘，又是一个转向，司机余光注视着被颠的晕头转向的李博文：“扶好坐稳，要加速了。”
……
球场中，比赛来到了上半场的伤停补时。
科大的战术依旧没有调整，在防守中寻找对方的破绽，然后将对方一举击溃。
谁不想打漂亮的对攻，极致的传控，突破分球，爆射，这才是男人足球的浪漫。
但球场上，张兴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不是不愿意做而是做不到。
没有一柄锋利的剑刺破喉咙。
很难想象闯入到决赛的他们，竟然没有一个能拿的出手的前锋。
现在在场，唯一的前锋就是他自己。
那个曾在高中联赛坐板凳的自己。
绵密的汗水止不住的从额头滚落，砸向地面。
扶着膝盖，作为全场覆盖面积的前锋，他现在能做到的就只有奋力的奔跑。
足球经过卫龙的长传落到他的脚下。
迈开步子，努力追上足球的身影。
一停，一扣。
身形如同拉开的弓弦，没法再向前一步的他，起脚爆射。
球在半空旋转，轨道在空中笔直的冲向门框。
在所有人期待目光下，足球狠狠的砸向横梁。
“可惜，科大队长张兴错过了这次搬回一分的机会。”
双手扶着膝盖，张兴口中忍受着铁锈的味道，盯着那不可逾越的天谴，他回过头，嘶吼到沙哑的嗓音不断拍手：
“传的好，传的好！”
“咻咻——”
哨声响起，上半场结束，航大2比0领先。
回到休息室，压抑的氛围内谁也没有开口，大家只是静静的坐在那自顾自的喝水。
从中间走过，张兴环顾周围，坐到的卫龙旁边勾住了他的肩膀：
“最后一球传的很好，是我没处理好。”
“……”
没有开口，卫龙只是咬着苍白干裂的嘴唇，用满是泥点的球衣擦了擦脸。
汗水如同下雨般滚落。
上半场因为他的失误，航大先下一城。
牙齿咬紧，脸上的肌肉震颤，他回忆起了曾经，自己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成为郭旭的背景板。
果然无论如何我都是赢不过他么？
表情渐渐暗淡，坐在休息室内的长椅，他低下了头。
面对着一张张暗沉的脸，张兴从座位站起来，拍了拍手掌。
“比赛还没有结束。”
周围的目光陆续向他投来。
其他选手的眼中充满着迷茫。
在过去的比赛中，擅长防守的他们从来没有开局落后过。
但正如张兴所说比赛还没结束只是二比零而已。
听到他激昂的声音，韩沐沐猛地站起，红色的长发伴随着风扬起，她指向遥远的西方，鼓舞着大家：
“伯纳乌的夜晚，诺坎普的奇迹，伊斯坦布尔之夜，这片球场从来不缺少逆转。”
“你们没有信心创造奇迹么！”站在凳子上，对视着一张张低迷的脸，张兴一改平和，他怒吼着。
温文尔雅的书生，第一次挥出了自己的利剑，斩在枯骨之上。
走到这里，那个奖杯已经不是他一人的梦想了。
“站起来，告诉我。”
一把用力的拉起卫龙，用额头顶住他的额头，张兴拉扯着他的衣领，手背青筋暴起：
“只是被他进了一个球而已，你要输他一辈子么？”
“……”
“当然不会！”
方唯远一脚将面前的水箱踢翻，猛地站起来。
他是足球队中唯一一个大四年级的学生，也是球队的守门员。
环视着众人，张兴凝望着一张张脏兮兮的脸：
“我们已经走到了这里。”
“攻击软弱，只会防守，催眠足球。”
“我去TM的。”
“今天就让那群人看咱们的人见识一下我们的獠牙。”
一拳打翻凳子上的药箱，一向平和的张兴第一次奋力怒吼着：
“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重新提振信心，张兴一句去TM的，好似催化剂一样点燃了周围选手的斗志。
首发十一人，加上替补们相互勾着肩，围成一个圈。
站在一旁，韩沐沐红着眼热泪盈眶。
这个世界上没人比她更清楚他们的努力。
“下雨的时候谁在球场！”张兴释放着压抑的气氛。
“我们！”
“爆暑的时候谁晕倒在了球场！”
“我们！”
“我们每天几点起床训练！”
“六点！”
“晚上几点回去！”
“十点！”
“因为旷课被挂科的是谁！”
“我们！”
“在场上千科大的同学是为谁而来！”
“我们！”
“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赢下去！”
“让我们在这片球场再一次创造奇迹吧！”
“3，2，1。”
“科大必胜！”
休息内，足球队的大家齐声高喊。
再次走进赛场，他们眼中没有一丝的迷茫。
只有对胜利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