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东街柯啸
“娘，我出门了啊。”
“啸仔，这么一大早的你这是去哪儿啊？”
张香扶着门沿，一脸忧心的看着正着急忙慌翻衣裳穿的儿子。
柯啸回过头，看母亲正忧心的望着自己，知道母亲又误会了。
“娘，这次不是去打架，是有好事，大好事！”
柯啸一脸喜气，笑呵呵的宽慰张香的心。
“今天会里办庆功宴，请所有人都去参加，听说那席面可客气了，一桌足足有十八道菜咧。”
“等宴席结束了，儿子偷偷给您带点，让您也尝尝鲜。”
“你们那个什么会发生什么事了，办这么大的宴席？”
张香还是有些怀疑，自己在东街也活了好些年了，从来没听过有什么劳什子庆功宴。
“听说好像是换了新会长，我也不太清楚，管他呢，有席面吃就行。”
“我走了啊，娘，今天人多，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柯啸穿好衣裳，冲张香打了个招呼，急匆匆的出了门。
“欸~柯仔，你这是干嘛去啊，这么早，别是又去打架，你娘身体不好，少让你娘操点心！”
住在对门的胡教头老早就醒了，坐在院里乘凉，年纪大了，没什么瞌睡。
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胡教头起身探出头去就看见柯啸那小子的背影。
“哪能啊胡教头，我答应过我娘不再打架惹事了。”
“我这是去赶会里的席面呢，您老放心吧。”
柯啸回过头，笑嘻嘻的冲胡教头解释，眼中饱含敬意与感激。
当初如果不是胡教头借给他五百文，他娘早就因为没钱抓药病死了。
在柯啸心里，胡教头的恩德他会永远铭记。
“那就好，千万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整天好勇斗狠，惹是生非，找个正经事做比什么都稳当！”
“我晓得了，胡教头您就放心吧。”
柯啸有些心虚的摆摆手，逃也似的飞步离开胡同。
他跟家人朋友都说的是自己加入了一个小商会当护卫，但他其实是加入了义心会当执棍，专门替会里收债。
没办法，谁叫他从小到大没学到别的本事，就是斗殴的功夫值得称道。
望着柯啸远去的背影，胡教头有些唏嘘。
柯啸这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就是东街胡同口孩子王，打架从来没输过。
自己的小武馆虽然早就不开了，但眼力还在，依自己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小子绝对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可惜啊，再好的苗子没有资源也是白搭，连基本的肉食都保证不了，何谈养出一身筋骨。”
发出一声叹息，胡教头背手踱着步回了里屋。
如今世道不好，作为邻居，他也是有心无力。
……
“阿啸，你怎么现在才来，位置都快坐满了，幸好我来得早给你留了一个。”
柯啸刚踏进堂口，就看见里面已经乌泱泱的坐满了会众。
他正有些苦恼的四处张望，希冀能找得一个位置坐下，左后方角落忽的有声音传来。
柯啸回过头，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胖汉正朝自己招手，笑态可掬的呼喊自己。
“伍昭？”
柯啸有些奇怪。
这胖子以前是跟他一个胡同的，不过早搬走了，听说还加入了铁狼帮，今天怎么来这了？
“欸，别傻愣着啊，过来坐下说。”
看见柯啸站在那里不动弹，伍昭有些着急，好不容易见着一个义心会本帮的熟人，他可不能放过。
听得伍昭的催促，柯啸挪动脚步到他身边坐下，眼里还带着疑惑。
“胖子，你不是在铁狼帮混吗，怎么来参加义心会的宴席了？”
“你不知道？”
看着柯啸一脸问号的表情，伍昭不禁有些错愕。
“知道什么？”
柯啸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真不知道？”
“你他吗别卖关子了，我知道还问你？”
柯啸有些烦闷了，语气不自觉带上一丝暴躁。
伍昭见状也是有些无语，搞半天这个义心会的熟人还不如自己这个收编人员知道的多。
“义心会吞并了铁狼威虎青蛇三个帮会，现在已经是整个北城区最大的帮派，我们这些人自然是给义心会收编了。”
失去从柯啸嘴里探听消息的希望，伍昭的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什么？”
柯啸有些吃惊，这么大的消息他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就……”
伍昭还想说些什么，就被突如其来的唱和声打断。
“会长驾到！”
穿着大红色长褂的黄伦走至阶前，躬着身子大声呼喝起来。
“恭迎会长！祝会长武运昌隆！”
阶下的会众们骤然起身，齐声祝贺。
伍昭赶紧扯住柯啸的袖子，一把将他拉起，跟着祝贺起来。
没过多久，身着黑袍，头戴鶡冠的孟诚从后堂走出，坐在了特意为会长准备的红木大椅上。
“那就是新会长啊？看起来跟常人没什么区别嘛。”
柯啸看见新会长出现，好奇的踮起脚，伸长脖子望向前方。
“别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伍昭顿时吓了个激灵，忙伸手捂住柯啸的嘴。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柯啸一把扒下伍昭的手，有些奇怪的望着他。
“你要是见识过会长的手段，就不会这么说了。”
“你见过啊？”
柯啸有些不服。
“我是没亲眼见过，可我有兄弟在衙门当差，当天就是他收的铁狼和林青的尸。”
“啧啧啧，你是不知道林青和铁狼被打成了啥样。”
“我跟你讲，现场只剩下两滩肉泥，血流的满地都是，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伍昭脸色带着浓浓的惊恐和惧怕。
“切，你胆子未免也太小了吧。”
柯啸有些不屑，暴力血腥的场面他见得多了，根本吓不倒他。
“你懂什么，听说新会长从喽啰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只用了不到一年！”
“突破炼皮境界没多久就能独战两位炼皮大成高手，将他们活活打爆，这能是一般人吗？！”
看柯啸对自己说的话不屑一顾，伍昭有些挂不住面子，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闻言，柯啸也不禁有些心神激震。
对柯啸而言，残忍的手段并不足以让他产生触动。
可这从无到有，如同彗星般崛起的奇迹让他也不禁有些心折。
或者说，有些渴望。
“长空社社长杜烁到~”
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唱幕，一行身着统一白袍的人影从门外走进，领头的清瘦中年正是杜烁。
长空社一行人刚走进来，门外的报幕声又起。
“血刀会会长谭血到~”
紧接着，门外走进一个身着暗红色长袍的大汉，髯面阔目，有些尖锐的鹰钩鼻给他的面象添了一分凶厉。
孟诚面色平静的看着一前一后出现的两家帮派，心中有些嗤笑。
“联合起来想给我个下马威么，实在是有些色厉内荏呢。”
心中如是想，可面上却露出笑意，朗声招呼杜烁和谭血上座。
“杜社长，谭会长，今天你们能来参加我们义心会的庆功宴，我这个主人翁真是感到不胜荣幸啊。”
“孟某略备薄酒，二位快请上座。”
“孟会长客气了，您诚心相邀，我们怎敢不来啊？”
杜烁回话看似客套，但其中的讽刺意味十分明显。
而谭血压根连客套话都懒得说，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坐上座位就自顾自的斟酒。
喝了两口嫌杯子太小不过瘾，干脆掀开壶盖，提起酒壶就往口里灌，清透的酒液顺着嘴角流入领口，浸湿了红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