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亡信使

商队很快集结完毕。领队是一个粗壮的络腮胡子大叔，名字叫做方古。

卢图带着小镇居民陆续返回，在地上铺满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

五只骆驼载不完如此多的货物，东岳大叔主持局面，同镇长、方古一起挑选轻便又值钱的东西，打包塞入骆驼后背。

商队准备就绪，镇长将亲笔信亲手交给龙耀，深深嘬了口烟枪，吐出难闻的烟雾，“好好保管这封信。一定要把它送到阿拉塔城的城主手中。记住，城主的名字叫做黄战。也不知道我的名字管不管用，姑且还是报一下我的名字。”

龙耀特意给一张物资卡腾出空间，将卢图镇长的亲笔信封入木盒，再将木盒放入物资卡。

只要卡牌的所有权没有发生更替，都能通过卡组找回。

事关花陶镇所有人的生死，简单告别后，商队立刻踏上前往阿拉塔绿洲的旅途，再次进入一眼望不到头的无尽沙海。

令人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前几天突然造访的沙尘暴，影响范围远比商队想象中更加庞大。

站在沙丘上，龙耀远远眺望被黄沙淹没的倒塌房屋。

沙尘暴已经波及到路途上的小型绿洲，镇子的出入口堆满沉重的石块和木头，几个穿戴武器的居民来回巡视杂乱而又坚固的“鸟巢”。

花陶镇的商队一靠近，放哨的士兵如临大敌，缩进交错的粗糙围墙，只探出半个脑袋。

商队领队方古翻下骆驼，徒步向前，扯开嗓门与城中的人交涉。

确认是熟悉的行商后，“鸟巢”中的人才解除戒备，迎接商队入城，允许他们利用恢复的水井补给。

边陲行商的路线相对固定，为贫瘠的沙漠建立人与人之间的连接。就算到了相对困难的时期，他们也几乎不会遭到为难。

完成补给，花陶镇的行商没有耽搁，继续启程。

龙耀跟着商队一连走过许多沙漠城镇。几乎所有城镇都遭到沙尘暴摧残，有些村落甚至一度被黄沙掩埋。今年的太阳似乎也比往年毒辣得多，重建工作困难重重。

骆驼迈着脚步，走在布满晨光的沙脊上，银铃叮叮当当。

奥达牵着骆驼，愁眉不展。

路程已过半，只要抵达下个绿洲，接着穿过沙匪出没的区域，便能抵达阿拉塔绿洲。但......如果阿拉塔绿洲被风沙掩埋，他们自顾不暇，龙耀手中的信还能起作用吗？

越是靠近阿拉塔绿洲，奥达越是害怕，脚步不由慢了几分。

龙耀拍了拍奥达的肩膀，吓了奥达一跳。

“身体不太好吗？”龙耀开口问道。

“不......很好......只是......没什么。”奥达摇了摇头。

跟在奥达身边这么久，龙耀早就看穿奥达心中所想，安慰道：“别太担心。大型绿洲大概有自己的应对方法。都到这里了，迟早会知道情况。没办法，就找其他办法，总会有办法。”

奥达点点头。

至少他们一路顺风，没有遇到沙尘暴和沙匪。或许真该放平心态......

奥达心里刚这样想，行走的骆驼毫无预兆地快速跪倒在地，闭上眼睛，说什么都不肯再走一步。

方古直直看向前方，仿佛看到什么，朝队伍匆忙大喊：“沙尘暴！沙尘暴来了！扎营！快点扎营！”

闻言，牵着骆驼的商人赶忙松开缰绳，卸下包袱，撑开不大的帐篷，躲在骆驼身后。

龙耀也赶忙帮奥达解开行李，快速支起帐篷。

细小的沙砾“噼里啪啦”打在帐篷的帆布上，天空中飞舞的黄沙变得越来越浓郁，直至金黄彻底遮天蔽日。

奥达和龙耀躲在帐篷中，静静等候沙尘暴退去。

出乎所有人预料，突如其来的沙尘暴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仅仅一个小时后，风沙拍打帐篷的声音逐渐减小，只剩下持续不断的呼呼声。

躺在沙子中的骆驼抖了抖毛发上的沙尘，若无其事站起身。

所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开始收拾帐篷，龙耀眉头一皱，远远眺望风刮来的方向，隐隐有种危险到来的感觉。

奥达发现龙耀的异常，搭话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刚才的沙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和之前的沙暴完全不同。”

龙耀目视前方，说不清刚才的感觉，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沙尘暴来得蹊跷，仿佛有人故意为之。

“如果发生什么，你们先走。我待会跟上。”龙耀开口说道。

奥达疑惑地歪起脑袋，不等他询问，一头骆驼突然发出嘶鸣，不顾正在装载行李的主人，一脚将其撂翻倒地，使劲向前逃窜。

“回来！给我回来！你这畜牲！”

任凭骆驼的主人怎么呼喊，逃走的骆驼仍旧没有回头。

其他骆驼见状，不由分说各自迈开脚步，快速向前奔去，落下一众商人。

奥达身旁的骆驼同样发出嘶鸣，恐惧地向前奔去。奥达拽住缰绳，试图让骆驼停下来，可他瘦弱的身躯哪里是骆驼的对手，骆驼拖拽他的身体在沙地里滑行。

奥达努力掰正身子，看向龙耀，希望龙耀能帮他停下失控的骆驼。

可......

龙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死死抓住腰刀的刀把，离他越来越远。

骆驼的速度丝毫不见停歇，左右晃动的拖拽让奥达头晕目眩，他一松懈，骆驼的缰绳就从他的手中脱落。

奥达被狠狠摔下，骆驼的奔跑声离他越来越远。

他不明白，他家平日里那么温顺的骆驼，怎么就像是遭到追捕似的拼命逃窜。

奥达无力地躺在沙地上，仰望湛蓝天空，几只秃头黑鸟飞舞着闯入他的视线，在他的上空盘旋。

秃头黑鸟发出乌鸦般的叫声，宛若在期待一场即将到来的盛宴。

奥达耳旁响起他叔叔曾对他说过的话：“沙漠中有无数奇怪的生物。如果你见到一种秃头的黑鸟在你头顶上盘旋，而你身边又没什么尸体。什么都不要想，赶紧跑。它们的名字叫做‘死亡信使’，靠吃尸体为生。它们能看到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听到我们听不见的东西。它们会追寻所有可能带来死亡的东西，美美饱餐一顿。”

奥达瞬间明白骆驼为什么会突然受惊逃跑，他挣扎着从沙地中爬起身。

下个瞬间，奥达前方的沙土猛然炸开，一只一米多高、浑身缠满白色绷带的不明生物高高跃起，挥动锋利的爪子斩向惊慌失措的奥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