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欲语还羞
程立的眼前是一片昏暗，连一点光亮都看不见。
在这一片混沌中，他飘飘荡荡，没有时间观念，更没有地理位置。
他也是头一次完全以灵魂的形态飘荡在这世间。
他以为他的头脑肯定是浑浑噩噩，什么想法也没有的，但他想错了，他头脑现在十分清醒，甚至复盘了他出世以来发生的所有事。
连李铁头在火车上吃了几个糖炒栗子这种事都记得。
那几个带有他仙草气息的邪教徒，他一个都没留，不是气愤—好吧，其实他有一点气，但还没到大局观都没有的地步。
他灵识一荡，连那几个人身上有几个毛都一清二楚。
修到他这种境界，对人的情绪感知也十分敏感，说话的那个的确没骗他。
西北的嫌疑可比他们大多了。
程立还想接着想，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卷袭着他。
几乎是在下一刻，他睁开了双眼，天光大亮。
李铁头那一张脸几乎霸占了他所有视线，他激动万分：“老程，你终于醒了！”
李铁头的确没救。
他说不救就不救，干脆的很，当时苏叶子听了他这话，差点拔剑而出。
李铁头点头赞叹：“看起来你收徒的眼光长进不少。”
六大宗门齐上阵，仙草数量绝对可观，用这些仙草去补一个无底洞肉身，不如借着这些灵力充盈的仙草将程立的灵魂嫁接到蕴养在程门的那个备用肉身上。
起码那个经受过淬炼的肉身强度要比现在这个高上不少。
程立坐起身，下意识活动活动手腕，猛然一震：“我怎么觉得我修为一点也没有下降啊。”
灵魂迁移，实力下滑是必然的，不是原装货，下滑更为厉害。
程立已经做好了实力至少暴跌两成的准备，未曾想这不仅没跌，怎么感觉还长了点？
玄月穿着那一身黄裙子，站在李铁头身边，她的手交叠在身前，上面白色纱布分外显眼。
程立挑了挑眉。
对方还在这里，他感到惊讶，对方受伤了，他更是惊讶。
“你这是……？”
玄月温温柔柔一笑：“没关系的，就是割了点血。”
“割血？”程立一愣。
什么割血？
李铁头抽空回了一句：“要炼丹，所以割了点她的血。”
“炼丹？为什么要炼丹？”
不是大哥大姐，你们能一次性把话说完，我这一句一句问也是很累的！
“你是不知道啊，仙草刚好够你的灵魂迁移过去，我差点没被吓死！”李铁头自顾自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程立问了什么，摸摸鼻尖没说话。
程立翻了个白眼：“你这是什么小女人姿态啊？”
他话音刚落，蒙古包门毛毯一开，有人带着清晨的风大步走来：“他哪里知道为什么你修为一点没降啊，这全是本姑娘的功劳！”
声音实在耳熟，程立一个激灵，探出大半个身子看。
许久不见的付屿，笑眯眯的摆摆手。
打过招呼，她关心询问：“怎么样，我练的丹有效吗？”
程立站在原地出神，没有回话。
“本姑娘千辛万苦赶回来的！幸好你包里有回魂草，粉红色的那个，刚好能够让我炼一丹，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程立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说道：“哪里是无巧不成书，都是老张的安排！”
他说的甚至有点气愤的意思。
李铁头讪讪：“你有点应激了吧？”
只有程立知道，他说这句话不是冲动，那些回魂草，他发现的时候才冒芽，一看就是人为现种的。
除了老张，他想不出这么干的人是谁。
倒不如说，如果不是老张，他才觉得心慌。
起码老张不会害他，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邪教老是要害他。
想到什么，程立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我的罗盘叫那群狗东西给毁了。”
没了罗盘，他指路的东西就不见了，还怎么在天南地北中找仙草。
李铁头和付屿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玄月不知在什么时候默默离开蒙古包，三人放心大胆的聊。
李铁头干巴巴的安慰：“反正你那个蕴含了你的肉身的仙草，你是有感应的对吧？只要找到最重要的那一刻仙草，其他的也没那么重要。”
“话是这么说，只是，”程立头疼的按按太阳穴，“我连个最起码的大方向都没有。”
“怎么没有？”付屿没好气的说道。
毫不见外伸手扯过一旁程立的衣衫，翻翻找找，翻出个牛皮纸砸在床榻间：“这是那什么邪教据点的地图纸是吧？邪教害得你这么惨，你不去寻仇说不过去了。”
程立挑挑眉：“说的很有道理啊。”
正所谓人滴我一滴水，我还他一盆。
邪教五次的找我麻烦，我顺手报复一下没关系吧？
他又有些犹豫：“我的仙草……”
不等另两个劝说，他手握拳砸在手心上，“邪教据点这么多几乎遍布全国，我正好也能去找仙草。”
自己安排好了自己，程立心情看起来相当好，扫了一眼心情同样很好的付屿，冷不丁的问道：“你现在已经学会炼丹了吗？”
“是啊！”付屿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那个，你能练了吗？”
付屿一噎，磕磕巴巴说道：“我也才会没多久，直接就用人，有点超纲了吧？”
程立气的直翻白眼：“那你在这吹什么牛逼？还不赶紧回去多练练。”
莫名其妙挨了顿骂的付屿狠狠瞪了他一眼，身体却是很诚实的快步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忍不住絮叨：“你就等着吧，我现在已经摸到炼丹的门窍了，用不了多久，我就是炼丹大帝！”
目送她气鼓鼓的离开，程立依靠在床头，声音很轻：“她有记忆了是不假，不过当年的一些事情也还是模糊的。”
李铁头下意识挺直背脊，僵硬点头。
的确，转世及时觉醒，也难保没有记忆缺失的地方。
“我精神世界的付岛走了，我是不是可以说，知道当年那些事的人就只有一个你了？”程立死死盯着他，声音悠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那些人纷纷陨落，为什么他要故意重伤在李杀神剑下。
这些解释的都需要。
他直接看见了未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