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寻
客伟明骑上他那辆破旧电驴，独自踏上了去往老君山的路途。
老君山是当地八景之一。
药，就是客伟明同李京姬在为创作画作而采风的时候顺手放上去的。
老君山的顶峰有个老君洞，老君洞的入口上方有一个方台，方台只有两三个平方的样子，据说曾有道士在这里打坐时羽化登仙。方台虽不大，但方台外边延伸出一方石梁，石梁被一条巨龙缠绕，龙头即石梁的末尾，石梁长七八米，整个石梁悬空在百米悬崖之外，下面雨雾缭绕，从下往上看，如一条真龙在憩息。
龙头上有一个巨大的铁铸香炉，每年三清节，也就是农历的二月十五这一天，都会有好事的人来烧上一炷香，以示对老君爷的虔诚。
当然有钱人是不会亲自上石梁上去冒险的，他们会雇佣一个专门帮人上香的攀爬者替他们把重金买来的巨香插入香炉中，而攀爬人会获得不菲的酬劳。
世人就是如此的虚伪和做作，既是表示虔诚，却又害怕恐惧，既然恐惧了，还能有百分百的虔诚？
客伟明来到老君洞前，正值清晨，这里位于老君山的最高点，山风混合着青草的芬芳和香火的熏香，让人的神情十分的惬意。
老君洞口一片黑漆漆的，里面很深，是人工创造而成的黄泥溶洞，溶洞贯穿整座老君山深入山体十分深的地方，整个溶洞的形状像一个斜挂的月牙或者镰刀。里面阴暗潮湿，有的地方还渗出细小的泉流汇集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潭。掺杂着山泉水的黄泥湿滑，黄泥是在巨大岩石缝隙当中存在的，几百年来，山上的修道之人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从洞口开始，一寸一寸的掘进，硬生生的抠出了一条石缝巷道，抠出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还就地取材，在里面雕刻了大量的石像。后人因而能够凭借这条巷道空间，让整座山闻名遐迩，吸引了大量的游客。
客伟明登上洞顶的方寸台，他事先向洞口卖香的摊位购买了一条昂贵的香，又长又粗，摊位主看来客人了，主动表示可以帮客伟明联系攀爬者，客伟明回绝了，他买香就是想让自己的行为不要引人注意，龙头上的东西，他必须亲自取下来。
客伟明依稀记得自己之前来过这里的情形，那时有小棒子陪伴左右，山高路陡，小女子香汗淋漓，面色潮红。太阳微照，显得美丽动人。如果不是后来得知了她的年龄，这还真是一幅值得回味的画面。
客伟明开始攀爬了，石梁的宽度足够一个人站立在上面，但此时的客伟明胆子极小，虽然来之前他已经服用了自己研制的抗暗蓝疮的药物，但时间太短，身体的关节处还是有些隐隐作痛。所以他采取匍匐的姿势去龙头处。
卖香的小贩偷偷露头从登台的台阶上看了一眼，看到客伟明哆哆嗦嗦的样子，就暗自嘲笑，以为又是嘴硬的小年轻为了争强好胜而开展的愚蠢行为艺术，每年都会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要么半路退回来，要么负气把香直接扔下山崖，还有人退回来再找攀爬者帮忙。小贩于是嘲笑的回到了自己的摊位。
今天阳光不错，能够看到谷底，客伟明头一阵眩晕，他内心埋怨着自己怎么会把药放在这种破地方，而之前自己是怎么放上去的，他已经完全忘记了。
由于石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龙身缠绕而过，因此需要翘起身子翻过石龙，这更加增加了攀爬的难度，客伟明冷汗直流，一只鞋还被龙身上的鳞片卡掉了，鞋子从高空坠落，落地声音一点都没传到上面来。
终于经过长时间的一点点的挪动，他来到了龙头的前方，他从香炉的下方的底座上摸索着，摸索半天，终于从底座深处摸到了一个磁铁制的铁盒，它牢牢的吸附在了香炉的底部，从远处看根本看不到铁盒的存在。
客伟明等不及回身，就打开铁盒，把里面久违的那颗透明的药粒吞了下去。
他闭目养神，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客伟明利索的站了起来，非常轻盈的蹦回了方台之上，这时他才发现，买来的香还在方台上放着，他于是又轻松的走了回去，把香插在了香炉里，他看到，香炉里铁锈斑斑，雨水已经将香灰淋成泥状，又晒干凝固成牛粪状。
客伟明突然注意到，香炉里仿佛有个一模一样的铁盒，他迅速俯下身子看炉子底部，没错，自己刚刚放回去的那个还在，香炉里这个是谁放进去的？就在缸内沿正对着客伟明的一侧。看样子是刚刚放进去不久，因为还没有任何沾染任何香灰，也没有任何轻微氧化的斑点出现。
客伟明带着这个铁盒跳回了方台上，同样的构造，一模一样的外形，很显然是按照客伟明的那个铁盒仿制的。客伟明打开一看，里面同样摆放着一粒一模一样的药丸。除此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了。客伟明看了看四周，脚下是万丈深渊，还有就是洞口周围那几个小贩。
客伟明收了起来，虽然他不知道是谁放的，但很显然是留给他的，这倒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因为客伟明把自己的两颗吃掉之后，就再没有了参照的样本，这一颗的到来，正好又填补了这项空白。
在下山的路上，一个台阶上，客伟明看到了累的气喘吁吁的李京姬。她穿着一条白色的宽松的休闲裤子，脚上穿着一双看着非常舒适的帆布鞋，整个人给人一种女居士的感觉，长长的头发，经过她的人都忍不住回首多看几眼。
看到客伟明从山上下来，她挣扎着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很显然，她是跟踪客伟明到这里的。
“小子，你来这个破地方干什么？求神？现在才求神是不是晚了点？”李京姬用一种近似嘲讽的语气说着。她眼睛通红，很显然，过去一夜，她都没怎么睡。客伟明出门的时候，肯定已经有人通知她了。
“我们一起来过这里不是吗？那时候你多么可爱，多么动人！”客伟明用讥讽的语气又回怼了过去。
李京姬用手绢擦了擦汗！又用手绢给自己的脸扇了扇风。很显然，她还在用对待昨晚那个傻子的语气在跟客伟明说话。
突然李京姬发现了客伟明裤子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东西，她迅速伸手去掏，被客伟明一把打开了她的手。
“哇，欧巴，欧巴，这是你的那粒药对不对，原来你藏在这里了，呀，西巴，我怎么没想到！”她一脸懊悔。
“我本来想藏在你的嘴里的！”
“啊，啊，来吧！！”李京姬开玩笑的张开嘴巴！
客伟明一个巴掌扇过去，李京姬猝不及防，稚嫩的脸被扇歪，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撞到路旁的小树上。
“昨晚是不是想向我下手啊！埋我的坑是不是都挖好了？”客伟明冷笑道！
“没有，哪有！！！”李京姬捂着脸，一脸娇滴滴的样子。她偷看了客伟明的眼神，觉得客伟明又恢复了之前的气场。
“欧巴，你把第二粒吃了？”李京姬失望的问道。
客伟明故作小心的拿出了刚才那个铁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来，放在李京姬的眼前，一粒晶莹剔透的颗粒展现在了小棒子的面前，
“欧巴，欧巴，快给我，快给我，给我吧，求你了”小棒子捧起双手，近似哀求的向客伟明索要这最后一粒药丸。
客伟明啪一下就把盒子关上了，然后把药又揣到了身上。
“咔咔”，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传来，是小棒子掏出了她那把老式手枪！
“狗杂种，给我！！！”李京姬做出了强行索要的姿势。
“我已经吃掉了两颗，那这一颗是哪里来的，是真是假呢！”客伟明轻松的在一蹬台阶上坐了下来，面对着李京姬。
“即使这颗药是真的，那你打算等这颗药的药效过了再怎么办？”说完，客伟明双手一摊，表示来吧，开枪吧。
“我想你以前曾经跟我一样对吧，但你很幸运，你的药效消退的比我慢，所以，你能活到现在！你想重新活到之前的样子对吗，李文姬同志！！！”
李京姬把枪收了回来，又重新放回了包里。
“西巴，这么大年纪了，还是改不了掏枪的习惯！你个臭小子是怎么知道我的真名的，那个名字只有很少的人才知道！你真的不简单！”李京姬或者李文姬收回了刚才狠厉的神色，换成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或许当你像我一样一路活过来的时候，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一个人活得太长是有瘾的，会害怕死去，会害怕老去！药效消退的是很慢，但总有一天会消失对吗！”李京姬过来搂住了客伟明的胳膊，表情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在乞求老师的原谅，又像是一个没写完作业的学生在乞求同学给她抄一下寒假作业。
“你以前也跟我一样不简单对吗！你也曾经很厉害！”
“呵呵呵呵，有什么用，我现在还不是这幅模样，还要低三下气的求别人帮我活下去，是吧，欧巴，你不会放弃我的对吧！我可以帮你解决很多事情！比如你老婆的事情！”李京姬一脸狡猾的看着客伟明，他们开始一蹬一蹬的下山。
“就像你说的，当你拥有了一种能力的时候，就会对这种能力上瘾，我活着，对你有好处，只要我的研究成功了，你我都可以继续活下去！一粒药实现不了你的心愿，我们需要团结起来！”客伟明使劲的捏了捏她的脸，她撒娇似的搂了一下客伟明。两个人现在看起来像一对恩爱的情侣。
“那你就别找你那个黄脸婆啦！让她死了吧，我俩过怎么样？”李京姬半开玩笑的说道。
“总有放不下的人啊，你也有对不对，曾经有过，我猜！”
“那你看了这个，恐怕就不想再找她回来了吧！”李京姬从口袋里掏出了她的手机，一部被装修的十分卡通时尚的手机。
“这是今天早上有人在门口发现的，送来的人只是一个普通的跑腿员，送来后就走了！”
说着李京姬点开了一个视频，原本平静的山路上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女人的尖叫声，客伟明赶紧关低了声音。那不是痛苦的叫声，而是女人那种情况下的叫声。
视频里那个女人就是毛为为，她跟一个男人传出了让人无法自已的画面，开始男人的头没有出现，在视频的最后几秒钟，那个男人凑近拍摄的镜头，像成龙电影里吃花生米一样，往嘴里送了一颗东西，然后朝镜头坏笑了一阵，客伟明看清了，那个人正是那个自己，那个长的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李京姬又缠绕似的把胳膊搂在了客伟明的脖子上，
“你看，你的女人在跟别的男人疯狂！”
客伟明一把把她推了开去。
“你就没看到视频里的关键吗？”
“看到了啊，他们很投入，欧巴，我们俩要不要……！”李京姬坏笑着。
“啪”一个不重的巴掌又打在了她的脸上。
“看这里！”客伟明把视频定格在了一个画面上，李京姬捂着脸伸过头看去。
只见镜头中是假客伟明潇洒的往嘴里吃东西的画面，客伟明把那个画面逐帧放大后放在李京姬的眼前，李京姬惊呼了一声：
“是药？”
“看来有人比我们先一步成功研究成功了”，画面中假客伟明的另一只手上，有一整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