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服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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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高山流水

摇曳的烛火远去了喧嚣,平抚了人心。

内寝很安静,除了伺候在一旁的几个亲近仕女发出的窸窣脚步,便只有男人吞咽食物的声音。

赵章边吃东西,边向一旁的妇人儿絮叨着战场上的一些琐事。这段时间他整天面对着鲜血淋漓的悲戚场景,这对他的心境也造成了几分不可回逆的压抑。

突然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面对着亲近的人,最想的,大概就是倾诉了吧。

稚奴跪坐在几案一边,静静地听儿郎说着话。她看向儿郎时、眸中闪过几丝复杂的光,神情时而变动,好像是进入到了他的内心世界,与他感同身受般。

晚膳用的很快,奴婢们收拾完残羹便退了下去,两人又说了会话。

作为倾诉者的赵章,这会儿,或许恰巧说到战场上的风餐露宿和生活不便……

“太子……”稚奴这时突然轻喃一声,神情中随着话音的起落,露出一抹异样的色彩。她轻咬了下嘴唇,细声说道:“妾身服侍殿下沐浴吧。”

赵章一怔,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也是用膳后的正常流程。然而不知怎的,此刻再听,却让他猛然想到了出征的前一夜。

那道略带着幽怨的眼神。

赵章这时重新打量起身边的女人,稚奴此刻正穿着一身大红的曲裾深衣,深衣好像缠的很紧,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被勾勒出的身姿曲线。

战场上一直紧绷的心弦,似乎在这一刻才彻底放松。

他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看待过这个女人,又或者说、没以这个角度观察过。

稚奴的容貌虽然不算是惊艳,但着实很耐看,那张毫无棱角的鹅蛋脸上,五官生得也很是秀气。随着他的目光下瞧,身材再度一览无余,虽然失去了女人最好的年华,但或许是没生过孩儿,体态没有丝毫走样。

这时赵章才发现,稚奴的胯骨很宽,但腰身却又保持的很细。

或许是燎炉的火光太过强盛,此刻将稚奴那刻意涂抹了胭脂的朱唇映照的愈发娇艳。

赵章吞咽了口唾沫,身子也瞬间被燎炉的温度烘的燥热起来。他怔怔地点了点头,率先起身,也没再多说什么话,快步朝着内寝一侧的浴间走去。

稚奴的身子此刻也被儿郎地目光瞧地有些不自在,这时盯着儿郎的背影,那双点缀了喜怒哀乐的眸子中蓦然闪过一丝娇羞。但转瞬间又多了丝坚定,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般。

她缓缓起身,跟着儿郎的步伐,也朝着浴间走去。

氤氲的雾气漂浮在半空中,迷了双眼,也乱了心性。

刚被奴婢伺候着脱下外衣,稚奴便悄步从身后走了近来。她微微摆手、屏退了一侧的宫人,自己上前小心翼翼地替儿郎解开了中衣的系带。

待内里的褒衣滑落,女人神情中骤然流露出一丝心疼、怜悯,柔荑轻轻地抚摸过儿郎胸膛上那道已经愈合的伤疤,她的朱唇颤抖地嗡动道:“疼吗?”

疼吗?感受着胸膛滑腻而又温凉的触觉,赵章现在只感觉太阳穴上的血管已经暴起,嘴里却只得强忍着回道:“无,无事……”可被女人贴身地味道一冲、他瞬间又起了更大的反应。这和身份没关系,完全就是身体本能的反应,柳下惠来了也得倒!

“妾身服侍殿下可好?”窸窣地声音从耳边响起,颤抖地音线中似乎饱含了数不尽的情绪,似有迷茫、似有垂怜、又似有恳求。

赵章却只感觉脑子昏昏沉沉地,现在只想脱下小袴,扑入那热气蒸腾的温润水池中,好好睡一觉。

……夜里不知何时起风了,巍峨的宫阙在寒风肆凌间也显得渺小起来,宫寝檐台上两盏迎新的暖灯指引着风前行的方向,幽暗的灯火在夜风的吹拂下止不住地摇曳起来。

风儿缓慢地掠过殿外晶莹的雪花、轻扣起了内殿的门窗。窗槛上裱纸的薄膜似是顶不住凛风的拍打,发出阵阵低沉地呜咽之声。

风儿终于是侵入到了内寝。暖池之中,只见池水被风儿激地也是轻轻一荡、水花波散开来,随即掀起阵阵浪涌。恰逢王宫城墙下的寒梅开放正盛,风儿这时悄然掠过枝头,裹挟过片片娇艳似血的梅叶,送进了温香软玉的寝宫。

梅香点缀过池水,瞬间便给这方天地印出了片片莲红。

呼啸的凛风愈发猛烈起来,风声时而低沉、时而高亢,就犹如古琴演奏起的高山流水,压抑且奔放。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声渐渐停歇。

赵章这些日子可能是真的累坏了,他这时从水池中气喘吁吁地起站起身来,迈出池水的那一刻,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拿过木架上的一块干燥的丝巾,再回头看向池水中的妇人儿。

稚奴此刻也正深情地注视着他,两人默默对视片刻,些许又是想到了方才的疯狂,妇人又快速别过头去、未褪去的潮红再度映上脸色。

赵章盯着妇人儿的姿态,身下这时又起了反应,他不禁感叹一声,这年轻的身体一旦释放出欲望,就如同脱缰的野马,再想控制可就真不容易了。随即他也不管妇人心中所想,上前将她从水池中拦腰抱起,朝着内寝的卧榻行去。

稚奴轻嘤一声,下意识地就想让赵章把她放下,但一想到自己的姿态,就羞地将脸再度缩进了儿郎的胸膛。嘴里轻轻喃道:“太子真是……长大了……”

将妇人儿轻放在卧榻上。稚奴此刻已经不敢再对视儿郎的眼神,就在她准备迎接新一轮暴风的时候,却听见儿郎的声音,在她身旁轻声响起:“待我去向父王和王后请安后,再来陪卿。”

稚奴转头看去,只见太子已经起身顾自穿起了褒衣。她满面潮红,突然为自己方才淫靡的行为感到一丝羞耻,她强撑着身子在塌上坐了起来,身上披着的帛巾、顿时又滑了下去。

稚奴小声说道:“殿下以国事为重,只是……妾身没力气,不能伺候殿下穿衣。”

赵章手上的动作不停,转过头柔声道:“卿歇着便好,待回来,我再陪卿。”

穿好褒衣他就朝着外寝走去,到屏风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妇人儿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态,正深情地看着他。

赵章笑着朝对方点了点头,随即在外寝几个奴婢的伺候下换上了一身正式的袍服,朝着赵王后宫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