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如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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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何以解忧

钱正罡看着膝盖打着“补丁”的任豪帅,忍不住嘲笑他,“你都第一了,耍什么帅,这下丢人了吧?本来想露脸结果翻车了。”任豪帅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神采飞扬地说,“你懂什么,就我今天这一摔,楚楚是不是开口了?”

“呵呵,这就把你高兴成这样?”吴少聪也听不下去了,“不是我说,你也太贱了,一句话就让你这样了,那要是给你一个笑脸,你还不上天?”“上天我也愿意!”任豪帅还是那么坚决。“哎,陷入爱河的男人是没有理智的!”赵明宇感慨着像外面走去。“他自己不也是掉河里了吗?”钱正罡说着诡秘一笑。“你笑啥?你是不是有这小子的黑料?”李名扬一脸兴奋地看着钱正罡。

“刚才你们去找豪帅了,我就看赵明宇这小子眼睛看着那个不怎么说话的郝晓玲,想坐过去又不好意思,拉我一起坐那,还主动跟人家搭讪,嘿嘿!”“继续说啊!”任豪帅一听还有跟自己一般遭遇的难兄难弟,不禁同情起来。“人家不鸟他啊!唉,跟你差不多,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说罢又嘲笑起任豪帅,气得他要起身追打,可是自己膝盖受伤,只好看着钱正罡抛出医务室在门口得意地嘴脸。

“我等着看你明天3000米也摔一个狗吃屎!”任豪帅恶狠狠地说完,感觉有些不对劲,只好悻悻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吴少聪和李名扬看他这样子,想笑又怕刺激他,就故意跟在他后面抿着嘴笑。

第二天的3000米确实很精彩,倒不是任豪帅的预言成真了,而是钱正罡的发挥太好了,从小练习长跑的优势体现得非常明显,从起跑以后的领跑到套圈了好几个人,再到最后的冲刺,钱正罡一直是游刃有余。本来吴少聪和李名扬还在旁边陪跑来着,后来一看只有钱正罡一骑绝尘,他们干脆停下来看热闹了。

长跑项目是只跑一次,所以无论老师还是同学都积极地在场外呐喊助威,高飞和林梦也出现在钱正罡的视野里,他只是象征性地和自己的老师们相视一笑,眼睛一直在搜寻看台和跑道两侧,果然在接近终点的地方,他看见了自己渴望见到的脸庞。

“你看他那个熊样,是你给他笑脸了吧?”孔依依靠在孙可可身后说,“他看你一眼就跑得更快了,是不是?”孙可可被她这么一说不仅没有不好意思反倒得意了。“谁让本姑娘魅力大呢?”“不害臊!”孔依依用手指轻轻划着孙可可的脸,两人扭打起来。

“别闹了,敲钟了,最后一圈了,快看看他能不能第一个冲线”,金敏敏提醒他们专心看比赛,两人才挺下来。“领先那么多,肯定没问题!”吴少聪凑过来了,看见孙可可,他灵机一动问了句,“等下钱正罡冲线了,你要不要过去献花?”孙可可一听,立刻恼了,“有病吧!依依,你还不管管?”“跟我有屁关系啊,你闭嘴,吴少聪!”

吴少聪吃瘪了,闭了嘴退到一旁,本来他和李名扬是准备搀扶冲刺之后的钱正罡,生怕他重蹈任豪帅的覆辙。没成想,钱正罡轻松冲线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伸开双臂,似乎要拥抱他面前的人。吴少聪一看心领神会,悄悄在孙可可背后腿了一下,钱正罡立即迎了上来,两人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起。孙可可的鼻子正磕到了钱正罡的下巴上,痛得“哎哟”一声。吴少聪一看大功告成,就是力道大了点赶紧溜了。孔依依看见刚才那一幕了,索性追过去找吴少聪去了。

钱正罡正享受着美人在怀的温馨,没想到脚上突然一阵钻心的疼,龇牙咧嘴的,低头一看,正遇上孙可可恶狠狠的眼神,“敢吃老娘豆腐!”声音很小,他却听得很清楚,毕竟自己的脚趾头还在人家脚下。金敏敏见状立刻过来拉开孙可可,“可可,你没事吧?”“没事,咱们走!”孙可可转身迅速,长发都飘了起来,发梢刚好扫过钱正罡的脸。

“哎呦”,这下轮到钱正罡捂着脸唏嘘了。“钱大公子,你这是咋了?”李名扬明知故问地嘲笑道。“滚滚滚,别烦我!”李名扬笑着说,“好了,别装了,打球去吧,赵明宇已经占好场地了!”说罢两人就一起朝篮球场走去了。

曹长青看着跑道上遥遥领先的钱正罡心中暗自佩服,体能太好了,柳如梅也惊呼,“看着钱正罡瘦成那样,没想到跑起来真快啊!”“是啊,不过他父母都是警察,可能从小重视身体锻炼吧?”“你怎么知道的?”“开学的时候他爸妈都来了,穿着警服。”“看来大家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任豪帅是短跑,钱正罡是长跑,孔依依是跳远,楚楚是篮球,我就啥也不会了”,柳如梅说完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还没有擅长的吗?”一个声音从背后传过来,柳如梅吓得猛然回头,原来是郝晓玲,手里拿着两个梨子。“晓玲,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你都不下楼的吗?”柳如梅知道她也不爱运动,故意说。“我不是不爱,是身体不行,跑、跳都不行,我就适合躺着”,郝晓玲耸耸肩,突然想起来手上的梨子,“差点忘了,来,给你们,一人一个!”说着就把梨子送到两人面前。

曹长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该不该接,只见柳如梅两手接过来,自己拿起一只,另一种塞到曹长青手上了,“别辜负了晓玲一片心意啊!”“谢谢啦!”曹长青结果梨子,正好也有点口渴了,索性就啃起来。“你都不洗的吗?”柳如梅惊呼着,曹长青脸一红,觉得不好意思,嘴里的梨子不知该不该继续嚼下去。“哎呀,我洗过的,放心吃吧,毒不死你们!”郝晓玲笑着说,“不信,我先吃一口试试?”说罢就要来取柳如梅手中的梨。“哎,你送我的就是我的,不能拿回去,学霸都敢吃,我也敢吃!”说着也啃了起来,好在话筒的开关是关闭的,否则整个操场都会回响其嘎吱嘎吱的奇异声响。

看见自己送的梨被两位播音员津津有味地吃完,郝晓玲一脸轻松,“好,送温暖结束了,我也要回洞府继续修炼了,你们继续加油吧!”曹长青没想到郝晓玲竟然也会这么幽默,说起话来比之前似乎大方了很多,“你比赛都不看的吗?”他好奇地问了一句。“看了一点,昨天的100米决赛,就是任豪帅夺冠那次,不过是被金敏敏拉下来的。”

“我很好奇,你一个人待在宿舍不觉得无聊吗?你在修炼啥呢?”柳如梅因为整天呆在广播站,只有晚上才回去,所以好奇郝晓玲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唉,说来惭愧,几天前我路过林老师的办公室,听她和其他老师说运动会之后就要期中考试了,你知道的,我最怕考试了,尤其是数学,我又没有比赛,所以就想先复习一下啦,可是外面太吵了,也没看进去”,说完她就垂下头去了。

郝晓玲一语惊醒梦中人,柳如梅的脸上浮出一丝惊慌,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你提醒的太及时了,等今天结束,周末就该启动复习了”,她说完低下头去,仿佛若有所思,很快又抬起头来问曹长青,“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复习了?”

曹长青也是第一次听说期中考试的事情,他很无辜地摊开双手说,“她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柳如梅的眼神中的焦虑似乎有些缓和,不过瞬间又紧张起来,“你不用复习都能考,唉,我的数学该咋办啊?”说完伸手去拥抱郝晓玲去了,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安慰。

郝晓玲抱住了柳如梅,两人依偎在一起,大有抱团取暖之意,曹长青见状不知该说什么好,为了避免尴尬,只好背过身去,结果却遭到了她们的嘲笑。“你干啥呢?我俩又没干啥,你怎么还转过去了,搞得好像我们真有什么不正常一样”,柳如梅嘴里嗔怪着,但手却从郝晓玲背上放下来。

郝晓玲本来就很紧张了,见到柳如梅是这般反应,更加焦虑了,“如梅,你们基础比我好太多了,我才是最头疼的那个,要不我还是回去复习吧?”她用商量的语气说,希望得到柳如梅的首肯。

“晓玲,你自己也说了太吵了,看不进去书的,不如放松下,周末我到学校来,咱们一起复习,怎么样?”柳如梅心里是打算周末再发奋了,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在教室自修又觉得无聊,她知道郝晓玲是基本每周都留校的。

郝晓玲一听有人陪自己一起自修,瞬间心情大好,立刻握住柳如梅的手使劲地握了又握,“我就等你这句话呢!平时周末,宿舍就我一个,怪冷清的……”郝晓玲本想说自己有点害怕,因曹长青在场,又不便说出来。

郝晓玲像突然想起什么来,拉着柳如梅的手说,“你平时周末可以来的,反正都有一个人在!”“谁啊?”“嗯”,郝晓玲轻轻哼了一声,用下巴指着坐在一边发呆的曹长青。

柳如梅很意外地看着他,问道:“曹长青,你每周都不回家吗?”曹长青点了点头,没说话。“那你在学校呆着不腻吗?开学这么久了?一点不想家吗?”柳如梅的问题像连珠炮一般打在曹长青的心里。

想家是肯定的,毕竟第一次一个人住在几十公里外的学校,只是上高中就是要学习的啊,周末来回跑太折腾人了,再说回镇上的班车就一班,万一没赶上时间,就回不去了,索性待在学校写写作业,补补觉。曹长青现在脑海中家的概念已经比较模糊了,所以听到柳如梅问他是否想家,他愣了一下,好一会才说,“没时间想,再说回去太远了”。

“就是,如梅,你是不知道,我们两个是一个镇的,一天只有一班车,错过了就回不去了,索性不回去了”,郝晓玲能理解曹长青不回去的原因,不过她是女生,好几次她一个人待在宿舍时,心里确实有过一丝辛酸,特别是她考试考得很差的时候,她特别想回家跟妈妈说说话。

柳如梅敏锐地观察到了郝晓玲表情的变化,她明白曹长青是真不想家,郝晓玲就未必了,所以她热情地发出了邀请,“晓玲,今天运动会结束,你到我家过周末吧,怎么样?”面对突如其来的邀请,郝晓玲很诧异,一时楞在那里。

“傻姑娘,说话啊!”柳如梅拍了她一下,“你放心好了,我爸妈都特别开明,我初中的时候也经常带同学回家做客,如果你要觉得住我家不习惯,也可以周六去我家吃饭,吃完饭咱们再一起回学校,怎么样?”柳如梅说的眉飞色舞,一脸真诚。

郝晓玲被感动了,一个宿舍只有她家的经济条件是最差的,但是柳如梅对她和其他室友是一视同仁的,这让她感觉到了学校的温暖,现在收到了热情的邀请,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如梅,谢谢你,我明天中午去,你早晨来上自修吗?”

“来啊!”柳如梅回答得很干脆,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哦,对了,曹长青,你也来吧?反正你也不回家”,说完她自己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但已经说出口了。

曹长青本来静静地听着她俩姐妹情深的对话,心想自己怎么没有这么靠谱的哥们呢,结果柳如梅一问,他瞬间石化了。“啊……我,我就不去了吧?郝晓玲去吧!”

柳如梅瞥见了曹长青脸上瞬间闪过的红润,她知道他不好意思了,反而笑了起来,“曹长青,我没发现,你还是个老封建啊?”曹长青被这么一说,脸红得更明显了。郝晓玲也发现了,不过笑得比较克制,她是用手捂住嘴笑,“你看如梅这么诚恳,要么一起吧?”

曹长青连连摆手,“不了,谢谢啊,我就在学校吃饭吧,吃完饭回宿舍午休”,他已经在想实在不行干脆明天早晨都待在宿舍不去教室了。

柳如梅笑了一会觉得不想再难为他了,就说“好吧,你不用去了,免得去了被我们吃掉,不过……”她的停顿让曹长青猛地一抬头,难道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吗?

“教室你还是要去的,不然我们数学上有不懂的问谁啊?”柳如梅这次神态很严肃,显然是真心想在学校好好复习的,“哦,对了,还有物理,我最近可是攒了几个问题,正愁没人问呢,我可不能白白错过这免费的辅导机会,是吧,晓玲?”柳如梅看着郝晓玲的脸说。

郝晓玲一时迷瞪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曹长青也纳闷了,继续沉默地观察。柳如梅昂着头得意地笑着,“我说你怎么最近几次数学小测验进步那么大呢?原来周末有补习啊,还是免费的!”

柳如梅其实第二次看到郝晓玲的数学成绩有进步之后,就问过她,只是没有得到正面回答,现在她知道曹长青每周都在教室自修,应该是给了她一些帮助的,反正要考试了,自己也可以跟着沾沾光啊。

看到曹长青没任何反应,柳如梅急了,“哎,曹学霸,你怎么不说话啊?我可指望着你辅导我数学呢?本来想请你吃顿饭,结果你还害羞上了,既然这样,咱们互帮互助怎么样?”

曹长青一听才明白,原来人家请自己去家里做客是这个意思,瞬间坦然多了,于是开口了,只不过声音还是比较低,“怎么互助呢?”他能想到的应该是柳如梅的语文和英语,确实是年级最顶尖的水平,每次测验都是班级第一,更是年级第一,最差也是前三,而自己在这两科上毕竟投入较少,没有那么顶尖。

柳如梅见他开口了,于是直奔主题,“你昨天不是说想学丹田发声吗?我可以教你,你也不用拜师了,作为交换,你周末辅导我数学和物理吧,这样咱们也算礼尚往来,互不相欠,怎么样?”柳如梅闪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要得到正面的回答。

曹长青知道跟她交流必须直来直去,只好说,“行吧,咱们互帮互助!”郝晓玲见他们聊得投机,也补了一句,“要不咱们三个组建一个学习互助小组吧,高老师不是也说过这事吗?”

柳如梅一听觉得有意思,立刻表示同意,她举起了自己的手,“我OK的,就是不知道你行不行啦?”说完看着曹长青。“我可以啊!”曹长青心想这也没什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郝晓玲高兴地直拍手,“咱们小组就正式成立了,不过是不是要取个名啊?如梅,你读书多,你来取吧!”柳如梅也就当仁不让了,“好,从咱们仨名字里各取一个字,就叫‘晓青梅’,怎么样?”

郝晓玲拍手叫好,“这个好,朗朗上口,还有谐音双关,小青梅,不错!”曹长青也点头表示认可,柳如梅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手上,又拉过郝晓玲的手,三只手叠在一起,“小青梅组合正式成立啦!”

热闹的运动会在闭幕式的动人旋律中结束了,经过几天放养的学生早已冲出校园,各自回家了,偌大的操场瞬间安静下来,在黄昏的灰暗中渐渐有了一丝落寞与孤寂。

曹长青回到宿舍一身疲惫,他甚至都没有脱去外套就躺倒在床上,想闭目养神,连日的播稿,嗓子已经沙哑,加上嘈杂环境刺激他的脑袋发胀。虽然有柳如梅提供的金嗓子,但毕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嗓子还是有些难受。

他一躺下竟然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他感觉身体有些寒冷时,睁眼已是漆黑一片。他摸索着枕头底下的手电,宿舍瞬间明亮了许多,他看了一眼窗外,校园围墙外边空空荡荡,天上皓月当空,空气中已经透着秋天的清冷气息。看到桌子上的手表,竟然已是九点!

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因为没有吃晚饭,现在肚子倒是有些叽里咕噜的想起来,他走到门口打开电灯开关,日光灯的光线明晃晃地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睛走出门去上厕所。空荡荡的走廊里黑漆漆的,他的头皮竟有些发麻,不过好在走廊里装的是声控灯,他轻轻跺了一下脚,走廊里也就明亮起来。

等曹长青回到宿舍,他几乎可以确认自己应该是这层楼唯一的学生了,心里不免有些心酸和落寞,只是饥饿驱使着他快速地翻出自己平时囤积的方便面,他本想拿出不锈钢的饭缸泡面,结果宿舍所有暖水瓶都是空空如也。

想想也是,平时能够按时打热水的只有自己,其他人都是渴了才想起来,但又都是直接找他借水,那几位公子哥平时都是喝饮料,等饮料喝完了半夜口渴才会想起来喝水。所以他们就管曹长青叫“水哥”,只有他的暖水瓶里有热水。现在好了,水哥也没水了。

曹长青无奈地拿起方便面,拆开包装袋,突然有了一丝灵感,小时候都是干吃,于是他将调料撕开,撒了一些进去,又用手使劲揉搓包装袋,这样所有的面就可以充分接触调料,他为自己的杰作而得意,开始津津有味的嚼起来。

嚼着嚼着,精神竟然越来越好,睡意全无,怎么办呢?想聊天也没人啊,曹长青索性打开书包,拿出“王后雄”来了,一看是数学,他立刻想到明天还要和郝晓玲、柳如梅互帮互助呢,那自己的学习时间肯定会减少,现在刚好安静,不如先把自己的事情搞定吧。这样想着,他的心态踏实多了,收拾好了桌面,就安静地写作业了。

同样无眠的是郝晓玲,只不过她是按部就班地吃过晚饭,打好开水,回到宿舍的,本以为自己一个人在宿舍会落个清净,没成想太安静了,以至于她有些害怕。空荡荡的宿舍楼里经常会有些声响,吓得她躺在床上蒙头盖住,灯也不敢关,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直到第二天柳如梅进来,发现灯还是开的,她一看郝晓玲裹得跟粽子似的,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晓玲,你这是在闭关吗?”郝晓玲这才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来,“如梅,你总算来了!”她的声音有些酸涩,这让柳如梅有些意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没有,我是……”郝晓玲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好不容易挤出来了,“……害怕,整栋楼就我一个人……”

柳如梅瞬间明白了她的恐惧,立刻抱住了她,隔着被子,“好了,晓玲,别怕,今晚去我家吧,你看,我给你带早餐了!”柳如梅说着就松开手,指着桌子上的豆浆、包子、煎饼。“如梅,你太好了!”郝晓玲激动地眼泪都出来了。

“好了,好了,快起来洗漱,咱们一起吃早饭,吃完还得去找曹学霸补课呢!”柳如梅边说边把早餐的包装袋打开,郝晓玲也起床去洗漱了。

教室里依然空旷、安静,柳如梅觉得这样的环境正是自己所需要的,她们来到座位前,看着桌面上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毕竟运动会的时候都没在教室待过,于是先用纸巾擦拭了一下。郝晓玲一回头发现曹长青的桌子上也有一层细灰,于是顺手也擦了,柳如梅一看就笑了,“你真是太贤惠了,我怎么没想到给学霸擦擦桌子呢?”说的郝晓玲有些不好意思。

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柳如梅和郝晓玲一起回过头来,发现后门立着一个人,正在呼哧呼哧喘气,原来是曹长青。“你怎么喘成这样?”柳如梅先入为主,直接发问。曹长青气息稍微稳定了一点,就慢慢朝自己座位走去,“不好意思,起晚了,你们来好久了吧?”“没有,我们也刚到”,郝晓玲说着,笑了起来,她发现曹长青的头发朝一边歪着,半边脸上有着深红色的印迹,“你这是怎么了?”她的手指了指曹长青的左脸。

曹长青伸手一摸,脸红了,自己晚上熬夜写作业,后来睡意来袭,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直到早晨阳光照到脸上,热辣辣的,才醒。“啊,昨晚睡觉弄的……”他不想细说,赶紧坐了下来,发现桌面一尘不染,手忙脚乱地把书包里的东西掏出来,整整齐齐地摆好。

柳如梅看着眼前曹长青的一举一动,笑出来了,“曹长青,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强迫症吧?你怎么把书摆这么整齐,你等下不用的吗?”曹长青心里知道这些书待会确实用不上,毕竟她俩做王后雄系列还是有困难的,但他没好说出来,只是解释了一句,“习惯了”。

“你吃早饭了没?”柳如梅问了声,她知道这个点食堂肯定是不开伙的,毕竟留校的学生是极少的,好在她带过来的包子啥的没有吃完,她们两个女生饭量不大。曹长青一听下意识地点了下头,他醒过来一看手表已经九点了,就匆忙收好书包冲到教室来了,不然也不至于呼哧呼哧地喘气。

郝晓玲马上将桌上的早餐和盘托出,“来,如梅的爱心早餐!多亏了如梅,不然我今天也要饿肚子了!”“谢谢啊!”曹长青接过包子和豆浆,然后就起身准备出去吃。“你要去哪?”柳如梅很不解。“我怕味儿有点大,影响到你们”,曹长青怯怯地说。

“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绅士呢?”柳如梅笑了,“就在吃吧,也没几个人,我们也是刚吃完,别急,今天我们只复习数学,你吃饱点,好有力气辅导我们这两个学生”,说罢就转过头去收拾自己的作业了。

曹长青低下头,开始风卷残云,毕竟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只吃了一包方便面而已,肚子早已空了。热乎乎的包子下肚,再来一杯豆浆,整个人瞬间恢复了活力,除了左脸还有些麻木,一切感觉良好。

“好,我吃完了,咱们开始吧!”曹长青像位将军开始下达作战命令,柳、郝二人就转过身来,拿着课本和作业本,厚厚的,看来累积的问题确实很多。“我们从哪里开始讲呢?”面对曹长青的问题,柳如梅楞了一下,“这个嘛,我们不会的有点多,要么你从头开始?”“这?”曹长青很诧异,以柳如梅的成绩肯定不至于从第一章开始,但瞬间他就明白了,人家是照顾郝晓玲呢。“好吧,那我们从课本练习里面挑重要题型讲吧!”

“你怎么知道哪些是重要题型?”柳如梅有些好奇,都是一套课本,为什么自己搞不清楚重点呢。“啊,这个嘛,不重要,我们主要讲常考的题吧,马上不是考试了吗?”“对对,就讲这个,我最需要了!”郝晓玲有些激动,她最害怕考试考到自己明明做过却又不能完整做出来的题,所以她的补习欲望明显强于好奇曹长青是如何把握重点题型的。

柳如梅和郝晓玲听得都很认真,像小学生似的,只是郝晓玲除了一味点头没有其他动作,柳如梅则是或点头,或皱眉,或咬嘴唇,曹长青倒是没有注意这些细微的区别,一直按照自己的节奏往下讲。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数学的每个单元的重点题型也讲得差不多了,柳如梅舒了口气,她对有些问题一直比较含糊,现在豁然开朗了,倒是郝晓玲似乎还沉浸其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就结束了?”郝晓玲还在诧异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连忙翻看自己的书本,直到看见自己满满当当的笔记,才放下心来,“原来书本上的题也不算难啊,你一说我就明白了,怎么自己做就错了呢?”“傻丫头,你现在是复习,当然能明白,当局者迷,我自己做题也是一头雾水”,柳如梅笑着抚摸郝晓玲的辫子。

曹长青在大口喝水,嗓子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惹得她们俩发笑,这一笑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脸一红,一紧张差点呛到,连连咳嗽。“你慢点啊,待会还要讲物理呢!”柳如梅看到他的狼狈相,忍不住笑了。“要不要休息一下,正好我也想上个卫生间……”郝晓玲小声的问。“好啊,咱们都去吧!刚好透个气,数学太伤脑子了,等下还有物理,你也休息下吧,曹老师!”

曹长青一愣,难道是叫自己“曹老师”吗?他本想张嘴说一句,但眼前只有柳、郝二人的背影了,她们都快到门口了。也是的,该休息下,他这样想着,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经过两天的集中“补习”,柳如梅和郝晓玲在期中考试中发挥的不错,尤其是柳如梅,毕竟她的基础不是太差,学得也认真,加上别人的指点,倒是悟出了很多当时未能理解的问题。郝晓玲虽然考出来的分数不高,好在每门课都及格了,这是让她极为高兴的,她甚至说要请曹长青吃饭,只是被婉拒了。对曹长青来说,这点事不值一提,自己考得也是理想中的好,不仅年级第一,还拉了第二名好几十分,这让高飞在隔壁班班主任面前得意了一阵。

当然,考试嘛,有人得意,就有人失落,赵明宇看着同桌和前桌喜笑颜开,自己则有些尴尬,他引以为傲的数学竟然没有柳如梅考得好,不高也还过得去。至于任豪帅、吴少聪、钱正罡他们,本来也不在意成绩,统统在班级乃至年级后段镇守,最夸张的是李名扬,他竟然是0分!

李名扬不是一门课0分,而是所有科目,倒不是缺席了考试,反而是每场考试都参加了,而且令所有监考老师震惊,他竟然逢考必作弊,以至于最后惹怒了政教主任要给他处分。结果就是各科作0分,还给了个警告,并且让班主任高飞通知家长协同教育。

在高飞的办公室,李名扬的父亲上来就给了他一脚,这很符合他包工头的身份和作为父亲的愤怒。高飞立刻制止他,“家长要控制情绪,别打坏了啊!”他母亲也拉着老公,一边推着李名扬离开危险区域,但是他不为所动,似乎希望被结结实实地揍一顿。

这倒是让现场的气氛一度尴尬起来,高飞只好让大家都坐下,冷静一会再谈,其实也没啥好谈的,毕竟问题很显然,考试作弊自然是要处理的,证据确凿,李名扬也承认的,只是家长一下无法接受他这样破罐子破摔。

终究还是高飞提出了折中的办法,“名扬爸爸,要不你们先带他回去调整几天,下周再回来上课,反正事情已然如此,学校给处分,也是希望他能记住教训,下不为例嘛,你们也别太生气了,孩子这么大了,打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是吧,名扬妈妈?”“高老师,你说的太对了,我们回家一定好好教育他,以后绝不再犯,只是这处分,您看……”她欲言又止,眼神在观察高飞的表情。

高飞本来对这件事是极为愤怒的,但是看到刚才那一幕,也就不想火上浇油,只能安抚家长,“警告处分而已,后面他表现好,可以写申请撤销嘛,家长不必担心,但是李名扬,你一定要吸取教训啊,这期中考试就是一次测验,成绩只是检验你之前的学习成果,所以不管好好,都要真是,只要是真实的,就是有价值的,你说呢?”

李名扬听到在问他,只是默默地点点头,但是嘴里嘀咕着,说的好听,考少了,挨打的还不是我?索性他父亲没有听清楚,可能是被气到了,脸色一直红着,大口喘着粗气。“高老师,给你添麻烦了,我们先带他回去了”,他父亲笑着跟高飞打招呼,转过身来瞪了李名扬一眼,“还愣着干嘛,还不给我滚回去!”说着又想抬手,但是被他妈妈拉住了。

李名扬撅着嘴一脸不服气地走出办公室,差点撞到偷听的吴少聪,一看后面跟着他的父母,吴少聪也就默默地退到一边,让他们三人先离开了。

等到晚上在宿舍卧谈会时,吴少聪才添油加醋地把李名扬被揍的场面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大家听了都觉得挺同情他。任豪帅首先感慨,“哎呀,可怜我扬哥,这几天日子恐怕不好过哦!”“肯定啊,在办公室都动脚了,那回家还不是一顿拳脚伺候!”钱正罡对此是深有体会,说起来格外动情。赵明宇对此也是极为赞同的,“今天是男子单打,回家估计就是混合双打了!”“嘿嘿,你这家伙真损……”任豪帅笑出了声,但很快就戛然而止。

宿舍门口站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高飞!“还聊天啊?”语气低沉,但威慑力足,瞬间安静笼罩了天地,直到高飞的脚步声逐渐远离后很久,任豪帅才长长舒了口气。“妈呀,吓死我了,高飞走路都没声的?”回应他的只有嘿嘿的几声低沉的笑声,“你们别装死啊,等扬哥回来,咱是不是带他放松下?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任豪帅没有等到兄弟们的回应,回应他的只有轻轻打开的门和一道黑影,高飞又来了!“任豪帅,你是不想睡觉了吗?”宿舍里只有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