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犹有泪，空窗前。

玉山，是大荒中最高的山，遗世独立孤高飘渺，岁月在玉山是没有痕迹的，桃林千里连绵不绝，碧波万顷瑶池方静，中有奇花异草，奇景怪石，天下灵秀都集与玉山之中。

人人都向往玉山，可又不是谁都能上玉山，玉山有守山神君陆吾守卫玉山，八方各有一只开明兽俯瞰山涧，山外有弱水之渊，环有厌火之涧，没有玉山王母的允许，没有任何一位神族能够上的了玉山！

凤鸿漪到玉山下，心中还有些紧张，她来玉山想取悬圃中的灵土，悬圃中有着历代帝王和世家送来的奇花异草，为了让那些花能够在玉山顺利扎根，所用土壤水分都是大荒难得的极富生机之物，虽然比不上息壤，但也是顶好的了。

陆吾见着凤鸿漪到了玉山之后，在山门踌躇不前面有忧色便现了身形。

“你即来了，怎么又不进去，你鲜少出丹穴，怎么难得来一次又不进去？”

凤鸿漪笑了笑有些说不出来话，只好幽幽说道“我鲜少来，今日来是有大事相求”

陆吾皱了皱眉，想问些什么，但是现在明显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只好道“那你快些去找王母吧，她在桃林”

凤鸿漪见到王母时，王母正在桃林下弹琴，三只青鸟化作人形坐在桃树枝上唱歌，桃花树下五个桃花姑娘正在翩翩起舞。

风微微，花簌簌，琴音如诉，歌应其意，桃花树下，满天的桃花瓣中有美在其中舞。

一曲终了，王母站起身来，一脸平静脸上挂着温柔的笑“真是稀客，什么风也能把你这个大忙人吹到玉山来”

风鸿漪只是怔怔看着，这连绵不绝的桃花中开出的这朵不屈的白莲，王母的琴音中有思念，她的笑不快乐。

青鸟扑腾着翅膀飞到了桃林深处，桃花姑娘们躲入林中，在花枝掩映下也见不到了身影。

“知鸢……”

到底多年未见，凤鸿漪唤了声王母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讨要了。

看着凤鸿漪喊了自己一声，又不在开口王母笑了“是生分了嘛，你我之间也会走到相顾无言这一步”

“你难得来，是有事嘛，即是有事不如快些说说，我也好帮你，也免得你在我面前罚站了”

凤鸿漪叹了口气“我想要些悬圃的花泥”

王母点了点头，唤来了五位桃花姑娘中最稳重的一位“明蕊，去取些花泥来”

明蕊听见王母唤她，才敢出来，大步往悬圃方向去。

“发生了什么？”

“有奇花现世，长于皇娥手掌之中，需要生机旺盛的土壤把花移出来”

王母脸上难得出现除了平静以外的神色，陷入了沉思，凤鸿漪站在她身侧并未言语，一红一白共立与桃树之下。

虽无言，风呜咽。

片刻后，明蕊取来了花泥，装在玉罐中。

“王母，东西取来了”

王母像是被突然惊醒一般，回过了神“取来了，给元君吧”

凤鸿漪接过玉罐，看着王母的背影小声的说道“知鸢，我走了”

“只有花泥是不够的，你去取一些甘木、扶桑，建木，若木枝捣碎一起拌入泥里吧，这些生机足够了”王母说着转过身来直面凤鸿漪“扶桑的汤谷，建木的都广之野和古蜀的若木三地相隔甚远，你自己去只怕拿回来只能给皇娥收尸，我让三青去取，你去取甘木枝吧，取完让他们送到神农顶去”

半响过后，凤鸿漪说“好”

说完，转身离开，往丹穴山而去。

来了丹穴后山，甘木还有五十年果实就要成熟了，青硬细小的果子躲在繁茂的枝叶下，甘木果实人食之不死，可叶子没什么用，凤鸿漪拿起旁的小剪，找寻布满生机的新枝。

剪刀慢慢剪下枝叶，枝叶又慢慢装满了小蓝，凤鸿漪停下了挑选枝叶的手，看着手中的小剪和树枝上在染在手中的绿意。

有些东西你能一刀两断，可有些东西剪不断理还乱，圈圈绕绕祸福难言。

身后窸窸窣窣的草木摩擦声穿来，凤鸿漪转过身来，一个红衣男子站在身后，衣摆上绣着太阳纹饰，肩头一圈扶桑花枝的花纹从左肩绣到右肩，红衣红发虽然看起来是少年模样，但眼神中确实肃穆庄严不可侵犯的。

凤鸿漪静静的看着来人，来人却低下头避过凤鸿漪，面有愧色。

最后一抹阳光也消失不见，太阳落入虞渊，暮色苍茫，一阵风从前山刮到了后山，还带来了桐花香，两人衣诀翻飞，两袭红衣一个平静带着哀怨，一个愧疚站在原地，天地之间暮色之中只有这两抹惊心动魄的红。

凤鸿漪拿上玉罐，迎着风与面前的人擦身而过，驾着天马驶向神农顶。

药房里，经过几人轮番输灵力，皇娥的脸色也有了血色，不再是苍白羸弱的样子。

神农王看见凤鸿漪手中从玉山提来的玉罐，马上把视线移到她的脸上，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神色无常才开口道“东西都取来了？”

凤鸿漪笑着点了点头“取了一半，还有一些等会王母的三青鸟会送来”凤鸿漪把装着甘木的篮子提出来粲然一笑“还要接石年你的药碾一用”

神农王笑道“这屋子里的东西随你用”说完便走了出去。

凤鸿漪做到皇娥床边，中间设了阵法，虽然不是木水灵力，但也好比吸食生机好。

皇娥脸色好了许多，只是人还是醒不过来，凤鸿漪摸了摸皇娥的手，低着头。

在宫灯的照耀下，纤弱的身影像是被无边无际的愁绪压垮了无力承受一般，微微塌着腰垂泪。

云桑带着侍女站在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框。

嘟嘟嘟——

凤鸿漪微微的偏过了脸，不着痕迹的抹掉掉落了眼泪平复了一下心绪才开口道“请进”

云桑带着人刚进去，马上就让人把东西放下出去了。

凤鸿漪脸上深一道浅一道的绿色水痕，在她抬头望向云桑的时候，被一览无余。

云桑诧异的止住了脚，并马上禀退了侍女，看侍女都退出去了马上走到凤鸿漪的身侧“漪姑姑，要不要去沐浴更衣？”

头一次，云桑看见这般哀伤难以自持的凤鸿漪，像是被囚深笼的囚鸟，在灯下垂泪。

原来叱咤风云，统御万千羽族的凤鸿元君，也只是一个为儿女担忧的母亲。

凤鸿漪动了动手指，手上和脸上的绿渍顷刻间消失不见，看向云桑问道“你忙碌一天怎么不去休息？”

云桑今天忙里忙外就没停过，到了深夜该去休息了，不该现在还出现在药房。

云桑笑了笑起身把侍女送来的什锦粥端过来递给凤鸿漪“是要睡了，父王说您回来了，我来看看您，和您说说话，过会就走”

凤鸿漪接过粥笑道“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云桑点了点头，起身离去。

凤鸿漪慢慢吃着粥，吃完了就开始碾药。

石碾压在甘木枝上，草木的涩慢慢开始弥漫。

皇娥睡梦恍惚间，看见母亲坐在窗前碾药，大声喊着“母君，母君~”

皇娥大声的喊着，头脑清醒着，四肢却又不能动，侧腹和后背冰冰的抽痛。

“母君！”

正当凤鸿漪转身时，皇娥又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皇娥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饿，也不知道她昏过去多久，为什么没人想着她会饿，一醒过来，胃里火烧火燎的。

嘴里还喃喃念着“饿”

“饿”

凤鸿漪起身走到床前附耳去听，看皇娥喊着饿一下笑了出来，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傻丫头，光惦记吃呢”

要是皇娥醒过来一定会反驳，谁光惦记吃了，人家都几天几夜没吃饭了。

没事都要饿出事了。

凤鸿漪笑着把人扶起来，靠在肩头喂了些桐实露给皇娥，皇娥喝到甜甜的桐实露，下意识的下咽，一盏桐实露很快就见了底。

看来是真的饿狠了

看着皇娥确实是又睡过去，凤鸿漪把她放好，盖好薄毯又坐到窗前碾枝。

石碾碾过甘木枝，吱呀吱呀，随着夜风也把凤鸿漪的思绪带回两千年前。

羞涩的知鸢站在岸边送别，凤鸿漪站在桥头依依不舍的同还不是王母的知鸢喊到“回去吧，别送了”

知鸢追着逆流而上的船，冲自己喊到“阿倚，我等你来娶我”

羞涩的脸比夕阳下漫天的红霞还美，掷来的莲花被被唤做阿倚的一身男装打扮的凤鸿漪接住，也被放到了心底。

在羽族，两人成婚并不算大事，那时候的凤鸿漪也是真心实意想过娶知鸢的，只是阴差阳错太多。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记得最深刻的是在王母接任大典过后，少女知鸢成为了王母知鸢后，两人站在桃林中，身后碧波万顷，知鸢高高扬起下巴说“你没有来娶我，你食言了”然后一把把自己推下瑶池。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会义无反顾的跳到河中救你了，自己爬起来吧”而后扬长而去，独留自己在河中狼狈的扑腾爬上岸。

观礼的礼袍沾了水，沉若石山她不敢脱掉，这是绣着图腾的礼袍，她可以和礼袍一起溺入水中，却不可以脱下她，最终她还是爬起来了，同礼袍一起。

凤鸿漪下意识去捞篮子里的枝叶，扑了个空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天亮了，枝叶也已经碾完了。

昨日，己成空。

一只青鸟翩翩落在凤鸿漪面前化作一个英俊的少年，手中递过来一篮子若木枝和若木的花苞。

“元君，若木树枝已经取来了，碾了吧”

凤鸿漪沉默的接过后，那青鸟又变成原型扑腾着翅膀往东飞去。

药碾碾枝的吱呀吱呀声，再次响起。

直到云桑走到凤鸿漪的身边握住她手中的石碾道“漪姑姑，让我来吧，您去休息一会吧”

凤鸿漪笑了笑“好孩子，麻烦你了”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换做是我受伤，皇娥一样也会悉心照料我的”

云桑接过药碾后，又坐在窗前碾药。

若木枝倒还好，难的是建木和扶桑木，建木极硬，想要碾碎只怕得碾很久，扶桑木全枝是火，碾的时候还需要一边注入水灵或者木灵防止扶桑枝自燃。

等过了半个时辰，方雷槿柔和赤水融都已经赶过来了，开始给皇娥轮流输灵力，到了中午少昊也赶了过来，开始给她输水灵。

皇娥终于在沉浮中踩上了实地，缓缓睁开眼“少昊”

“咦，你醒了”方雷槿柔小声惊叹“终于醒了”

赤水融把人扶起来靠着，摸了摸额头“体温也正常了”

“看来，这花不来捣乱了，你人也好的快起来了”

云桑转头望着赤水融笑道“这蛇毒都不是大事，哪来蛇胆入药就可解了”

听着这话皇娥低头看着掌心的花，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她真的不觉得自己掌心还长着一朵花啊，不痛不痒就好像本来就是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少昊，翎冉回来了嘛？”

少昊估摸着时间，才过去了四天，翎冉轻装简行日夜兼程差不多是要到了。

“估计是快了”

“你告诉我母君了嘛”

云桑微微笑着，眼神幽幽的看着皇娥眼神中带着些许谴责“一醒来，就少昊长少昊短的，真是让我们几个心寒，问了一圈都没注意到这房里还有其他人呢”

云桑虽然是打趣皇娥却也是实话，在提醒皇娥这里还有方雷槿柔和赤水融呢，两人劳心劳力的，醒了一句辛苦都不问，没得让人寒心。

皇娥忙起身道“这一躺，给我躺糊涂了，都忘了几个姐姐们照顾我都辛苦了，尤其是云桑的累瘦了一圈”

“等我好了，我请你们去丹穴玩，丹穴玩完了去望雪坞玩，好好谢谢姐姐们”

方雷槿柔轻笑几声“那我可要等着了”

赤水融递了杯茶给皇娥，脸上做出无奈的表情“我军中还有事，这几天的空闲还是将军批下的，若你定的日子是休浴日，说不定我会有空”

皇娥笑盈盈应着“你放心，我肯定挑着日子，一定好好招待你”

云桑这才笑了“这还差不多”

青鸟又陆续把剩下的建木和扶桑木枝拿来后，翎冉也到了神农山，一同带来的是一张可以做地毯的蛇皮，长约五米的蛇骨，用玉瓶装来的蛇胆，和玉匣里放着的内丹。

东西齐了之后，大家都忙活了起来，皇娥很想帮着做什么，只是她只能呆在聚灵阵里，出了聚灵阵马上就会被吸取生机，晕过去。

在她晕了两次后，皇娥认命的呆在床上成为旁观者，只好开始处理手头上的事情“翎冉，北境的事情，我们走后是怎么处理的？”

翎冉简单利落回禀道“您走后，矫拿着骨匕剥开了蛇腹，蛇腹内有六具尸体经过确认都是苍鹰部族人，其中一具已经只剩下半具尸骇，有四具尸体都受到不同致命伤而死，有一句尸体较其他死者更完整，也没有致死伤，看死因更像是窒息而死的”

“尸体被各家子弟领回去安葬了，翎冉便收拾东西返回神农了。”

皇娥点点头“你先下去休息吧，赶路忧神”

翎冉一礼，退下。

皇娥坐在床前，往窗外眺望，药房外是药碾碎枝的声音，云桑、槿柔，融三人在边碾枝边说话，绣瑞在一边给融碾制的扶桑枝注入灵力，少昊在拌花泥，药房隔间是神农王和凤鸿的医生在商议取花和解毒的事宜。

凤鸿涟和凤鸿漪两姐妹正在琢磨阵法，凤鸿氏最初是伏羲大帝的手下，应着远古时期凤鸿氏五凤只做祥瑞毫无自保之力，伏羲大帝特意教习阵法让凤鸿氏族人用来自保，经过了几万年的演变到如今丹穴山的藏书阁已有328种阵法。

阵法有三种，一种是依靠自身灵力而设的，一种用外物而设，最后一种也是威力最大的也是最需要谨慎就是以献祭开启的，通过献祭来获得启动阵法的一般都要付出代价，列如血祭，生祭等。

凤鸿漪琢磨了几个阵法都觉得不太合适，草木怕火，所以以火为困是最好的，但是和火有关的阵法多是杀阵，虽然困阵也有，但草木深囚怕不容易活，阵法浅薄草木适应能力强又说不定会逃窜出来。

凤鸿涟看凤鸿漪画了几个不同的阵法又抹去不由的蹙眉，心里也是暗暗着急。

“好了，你也忧心这么久了，不如出去走走，说不定心绪一开就有了好办法了”

阵法再次被抹去，虽然并没有被启动但凌空起阵也耗费不少灵力，凤鸿漪叹了口气放下准备继续结印的手，眉目中是说不出来的忧愁。

听着凤鸿漪的叹息，神农王也从配药的动作中抬起头来“孩子的事，急不来，不若出去走走兴许还有些帮助”

在集中注意力时，耳边什么都听不到，略有放松后声音如流水般流入耳畔。

枝叶碾转，花泥错错，药材落在药筛上的轻响，窗外的鸟鸣，廊下碾药们少女小声的交谈，凤鸿漪转身出了门走过流水长廊，圆月拱门往厨房走去。

少昊手下一顿，目送着凤鸿漪的身影远去，又看向云桑几人已经碾出血泡的双手，和已经快要全部处理完毕的花枝，不由默默。

凤鸿漪来到厨房时，厨房的厨娘师傅们还在忙忙碌碌备菜，鲜活的几位鲈鱼养在水桶里游来游去时不时用尾巴拍起水来显得生机勃勃。刚被洗净的菜叶上还滚着水珠放在桌上，其他的食材也在陆陆续续的在师傅手中处理出来，厨房里做饭的人看见来了人纷纷见礼，凤鸿漪抬脚跨过门槛和他们一起处理食材并亲手做了一大桌菜。

鲈鱼莼菜羹，竽薯顿鹿肉，素炒三丝，红烧寒菌，蒜蓉红苋菜，山药豕骨汤，笋块煲肉，所有的饭菜都做好了之后，用灵力温在灶台上，凤鸿漪看了看天色往火里丢了抹灵力，让汤慢慢炖着，咕嘟咕嘟。

有了灵力加持的火焰带着几分光泽，火苗温暖的舔舐着锅底，凤鸿漪盯着跳跃的火苗思绪渐渐发散，火如果直接做阵法容易出问题，那能不能像炖汤一样，用锅把火和汤水隔开，这样火势大小可以控制，而温度一样会制衡草木，想着想着凤鸿漪手中俯上灵力伸手往锅壁上摸去。

正准备来看看自家小姨在做什么的绣瑞大骇，几步上去握住了凤鸿漪的手，低声道“姨母，您做什么”

凤鸿漪淡然的抽出手来，微微一笑“我想摸摸这锅的温度”

绣瑞收回空空如也的手掌放在身侧，拧着眉不赞同的说道“会烫伤的”

凤鸿漪笑着扯过话题“饭好了，准备吃饭吧”

绣瑞这才抬头看向灶台上温着的饭菜，深嗅了一口惊喜道“姨母亲手做的，真香”

凤鸿漪站起身来差婢女去问，在哪里摆膳，又去问瑶姬的贴身婢女要不要同他们一同用饭，过了片刻，两处的婢女就来回话。

瑶姬的贴身婢女亲自来的厨房回话，先是感激的行了一礼才道“王姬说她身体不适，出不了门就不能同元君一起用饭，知道是元君亲手做的，所以让我把饭食端到殿中去”

凤鸿漪心中也差不多想到了，早早就把饭菜分装出来备好放在桌上，想着很久没见瑶姬了又准备亲自把饭菜送过去，转头问另一个婢女“饭食摆在何处？”

“摆在携恩殿”

凤鸿漪点了点头，看着婢女端上了饭菜跟着瑶姬的贴身女婢往瑶姬的长留殿，走过长长的宫道，路过夕阳踏入穿花长廊隔着大大的弯月窗，凤鸿漪望见了孱弱的瑶姬倚在窗边看书，窗户的另一半是坐不住的女娃在和婢女翻花绳，一静一动，更显得瑶姬病弱娴静。

看着殿前的长留二字，凤鸿漪心底微沉，瑶姬病弱，神农王希望这个小女儿长长久久，健健康康的活下来特意改了殿名，希望她能多留于世间一会，不要让疾病早早的夺走了她。

到了殿中，瑶姬的婢女，音宁立马兴奋的说道“王姬，你看谁来了”

瑶姬听着音宁的声音才恹恹的从医书里抬起头，挂起一个柔弱的笑眼里星光熠熠高兴的唤起了凤鸿漪“漪姑姑，你来了”

放下了书，下了榻瑶姬柔柔的扑向了凤鸿漪，如雏鸟归巢一般扑进她怀里，凤鸿漪小心翼翼的把瑶姬拥进怀里，瑶姬的身形和人族十一二岁一般高，才到她腰间，这样一把抱在怀里才能发觉女童的瘦弱，凤鸿漪把瑶姬抱到桌前心疼的摸了摸瑶姬的手问“有好好吃药嘛？”

瑶姬乖乖点头笑的跟枝头的梨花一般甜美悠然，声音糯糯的，像蜜水流过一般“刚喝了药，正准备姑姑的饭呢”

凤鸿漪点了点头，给瑶姬盛了碗汤在一边凉着，看向在一边乖乖坐着不说话的女娃问道“你等会是要和姑姑去携恩殿吃还是在这吃？”

女娃看了看瑶姬想了想，瑶姬吃饭吃的很少，所以很快就吃完了，可以等她吃完了再去携恩殿一起去吃饭。

“姑姑，等瑶姬吃完了我们一起去携恩殿吃”又想着听婢女们说的小话又问道“皇娥姐姐怎么样的，好多了嘛？”

听到问皇娥瑶姬也慢下吃饭的动作竖起耳朵听着。

凤鸿漪笑着打趣女娃“这么关心你皇娥姐姐啊，还是想问问她什么时候好了能带你出去玩？”

女娃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满不服气的说道“姑姑，你就这么看我的？我可是真的想问皇娥姐姐的，我听说皇娥姐姐带回来一朵奇花，连父王都没有见过，我就更是好奇啦”

瑶姬饮下一口山药排骨汤，马上放下勺子追问道“我听说，那花很奇特，但又不知道有多奇特呢，医书典籍上有记载嘛？”

看着女娃和瑶姬脸上的好奇之色，尤其是瑶姬大眼睛眨呀眨写着一脸的真的嘛，真的嘛的神情，凤鸿漪歇了准备搪塞姐妹俩的心思，想着如果把阵法设好了，其实和普通花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的想法对着两人说道“那花我们都没见过，你父王倒是好奇的紧，那花已经定了归属，准备留在神农山，要是你们父王同意了，你们可以去药房看一看”

正说着话，门口又来了一个婢女来请凤鸿漪入席，凤鸿漪爱怜的摸了摸瑶姬的小脸“那你慢慢吃，我和女娃一起去吃饭啦”

瑶姬乖乖的点头，并且吃下一筷子蔬菜。

凤鸿漪才和女娃去携恩殿吃饭。

等两人一走，瑶姬就放下了碗筷，长久的喝药早就伤了脾胃，瑶姬挑着吃了些已经饱了，正一脸兴味的和音宁说话“那花好看嘛，到时候你去看一眼，要是好看我们就和父王说让父王搬过来看看，要是不好看就算了”

音宁也是一脸跃跃欲试“音宁也没见过，过几天音宁去看看”

婢女把碗筷收了，瑶姬又坐到窗边看书，音宁拿来一盏芍药花灯放在窗边，其他的婢女点燃了殿中其他的灯，照的亮堂堂的好叫瑶姬能痛痛快快的看书。

到了携恩殿，应着人多分席而坐，神农王坐主位，左右两侧分别是凤鸿漪，凤鸿漪，接着是少昊和云桑，绣瑞和方雷槿柔，赤水融和女娃。

大家各自吃完饭又各自忙碌直至深夜。

终于在天明之前，凤鸿漪画出一个金火连环阵，启动之后也没有问题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