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适应期的兄妹
一路上，瑾都没有再问什么。
她变得安静，微微低着头，但脸上的红霞却未消散。
直到回来“大部队”这边，她脸上的异样还是清晰可见。
巧在她长得很白，以至于脸上的红霞十分明显，还被旁人询问一句是不是被热到了。
瑾连忙摇头摆手，略显慌张。
宫月家的“老夫人”却无暇理会瑾的异样。
她见神川灿是跟着瑾回来，当即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拉住自己孙子的手。
“灿，你这孩子怎么一声不吭就不见了。”
语气充满慈祥，字眼中的责备之意完全被盖过。
神川灿不好意思地回道：“我出去透透气而已。”
“这样啊，出去透气也要先跟我说一声，以后也是，不管去做什么，至少给我一点消息。”
祖母叹了叹气：“不要再像以前这样，几年都见不着一次面，也没消息，我年纪已经大了，放心不下的。”
“嗯。”
祖母的担忧与瑾如出一辙，都是害怕神川灿又“突然消失”。
而从祖母言辞中的恳切，神川灿又能进一步了解些许情况。
好像这样“突然消失”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甚至是常态。
看来原先的神川灿对这个家庭实在无感，疏远得很啊。
见向来都冷淡的孙子今日表现得“十分温和”，祖母也很是高兴。
她松开神川灿的手，然后转身向各位来送“最后一程”的客人们都说一声谢谢。
众人自然连忙客气摆手。
这也是一种礼节，之后便是先各回各家，到晚上再来吃过一顿后，整个葬礼就算正式结束。
车辆一辆接着一辆地开动，缓缓地离开公墓。
到最后也不剩下几个人。
祖母看着神川灿，问道：“你要走了吗？”
还未待神川灿回答，瑾就扶住祖母的手臂，柔声道：“兄长请了假的，而且他的证件也还在家里，要回去拿呢。”
“对吧，兄长。”
瑾朝神川灿眨了眨眼。
神川灿下意识地点点头。
“哦？”祖母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回家住一晚吧，明天再走也不迟。”
说罢，祖母也随之离开。
瑾这时才露出一抹不安，轻声道：“兄长，我们也回去吧。”
神川灿知晓瑾是故意找个借口，但他也能理解，便没说什么，与瑾一同上了车。
可他的默许却让瑾的不安在滋长。
见神川灿面无表情地上了车，她还以为自己的兄长有点不开心。
这也无奈，她又如何能知晓眼前的神川灿已经换了一个人呢？
到了车上，在回去的途中，瑾沉默了好一会，才带着歉意道：“我不应该自作主张的，对不起，兄长。”
神川灿一怔，将目光从车窗收回，笑了笑道：“怎么无端端又要道歉。”
瑾低声道：“兄长您..您是打算直接回学校的吧。”
“这倒没有。”神川灿摇着头：“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何必这么着急呢。”
“回去住一晚也好，就当是..尽我这几天没有尽到的责任吧。”
瑾眼眸扬起一抹惊讶。
这反应倒是让神川灿有些不解。
怎么回事，回去睡一晚也不行吗？
“你不希望我回去吗？”神川灿打趣地说一句。
瑾顿时惶恐道：“怎么会，这是兄长您的家，您随时都可以回来，甚至..我还希望您能搬回来住。”
完了，这丫头到底之前受了多少气？怎么跟个惊弓之鸟似的，开个玩笑都慌张得不行。
他感觉他得开导一下。
虽然他也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与瑾的相处中，他能感受到瑾的惴惴不安与小心翼翼。
而且瑾也不太可能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她作为妹妹，大抵跟原先的神川灿一样，都是家庭矛盾中的受害者。
甚至基于妹妹这个身份，她受到的伤害或许比原先的神川灿还要严重。
既然命运如此安排，让自己成为了新的神川灿，那便没有必要还带着原先的沉重枷锁。
何况那家伙弥留的时候，不还一直念叨着什么遗愿吗？
他能因为自己父亲的去世而选择自我了结，说明他也肯定对这个家庭怀有感情，只是这种感情很隐晦且极端罢了。
自己这样做，某种程度上也是在完成他的遗愿吧？
思绪不过一瞬，神川灿便做好了决定。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伸出手，他有些试探性地抚摸着瑾的秀发。
瑾娇躯微颤，却不是反感，更像是惊吓，仿佛抚摸秀发这个举动让她感到受宠若惊。
“兄长..”
瑾抿着唇，目光闪烁着异彩。
“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干嘛这么慌张。”神川灿柔声道：“你好像有点怕我呢，瑾。”
“没..没有。”
“没有吗？”神川灿继续轻抚着她的秀发：“不用怕的，我是你哥哥，你是我的妹妹，不是吗？”
瑾有些发怔。
她不敢相信这句话居然是从神川灿的嘴里说出来。
而见瑾懵住，神川灿嘴角微抽：“你能不能给点反应，这样会让我很尴尬的，本来我还觉得这会是个温馨时刻。”
“对不起。”
瑾又低头道歉。
神川灿：..............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瑾这般慌张，他突然觉得之前的神川灿有些罪大恶极。
这么漂亮又可爱的妹妹，不应该是好好爱护吗？
他收回手，叹气道：“不要紧，慢慢来吧，慢慢就会好的。”
“我..”
瑾咬着唇，看他一眼又不敢多看，小声道：“我很开心。”
神川灿哑然失笑：“从你的反应我可看不出半点开心的样子。”
“不，不是的，兄长。”
瑾支吾地解释着：“我真的很开心，我只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样去迎接这种开心。”
唔。
神川灿在心底感叹，真是个可怜的丫头。
其实换个角度去看待，瑾的处境跟神川灿一样，应该说更糟。
父母都已经不在世，剩下兄妹两人，应当相依为命。
只是妹妹的心里有着哥哥，哥哥的心里却未必有她。
否则的话，瑾断然不至于这么慌张小心，这绝不是一个受到哥哥宠爱的妹妹该有的反应。
他又抬手拍了拍瑾的秀发，轻笑道：“那还不简单，来，抱一个就好了。”
他敞开双手，但瑾脸上的惊讶还未消散，以至于没有反应。
而神川灿也不是真的想抱，他只是想调节一下气氛。
可瑾这慢一拍，没接他抛出的“梗”。
他只好改变策略，把手缩回笑道：“看来你确实很开心，开心到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
确实急不来。
又不是玩什么游戏，点个按钮就能瞬间改变。
这兄妹之间长期疏远留下的隔阂，只能一点点地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