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冲突
“混账!那个朱风是不是疯了!”
“总兵息怒,朱风此人刚刚跨入军伍,许是不了解内情,不如由我去劝说一番。”
“好,你去。告诉朱风,把良田吐出来,这不是他能吃的。”
如朱存枫所想,位于府谷的真正叛乱被高家堡得知,参将吕承宫立马联合万邦安向新任延绥定边副总兵侯一位上报。老总兵杨肇基刚刚退休,新任总兵还没上任,故而吕承宫只能找侯一位。
吕承宫不敢找延绥巡抚朱童蒙,武官侵吞田产不关文官的事,找巡抚平事等于将内部问题公开化,必定牵连甚广,大家一起被罚。以往同样出现过争田产的事,都是内部解决,吕承宫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此外府谷大部分田产位于朱大炜名下,吕万两人占小头,没必要把事情闹大,所有人面子上不好看。
当然吕承宫上报侯一位的时候自然要把事情说得严重一点,否则无法借副总兵的皮。得到侯一位认可后,吕承宫当即跑到府谷,结果发现这里大变样,不但所有田产被分给底层泥腿子,县衙都被乱民杀空。
有那么一瞬间吕承宫还以为是乱民抢夺田产,朱风不了解情况,等他与千户王满仓见面后,明白就是朱风有意为之。
“朱参将身在何处?”
“回吕参将,我家将军追击乱民南下,或在宜川,或在延川。”
“什么时候回来。”
“不可估算。”
“你派人去找朱参将,让他回返,亦或我去找他。”
“抱歉吕参将,下官接到的命令是驻守府谷,恕难从命。”
“王满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一介逃兵,竟敢在我面前张狂!”
“既如此,吕参将请便。”
“好好好,你既然找死就别怪我!”
吕承宫先礼后兵,实际有打探府谷与朱风队伍虚实的意思,得知府谷县周围只驻扎着一个千户的兵力,他信心大增。正好大部队不在府谷,他准备直接突袭府谷,把田产抢回来,造成既定事实,相信朱风不敢有其他想法。
回到高家堡,吕承宫添油加醋一说,调动万邦安与侯一位的情绪,使得两人都决定给朱风一个教训。
按照他们自己的理解与明军固定思维,一个千户最多只有四五百人,这里面能算上绝对战力的家丁不过数十,他们三人凑一下,凑个百余人家丁轻轻松松,再调动一批人去虚张声势,或许不用打就能抢回田产。
虚张声势的兵马高家堡就有,那些军户兵随便给一点粮食就能调动,很便宜,抢回田产后找朱大炜报销就行。有利益驱使,三人很快调集队伍出发。
消息传回府谷,王嘉胤找到王满仓,说道:“王千户,强敌来袭,不如请殿下回返。”
“王知县莫急,区区乌合之众,何必劳烦殿下。”
王满仓所部算得上是老兵,他们的身体早就补上来了,且每天都有肉吃,每天都操练不停。按明军的标准,每一个都是家丁,还是精锐家丁。不是王满仓看不起同僚,即便他所部士兵不拿步枪,只用冷兵器作战,都不知道怎么输。
吕承宫还是比较讲规矩的,动手之前派人最后通知王满仓,被王满仓直接拒绝,随后双方约定作战地点,搞得像街头约架一样。
“轰!轰!轰!”
战斗虎头蛇尾,王满仓所部炮兵一轮炮弹还没打完,对面大部分士兵就投降了。他们被告知只是来站站台,结果敌人动用火炮,且极其犀利,居然会爆炸,一炮就能炸死炸伤无数人。
“吕参将,我们又见面了。”战局太过出乎意料,侯一位三人也被虎蹲炮镇住,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王满仓所部骑兵俘虏。
“王满仓,你竟敢劫杀友军,我必要上报巡抚,治你的罪!”
“想必这位就是侯总兵了,我听将军说过,府谷与将军无关,何必趟这趟浑水?”
“王千户,我要回定边驻地,你想拦我?”
“不敢,恭送侯总兵。但侯总兵带来的士兵需要留下,他们流窜至府谷,图谋不轨,我奉命清剿,责无旁贷。”
“你!”侯一位没有与王满仓吵,位阶不等,“叫朱风回来,我在这等他。”
“那就请侯总兵稍作休息。”
侯一位三人被软禁后无所事事,协商如何解决朱风。万邦安说道:“不如请朱巡抚决断。”
“不行,让巡抚知晓此事,我等皆要被罪责。”吕承宫说道,“那王满仓命人全力救治伤兵定然也不愿将此事闹大。”
还是那句话,谁都不想将事情闹大,一旦闹大,特别是新皇登基这个档口,谁都吃罪不起,甚至有可能被一撸到底。
“没想到朱风治军竟如此……奢靡,其部雄壮理所应当。”
软禁这几天侯一位对王满仓所部产生了兴趣,他要求参观,王满仓没有阻止,只不过没有让他看到步枪、虎蹲炮等武器。参观期间,侯三人终于明白为什么王满仓所部那么凶悍,有那许多粮草供给,什么兵都能练出来。
近距离观察朱存枫的队伍,令三人再生不出争锋的念头,侯一位事实上已放弃,反正他的利益没受损,说起来还是被吕承宫牵连的无妄之灾。
吕承宫就不同了,不但他在府谷有田产,朱大炜的大部分田产都会经过他的手,一旦放弃府谷,等于放弃所有,别说朱大炜会弄死他,以后连自己的家人都养不活,更不用说家丁了。
吕承宫见侯一位放弃,单独找到万邦安,说道:“万兄,此事需想其他办法,否则朱总兵怪罪,我们吃罪不起。”
“如何想?王满仓所部留守府谷,朱风手上必然有另一支劲旅,侯总兵都无可奈何,我俩又有何用?”
“我俩无计可施,其他人有。”
“谁?”
“虎墩兔憨(林丹汗)!”
“蒙古人?你疯了!”
“日前虎墩兔憨西迁,击溃土默特各部,不日必将南侵,不如引诱其南下榆林,让朱风直面强敌。届时两败俱伤,我等可从中取事。”
“若朱风惨败又当如何?”
“那便是三边共同御敌,又有何难。”
“这恐怕不妥。”
“万兄,可知辽东后金?”
“谁人不知。”
“后金之所以起事,便因李家养寇自重,李家养得我等为何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