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去拿棺材钉
夜色沉沉。
大昌市，某家高档酒店内，808号房间。
王彬拉开椅子坐到电脑前，开机之后从手边拿起自己的手机，上面有一条不久前收到的短信。
是一个网址。
王珊珊结束通话后不久，那个神秘的同学杨间发来的，说是厉鬼没有那么快袭击，让他们先看看，更加全面了解这类事情。
考虑到不久前自己在浴室窗户以及吊顶上见到的小手印。
他没有马上在家里查看，而是争分夺秒，不做过多停留的，让妻子帮着女儿王珊珊穿戴整齐之后，拖家带口开车离开，住进了一家很远的酒店。
期间甚至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怎么带。
毕竟和自己以及老婆孩子比起来，其他的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和钱一样，没了可以再赚。
但如果命没了，那就是真的没了。
“这个世道已经变了啊，能够存在一个普通人不知道的网站，看来鬼的事情对于许多人而言并不是秘密，如果珊珊能够成功度过这一关，再加上与杨间的关系，这一次经历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王彬心中暗道，抬手于键盘上轻轻敲下一连串字符，先是打开除了一个小框框什么都没有的纯白页面，然后依照短信里的内容输入某个原本印在周正卫星电话上的编号代码。
点下回车键后，网页立刻刷新，网站跳转，真实页面显现出来。
王海燕和王珊珊母女就站在王彬身后，和他一起大致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网站上面全部都是世界各地的紧急事件，请求御鬼者支援，还有各国政府给出的赏金。
大部分动辄就是上亿，还是美金，次一级的悬赏也需要几千万。
“这数字后面的零，是假的吧？”王海燕忍不住捂住嘴巴，低低惊呼道：“如果按上面的行情来说，我们请珊珊那个同学杨间平事，要给多少钱？房子都得卖掉！甚至还不够！”
唉......王彬也叹了口气，忍不住皱了皱眉，事情比想象的还要棘手。
已经大大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畴。
他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玉溪点上，吞云吐雾间，橘红色烟蒂在烟雾中忽明忽暗。
王彬早年并不富裕，也是白手起家，一路拼搏到现在，与普通人比起来也算是小有家资。
但要他一口气拿出几千万美金，真的拿不出来。
别说是他，王彬相信绝大多数人都拿不出来。
“爸，妈，我......”
王珊珊也被解决灵异事件所要花费的代价惊呆了，一亿赏金以上，还是美金，把她卖了也凑不齐啊！
所以她要父母砸锅卖铁，后半生都替自己背负巨额债务艰难苟活下去吗？
而且，这一次花钱躲过了厉鬼追索，那么下一次呢？
自己在学校里通过杨间帮忙躲过一次，还不是没多久就被找上门来了？
次次都能花钱解决吗？
别开玩笑了......
这样想着，担忧的情绪裹挟着巨大窒息感扑面而来，十九岁女高隐隐觉得有些无法呼吸。
心头涌起绝望，王珊珊面容苍白，眸光麻木地对着母亲笑了笑，低声道：“爸，妈，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我......”
我不活了。
这句话在少女嘴里转了几圈，硬是没有吐出来。
她还那么年轻，才上高三，还没上大学，也没有谈过恋爱，安安稳稳长那么大，对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的眷恋和不舍，怎么会不渴望生命？
王珊珊想活着，很想、很想、很想活着。
但她付不起价格。
“说什么呢！”王彬回头，眸光严厉地看了一眼女儿，低声呵斥道：“珊珊，不许胡说，爸爸妈妈就你一个女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会救你，也一定要救下你。网站上的价格确实吓人，但你和杨间不一样，你们可是同学......”
“就是就是。”王海燕也在一旁心疼地抱住女儿，道：“珊珊，不要胡思乱想，无论花多少钱，爸爸妈妈都会想办法救你的，杨间是个好孩子，妈妈上次误会他了，明天请他一起吃饭，妈妈好好跟他道个歉。”
“嗯......”王珊珊宛如提线木偶，在母亲怀里僵硬地点了点头，强行扯出一个笑容。
同学吗，虽说是同学，但她和杨间其实一点也不熟，反倒是苗小善一直是他的同桌，如果现在求杨间的是苗小善，他一定会同意吧？
不由自主的，王珊珊心中涌起了一丝对苗小善的羡慕。
与此同时，王彬随手点开了网页上的一个视频，想趁着破开信息茧房的机会，多了解一些灵异事件。
说不定能够得到普通人应对灵异事件的手段。
那女儿就有救了……
视频之中，画面焦距在一座教堂上。
那座教堂外面的墙体上长满了青苔，墙皮斑驳，古老而陈旧，仿佛一个浑身老年斑走向腐朽的老人。
根据视频显示，王彬在教堂门口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确切地说是一个人形，看不清具体的模样，透露出一种渗人的诡异。
很快，随着进度条前进，教堂天空之上掠过一艘战斗机，呼啸着投落一枚导弹，精准命中教堂的门口。
一朵小型蘑菇云冉冉升起，漆黑的尘柱中黑烟闪烁着灼烧的亮色鳞光，吞没了那座教堂，以及教堂附近的区域。
显然，国家机器出动了，以人类现有的最为强势且直接的手段，暴虐抹平了异常发生之地。
“厉害啊，还是国外厉害，直接炸死这些鬼东西。”王海燕感叹了两句，结果话音刚落，就看到火光褪去之后，那座教堂依旧矗立在烟尘中，巍然不动。
这么恐怖的热武器，居然连教堂上的一块墙皮都没能炸掉！
随后，视频之中，一家三口又看见了，那个站在教堂门口的虚幻诡异人影，迎着镜头的方向，缓缓走来，一步步靠近，一步步靠近，仿佛下一刻就会从显示屏里走出来。
啪......
王彬下意识点掉了视频，有些惊恐。
视频的下方还有很多评论，诸如“三千万美金解决这东西？总统见鬼去吧！”“这鬼至少B级，谁去谁是炮灰！”“都快有鬼域了！”此类，全都在大骂发布悬赏的米国不靠谱，就会忽悠人。
王彬叼着玉溪狠狠吸了一口，还算英俊的中年男人面孔淹没在烟雾间，心中越发苦涩，连导弹都炸不死的厉鬼。
普通人遇上该怎么办？答案不言而喻。
太绝望了。
———
房间里，杨健坐在靠椅上，意识升到足以俯瞰自己身体的高度，与灵种空间神庙内那尊面目与自身很有几分相似的庄严神像相合。
在神像的影响下，少年容貌渐渐俊秀了几分，与上辈子的他开始靠近。
胸腹有规律地起伏，因为世界规则不一样，在神秘复苏并不能提升日之呼吸法的熟练度。
但在两界之间，灵种空间内所得的日之呼吸法提升，却切切实实转换到了杨健这具身体里。
令少年体内仿佛有一轮大日升起，带来熊熊燃烧的活力，驱散了些许厉鬼影响下的阴冷。
御鬼者的职业得到了一定补足。
缺陷能够弥补……
也正是因为如此，杨健给了王珊珊一家三口那个网站。
在切断与祢豆子之间的联系，退出灵种空间之后，他就接到了王珊珊的电话。
杨健没想到是这个女同学主动给自己打电话。
按照他所知道的轨迹，这头一个电话应该会有王珊珊的父亲王彬打过来，然后因为杨间索要五十万报酬不欢而散。
结果并不是。
无声无息间，很多事情似乎都已经发生了改变。
但有些东西是一定不会改变的......譬如报酬。
他和王珊珊之间并没有感情，抛除原身那点同学关系，就是一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出于帮扶心理，或者说普通人都会有的，对于一个即将枉死的无辜女孩的怜悯与同情，杨健可以打折出手，但他不希望是无偿的。
该拿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因为有原身的例子在前，他也不想累死累活做事情的时候被人说闲话。
所以杨健把周正手机上的网站发了过去，还附带了编号密码，一来让王彬王海燕夫妻二人了解一下市场行情，二来也算是替原身尽到了同学情分。
官方所谓的保密，以免引发恐慌，杨健没怎么放在心上。
又不是大规模传播，多一个两个人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不马上出手，会不会导致王珊珊被鬼婴吃掉，答案也是否定的。
因为七中事件里，少女身上不止有鬼手印，杨间的鬼眼那时也在她身上留下了记号。
杨健只需要通过自身鬼眼增强印记，盖过鬼婴留下的鬼手印，就可以让它暂时忽略掉王珊珊。
思索间，少年继续呼吸着手上灵异武器【双全手】，被自身鬼眼鬼橱灵异压迫后压榨出的灵异粒子：
【灵异点+1】
【灵异点+1】
【灵异点+1】
......
【灵异值：20.0】
同样能够提供灵异点的还有人皮纸，但这家伙只在做预言提示的时候会散逸部分，绝大多数时候都像一卷隐藏着诡异的古老羊皮纸，静静横陈在那里。
“双全手今天榨得差不多了，呼吸天赋似乎有隐形的限制，如果一直对着一只鬼吸，所得的收获就会渐渐降低，需要有间隔时间……”
“剩下的时间，既然明天就要拿下鬼婴，晚上就去把【棺材钉】拿了吧。”
杨健轻轻抚摸着右手上的无指手套，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