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机智网友和神奇聊天群
14机智网友和神奇聊天群
情况比赵银河想象中要糟糕许多。
当她和李俊彦赶到乔治曾驻唱的小酒吧时，这里已经停业关门，门口贴着一张‘家中有事，休息几天’的告示。
赵银河询问了隔壁商铺，后者很不耐烦的回答：“关门？你说为什么关门？还不是为了躲你们这些人？”
群众的力量是不可思议的，从昨晚乔治死亡一小时后，就已经有许许多多人开始行动了。
他曾住过的地方，他认识的人，他接触过的公司、组织，甚至是他在综艺节目里吃过的小饭店……凡是与他相关的一切，都遭到了不厌其烦的打扰。
这就是执法部门为什么要某些重大公共事件进行保密的原因，因为这种舆论狂潮本身就是对秩序的破坏。
所以可以想象的是，此时此刻赵银河什么都调查不了，因为什么都有人调查。
但这某种意义上也不是坏事，整整一早上，她都坐在边三轮里，一边听乔治的歌，一边刷社交媒体和各种论坛。
机智的网友拿着放大镜去观察乔治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人生，然后挖出了他生命中的所有细节。
他的确是一个很特别的摇滚乐手，从很早的时候就显现出对互助运动的倾向，这些倾向全都表达在了他早期的作品里，为他聚集了大量拥趸者——在神州，有许多人吃这一套。
同理，也是因为互助运动倾向，所以他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摇滚气质：生活自律、热衷公益、你可以说他私生活复杂，但几乎没有什么绯闻，前女友对他评价都很好……可以说是一个难得的优质偶像。
这也就是说，乔治在办社区这件事上的动机，是十分充足的。
还有一些网友挖掘的角度另辟蹊径，非常专业。
‘海湖基金是设立在彩虹岛的离岸基金，荣信投资负责将社区的钱转到彩虹岛，再由彩虹堂作为跳板，投到桑海。’
‘如果我们的猜测没错，基金里出现了一大笔不明巨款，那么问题不会出现在前半段，也就是钱从社区到荣信再到彩虹岛的这个过程，而是出在，彩虹岛，以及从彩虹岛到桑海的过程。’
‘你是说钱在彩虹岛突然变多了，然后又到了桑海？’
‘对。’
‘那为什么不查呢？’
‘哥们……有点金融常识好不好，彩虹岛是离岸金融中心，讲究的就是隐私和保密，要是谁都能查那里的账，金融信用就没有了好不好？’
‘那不就是洗钱天堂？就在离神州这么近的地方？’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但离岸金融中心的存在，承担着更重要的职能，洗钱只是它出于本身特性而发展出来的附属业务，就像你不能因为化疗伤身体就不治疗癌症一样。’
‘那有没有可能是荣信和海湖串通？’
‘别这么仇富，兄弟……上市公司，世界500强企业，做这种事？荣氏疯了啊？’
‘我还是不明白，我们金融开放，为什么不直接让荣信帮海湖把钱投到桑海，反倒要从彩虹岛转一圈？’
‘因为每个国家的法律是不一样的，有些东西必须经过中转跳板进行包装……’
‘那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海湖基金通过正常渠道把一笔钱投到了海外，但是在离开神州后，这笔钱突然变多了？’
‘对。’
‘那钱不就是在海外吗？乔治为什么说就在三藩？’
‘所以肯定是现金啊。’
‘20亿现金有多少你知道吗？’
‘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多，以百元大钞算，1.2至1.5克一张，接近25立方米，嗯，25吨左右吧，一个集装箱就装下了，所以我现在正在码头2333’
……
网友的智慧还真是无穷无尽，三藩很大，但如果要找一个能装下20亿现金的，足够私密的地方，也很多……可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扒到了乔治的行车记录仪，其中就包括码头。
近乎无穷的空间与有限的路径一对比，有可能藏钱的地方就出现了。
这一点，赵银河还真没想过。
所以此时此刻，下午五点，在乔治死亡十五个小时后，码头已经成为了赏金猎人的寻宝地。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已经去上班的李俊彦给她发来了消息——李俊彦，当然是需要去上班的，两人中午就分开了。
“头儿，看新闻！三藩卫视9台！”
赵银河点击手表，打开线上直播。
三藩卫视9台，正在播放一档紧急插播节目。
……
主持人身后的屏幕上，是一个无脸的黑影。
“这位先生，您说，您已经找到了钱？”
“是的，主持人。”
“请问您是？”
“抱歉主持人，这是20亿，所以希望你理解，我们不愿意公开身份。”经过处理的电子音说道。
“当然，我理解~”主持人说，“那能请您说说具体的过程么？”
“我们调查了乔治的背景，发现他有明显的反神州倾向，他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说过诸如这样的话：皇帝，是世上最大的不平等。”
其实这不是多么要紧的话，神州作为世界上唯一的实权君主制国家，天然就是许多人的眼中钉。
皇室包容开放，有时甚至会用类似的语言开自己的玩笑。
但是，这无法抹去已经刻为历史的现实：自真元开国起，四代皇帝励精图治，神州，是世界第一强国，神州人，过着令人艳羡的富裕生活。
所以大多数神州人在网上和人骂战时，是这么说的：‘哦你们不是不想要皇帝，你们是没有，所以你们也想让我们没有~’
这往往会让骂战的另一方破防，因为无论语言多么天花乱坠，都无法掩盖神州人骄傲的行走于世界各地，见什么买什么的现实。
“我们注意到乔治在海外曾多次与一些被神州列入‘不欢迎清单’的机构接触，其中就有「草壁慈善基金会」。”
“草壁慈善基金会？”主持人问。
“对，主持人，因此我们梳理了乔治在海外巡演时的轨迹，发现他很可能与一些国际走私活动相关，海湖社区，是他洗钱的工具。”
“那钱呢？”主持人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们已经联系了三藩海关总署，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这样的私人组织可以去做的了，总署安排我们接受媒体采访，简单说，这笔钱，根本不在三藩，它就在海外。”
“好的，谢谢您的来电，神州的未来因为您这样的有识之士而变得更加美好~”
“接下来，我们将连线海关总署……”
……
赵银河瞟了一眼三藩卫视9台的台标。
这个古老的电视台原本属于国营，但是在多年前的‘玉贞新政’中——也就是那场拯救了世界经济的内务府改革中，它被私有化。
买下它的公司，是荣氏集团。
这件事情是不对的。
虽然赵银河无从去分辨什么不欢迎清单与走私，但是……
同一时间，社交媒体已经炸了锅。
‘可乔治为什么要死呢？’
‘神州的摇滚明星实际上是走私巨头？然后他还因为事情败露打爆了自己的头？那他赚那么多钱图什么啊？’
‘问题不是钱在哪儿！问题是钱从哪儿来！’
你看，网友，总是最机智的动物。
线索一时间完全中断，虽然赵银河有乔治的电脑，但那里面99%的内容关于海湖社区，可挖掘的东西不多，而其他方面的调查……她不用操心，机智网友比谁都积极，盯着社交媒体就是了。
可等着吃瓜也不是办法，其实，还有一个入手的方向：荣氏。
但在还没有看清事情的全貌之前，赵银河不打算和世界五百强扯上太多关系——即便她知道，恐怕已经扯上了。
于是，她轻点手表，打开了那个群。
「神州物种多样性展览大厅」
但愿这一次，神奇的聊天群仍旧能有求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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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座」：诶，哥几个，你们有看新闻吗？
「豺狼」：20亿宝藏？
「臭鼬」：看着呢~
「臭鼬」：静静地看他们表演~
「大枪」：码头挖宝中，劳动者最光荣.jpg
「豺狼」：@大枪别做梦了，不可能在码头
「大枪」：刚才有人跟我科普了20亿现金差不多就一个集装箱……
大枪贴出了一大堆论坛讨论资料，言之凿凿断定，说从乔治的行车记录仪看，钱就在码头。
「豺狼」：哦，这个啊，我看了，只能说现在的小朋友的确懂金融，但懂得不多~
「大枪」：？？？
「豺狼」：这个推论都建立在钱是百元大钞的基础上。
「豺狼」：但20亿百元大钞是什么概念？
「大枪」：听不懂，说人话。
「豺狼」：洗钱是门技术活，大量的百元大钞突然流入/流出市场，必定引起监管部门的注意，所以几乎不可能出现有某个人突然获得/抛出大量百元大钞的情况，特别是，这钱大概率是违法所得。
「豺狼」：数字大到这种程度，如果不洗，就一定是死钱，所以得用细水长流的方式，要么花掉，要么洗，而在这个过程中，‘整钱’会变成‘散钱’。
「豺狼」：再退一万步，假设网友这个20亿现金的荒谬猜想成立，那么这笔钱，也绝对不是百元大钞，而是零钱，它不可能一个集装箱装下，得一整个货轮。
「豺狼」：码头上藏一个集装箱容易，藏一个货轮呢？——就算真有一个货轮，十五个小时过去了也该找到了，你当我神州执法机构是吃干饭的啊？
「大枪」：所以这钱在哪里？
「豺狼」：我根本不相信有这笔钱……我更相信那个叫乔治的疯了，搞大新闻报复社会。
「臭鼬」：@豺狼说得对，即便是在使用现金最频繁的禁药和军火交易里，也不会出现数额特别巨大的百元大钞。
「臭鼬」：@大枪另外不是让你改昵称吗！？
「臭鼬」：说了我们是动物园！
「大枪」：@猎户座她也没改啊！
「臭鼬」：猎户座上有外星人，外星人也是动物！
「大枪」：那我的枪上还有微生物呢……
……
网友总是机智而沙雕的。
加这群有好几年了，起初并没有在意群友都是些什么人，直到赵银河某一天突然发现，这里的群友‘无所不知’、‘有问必答’。
再次点开浣熊的个人主页看了一眼，还是灰色不在线。
「猎户座」：QAQ
「猎户座」：好久不见诸位~
「猎户座」：诶，那个新人浣熊呢，怎么他加群就没见说几次话？
浣熊是不久前刚加群的，没有在群里说过几次话，给赵银河的委托，也全部是通过私聊下的，也就是说，群友并不知道这事。
「臭鼬」：布吉岛，可能和某个沙雕一样去码头挖宝了吧，摊手.jpg
「大枪」：吃我咸鱼突刺.jpg
「豺狼」：浣熊前几天还冒泡了啊，你找他有事啊？
她避开这个问题，水了几句，豺狼和臭鼬似乎也没有在意，争论了半天钱到底存不存在，时机差不多了，赵银河发问道。
「猎户座」：所以那钱是真的存在的？
「猎户座」：@臭鼬我也觉得这钱存在，我认为应该从乔治的私人关系下手，他为什么要自杀？
「臭鼬」：所以你挖到线索了？
「猎户座」：还没有……
「臭鼬」：滑稽.jpg
「臭鼬」：钱我倒是没啥思路，但你要说私人关系，我这里有条独家线索哦~~~
「猎户座」：流口水.jpg
「臭鼬」：我有个朋友，185，帝国理工双博士，还不到30岁，家里开矿的，长得可帅了……
「猎户座」：叹气.jpg
「猎户座」：你又要给我安排相亲啊……
「豺狼」：？？？
「豺狼」：我我我！我也有个朋友！
「大枪」：保护猎户座！抱抱.jpg
……
网友总是机智而沙雕的。
赵银河给臭鼬发去了私聊。
「猎户座」：相亲可以，但得我忙过这一阵。
片刻后，臭鼬发来了一长串资料，是乔治和某个女人的私人关系。
「猎户座」：你从哪儿搞来的？
「臭鼬」：我以前卖保险的，乔治给这女的下过一个保单。
「猎户座」：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啊？刚巧是你卖出去的保险？
「臭鼬」：哦不是，保险公司我是开的，大客户我瞟过几眼。
「猎户座」：敢问什么保险公司？
「臭鼬」：嗨~就一小公司，你肯定没听过~现在都退休了~
这群里有一条潜规则，不过问群友私人生活，赵银河这个问题已经显得有些过分了。
所以她没有继续追问。
关掉手表的屏幕，她顿了顿，又再次点开。
群里豺狼和臭鼬还在吵，大枪不时插科打诨，这般难得的热闹场景炸出了不少潜水员，群里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赵银河私聊了大枪。
「猎户座」：师父，我好像很久没看到群主了。
上次把浣熊拉进群后，群主就再也没有冒过泡——另外，大枪就是让群主拉赵银河进群的人，是她的，师父。
「大枪」：群主准备退休了。
「猎户座」：啊？退休？
「大枪」：是啊，人嘛，总会有老的一天。
「大枪」：过段时间会有新群主接手。
赵银河看了一眼群聊最上方那个代表群主的空白头像。
昵称：「银杏」
她看了那么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之后，她骑上李俊彦心爱的小摩托，朝着资料里提到的地点驶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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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仍未知道旧时代是如何毁灭的》
6、赵氏族徽、朱玄宫与神州国旗
皇族赵氏以世界上最古老的植物银杏为族徽，寓意着古老与睿智，以及，无法脱离播种者（人民）独立存在的物种。
神州皇宫位于帝都新乡，因其红黑二色，也被叫做「朱玄宫」，但实际上朱玄宫的大部分区域都用作内务府办公，皇室真正居住的地方，是深处的「杏宫」。
两夏帝国时期赵氏以黑底金纹红龙图案作为国旗，但真元认为红龙过于具有侵略性，因此将国旗改为了黑底红纹银杏图案。
神州只有暴力执法机构仍旧保留着龙形纹章，在大多数场景下，银杏才是这个国家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