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谨慎

御鬼者与灵异的争斗，通常以惨淡收场。

普通人的意识孱弱，怎么与凌驾于人间之上的九幽地狱规则争斗？说是御鬼者，其实叫鬼驭者更合适。

踏上这条路，任你天大的英雄最终也不免被厉鬼掌控。

强大如民国七老，强大如张洞，走到灵异顶端，镇压了一个时代，可最终呢，寿元耗尽，枯坐老宅，厉鬼复苏。

原本轨迹里，杨间别出心裁，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将自身化作介乎于厉鬼与人之间的存在，以【饿死鬼】的特性为基础，开启了彻底终结灵异的时代。

但他还是他吗？

这点早在这个十九岁的大男孩，在【鬼镜】前上吊自杀的时候，就已经说不清楚了。

他，究竟是杨间。

还是复制了杨间记忆，具备这个少年行为模式的新生存在呢？

更别提后面几次的灵异碰撞，以及最终与鬼童的一起沉睡了。

很难说清，活过来的是这个少年，还是复刻了记忆的人。

杨健不愿意走上这条路，所以绝不让灵异对自己进行复刻。

大昌市某处郊外的地下，一扇黄金包裹，色泽绚烂的厚重大门内。

红与黑的争斗在走向尾声。

鬼橱的灵异驾驭了部分鬼眼，在与结合了几只鬼眼、染血报纸以及饿死鬼一只脚的鬼影比拼中，占据到了一丝微弱的优势。

这丝优势很微弱，但只要时间够长，就能够真正让它驾驭所有灵异，一跃而上成为极为恐怖的存在。

也就在这时，灵种空间内的杨建动了！

那座庄严的庙宇内，神道两侧重重白色帷幕后众鬼神所顶礼膜拜的鬼神之王低眉，淡金色的面容上，宝光闪烁，少年的意识便如从九天之上坠落，裹挟着大日流云，回归到自己体内，涉足这片灵异的战场。

心念一动间，杨健能够感觉到【鸿蒙进化方程式】内，“御鬼者”选项后面的“+”号此时从灰色恢复成了深色。

这一刻，鬼橱与体内其他灵异一样，在长久的争斗中陷入了僵局，已经无力他顾。

真正晋升Lv3的时候到了！

杨健的意念化作无形大手，狠狠点下“+”号。

面板上御鬼者Lv2（100/100）的字样模糊了一下，化作了Lv3（0/100），继而有一股堪称恐怖力量自冥冥之中而来，浇灌在他的意识上，托举着他的意识不断上升，来到了一个难以用言语形容之所。

环顾四周，杨健发现自身好像处在于一条斑斓奔涌的大河之中。

这条河无边无际，河水如流光，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归向何处，无始亦无终，像是一切的归宿，又仿佛一切的开始。

在灵异侧的规则力量簇拥下，杨健于这条奔流大河的流光中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虚幻的，名为“杨戬”的烙印。

这个烙印似遂古之初铭刻在洞穴石壁的传道符文，古拙原始，若是从字形上看根本难以辨别其真意，但无论是谁，只要看到这个符号烙印，都能从中第一时间读出“杨戬”二字。

“这是真名，亦是真灵......”

杨健读取着从长河内反馈回来的信息，若有所悟：“这是正常超凡世界百世轮回，千辛万苦，求而不得的东西，轮回中铭刻真名，真灵烙印不灭，我便不死！轮回路上得见了长生！”

“只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事情总有两面性，我走了捷径，借助灵异规则的力量迅猛进化，走到了这一步，也让真灵烙印有所缺陷，少了人性，最后很可能会被同化为名为杨戬的规则，因为御鬼者的道路有这方面的缺陷，需要不断去弥补......”

大河奔涌，无有上下左右，汇聚了古今未来，有着无尽的神秘让人心生向往。

但不等杨健进行更细致地观察，他的意识便重新回到了体内灵异战场。

有“真灵真名”打底，少年的行事便多了几分底气，放开了手脚，加入了鬼影与鬼橱对鬼眼的瓜分之中，以自身意识驾驭鬼眼为分割线，左右平衡鬼橱与鬼影、染血报纸以及饿死鬼脚掌。

将三角形的灵异格局，演变成了“太极”。

杨健便是这方太极中心的“S”龙纹线条，以两只鬼眼为阴阳鱼眼，分别钉在鬼橱与鬼影上，维系着红与黑之间的平衡，确保它们全都在力量的对拼之中处在沉寂状态。

一个全新的平衡就这样形成了。

随着灵异力量再次被掌控，静静躺在床上，感受着四周被褥带来的温软，以及自身体内彻骨的阴寒，少年缓缓睁开了澄澈的眼眸，那张俊秀的脸上眸子黑白分明，晶莹却不润泽，而是泛着一种淡漠到极致的玄冰色泽。

脑海深处的鸿蒙进化方程式页面，随之更新：

【宿主：杨建

职业：御鬼者Lv3（0/100）

拼图：鬼眼——第三阶段复苏；鬼橱——第三阶段复苏；鬼影——第三阶段；饿死鬼（残缺）

灵异值：2000.0

复苏值：80/100

天赋：呼吸

权柄：愚弄

技能：日之呼吸Lv2（7/100）

寿元：十三（年）】

杨健粗略浏览了一下，然后继续加点，将手头的2000点灵异值，全部转化成了御鬼者经验值。

因为等级提升的缘故，2000点灵异值，只带来了2点经验。

除此之外，好消息是收获非常直观，首先是职业等级、厉鬼拼图都提升了，加上新的平衡较之前更为稳定，寿命一下子增加了十年。

坏消息是伴随着他自身意识在灵异上的深入，厉鬼带来的影响加深，好不容易通过日之呼吸法打下来的复苏值又回去了，而且飙升到了（80/100）这个程度，只差百分之二十，少年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规则类怪物。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里属于人的感情再次少了一大截。

与原本轨迹里的杨间开始出现相似的症状，连思考方式都在向厉鬼倾斜。

“好在这个事情并不难解决......”

“上苍已经为我开了道路，恰恰就在这时候，鬼舞辻无惨被送到了祢豆子，送到了灶门一家的身前，日之呼吸法晋升的契机这不就来了吗？”

“如此巧合，很难说是真正的巧合啊......我总觉得在其中嗅到了宿命的味道。不过于目前弱小的我而言，探究幕后的存在还是太早了些，所能做的唯有‘谨慎’二字......”

早在意识与庙宇内的神像相合，自上而下旁观体内灵异战场时，杨健就通过“契约眼痕”感知到了祢豆子身上发生的事情，并且在顺利晋升Lv3后不断通过两界中转站“灵种空间”将自身力量传导过去，加深了她在世界意志容许下获得的预知能力，以及她与自己的联系。

一条无形纽带在这个过程中建立起来，一端系在杨健身上，一端系在祢豆子眉心眼痕身上。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少年明白了为什么必须要Lv3才能真正降临那个世界。

因为真灵不朽，才能真正穿过世界壁垒，能够承受住不同世界规则的重塑！

而“鬼王之血”则会与灵种空间庙宇内的神像、杨健真灵以及灵异力量相互结合，在鬼灭之刃的规则下重塑，诞生出能够行走于那个世界的身躯。

这样的身躯与“他我”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来了！”

很快，杨健就“看到”了少女在恐惧中勇敢，一步步走向无惨，然后被黑色利爪刺透眉心眼痕，源源不断灌入阴寒的血。

殷红裹挟着万年不朽，凌驾于芸芸众生之上的庞大生命力，顺着无形的纽带注入到灵种空间的神像内，与神秘复苏世界内从杨健本体内剥离出去的鬼眼、鬼橱、鬼影、染血报纸与饿死鬼脚掌的部分灵异力量相互结合。

以灵种空间为子宫。

以鬼灭之刃世界为母体。

杨健被分娩到了一个全新的人世间！

———

山下，燃烧的小镇前。

众目睽睽之下，没人知道少年是怎么来的。

只知道他出现时，挟赤色武器贯穿了鬼舞辻无惨，将这只鬼王狠狠钉在了雪地里，面朝烈火燎天的城镇，留给了捂着额头坐起来的祢豆子，一个介于帝皇与神魔之间的昂扬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