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割裂的记忆。
不知道跟不记得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在上衫明菜的理解中，后者无疑比前者更“不负责任”，也更恶劣。
所以此话一出，上衫明菜的表情无疑更冷淡几分，近乎跟结成实质的冰块差不多。
“是嘛。”
她淡淡道：“那看来是我打扰了，你并没有什么解决问题的意愿。”
“不，不止是意愿，你连一丝一毫的诚意都没有。”
站起身，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自嘲：“不过也怪不得你，我早该知道你就是这样的家伙，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充满客气的说辞尽显疏离。
她想走，但神川灿怎么可能让她走。
他起身趁势攥住上衫明菜的小手，将她拉住：“明菜。”
上衫明菜皱眉瞥一眼，很是用力地甩了甩。
但神川灿也同样用力地握着，她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性。
并且因为酒精带来的负面作用还在，在甩了几下后，她的脚步一阵晃悠，竟踉跄地快要倒下。
神川灿自然是顺势用力将她拉过来，两人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个满怀，她也无可避免地落入他的怀中。
上衫明菜不情愿地挣扎着，借力用力一推。
冲击的力度连带着神川灿也往后一退，落到沙发上。
整个过程中上衫明菜本就受伤的膝盖在不经意间又重重地挨了一下，痛感直线上涨。
她忍不住迅速坐起身，看向自己的膝盖伤口处发出嘶嘶的倒吸气声，本来迷糊的醉意都被猛地驱散大部分。
“学姐？”
神川灿看着她近乎发肿的膝盖，也微微皱眉道：“你刚刚摔得不轻啊。”
对于他的关心，上衫明菜直接无视：“怎么？还不让我走，你这是打算绑架呢，还是囚禁？”
“不管哪一项都是重罪呢，即便是你，被发现了也一样要坐牢！”
“不，没这么严重，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好吗？”
神川灿柔声道。
思考片刻，上衫明菜微微颔首：“好，你说。”
反正最糟糕的情况也无非是他不合作，不肯解决问题。
而且要是他真没半点解决问题的想法，他也没必要特意约自己出来。
刚刚一时冲动的情绪也稍稍冷静下来，上衫明菜眯起眼眸，看他要如何解释。
“你先坐回去，行吗？”
基于刚刚的波折，上衫明菜还有半个身子与他紧挨在一起。
“哼，你倒是绅士啊。”上衫明菜缓缓起身，有点踉跄地回到自己原先的座位。
她的膝盖经过二次受伤已经影响到正常走路了。
见她重新坐下，神川灿也整理着思绪，轻声道：“我说我不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在敷衍你。”
“我说不记得，你也会想我真是个混蛋，不负责任的混蛋。”
“你这样想是对的，我没有打算反驳。”
“但你说我毫无解决问题的诚意，这一点我不认同，如果没有诚意，我们就没必要坐在这里谈了。”
“而且我还陪你喝了这么多酒。”
上衫明菜挑起眉：“什么叫陪我。”
“咳，这个不重要。”神川灿连忙道：“我是说我想解决问题的意愿并不比你差多少，明菜。”
“但我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里，他适当地流露出几分茫然与惆怅：“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段时间，我感觉我的记忆好像在流失。”
上衫明菜脸上的冷意顿时被凝重一点点取代。
记忆在流失？
见她起了重视，神川灿趁热打铁道：“说出来你可能觉得我又在瞎扯胡编，但我真的记不起很多事了。”
“我父亲下葬那天，我回去了，回到宫月家。”
“瑾很开心，她带着我每走一处都要停下，然后跟我说过去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什么，哪里又发生了什么什么。”
“这些都是她的回忆，我看得出来她很开心去回忆这些事。”
“我当时的思绪很乱，也很懵，瑾跟我说的时候，我自己也在回想。”
“但我竟然有些想不起来了，有一些我能想起大概的场景，有什么人，做了什么，但一些更细节的东西我却记不清楚了。”
“还有一些，我是完全没有印象，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就像是没有经历过一样，一片空白。”
“我以为我是压力太大，过于焦虑，可能还有一点伤感的情绪在影响吧。”
神川灿拿起酒瓶，默默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然后他端起酒杯喝一口：“我想着睡一觉就没事了，对，只要睡一觉。”
“到了晚上，这种情况更严重了。”
“吃饭的时候，理惠子跟明雪都来了，我看着她们，我，我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直觉告诉我，我应该认识她们，但我的脑海却没多少关于她们的记忆。”
他顿了顿，抬起头：“实不相瞒，在墓地见到你的时候，我也是这种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都觉得我不认识你，你是个陌生人上来跟我搭讪。”
上衫明菜安静地听着，脸上的凝重在扩散。
她喃喃自语道：“所以你才会表现的这么奇怪吗？”
其实在墓地见神川灿的时候，上衫明菜是做好了被冷脸无视的心理准备的。
就如同此前的每一次见面一样，他都是冷冰冰地坐着，面无表情，像是机器人一样拒绝任何外界的交流。
但见到他的那一刻，上衫明菜有种很直观的感受：他变得不一样了。
所以她才鼓起勇气上前跟他搭讪，还开了几句玩笑话。
她没想到他会接下自己的玩笑话，也回应了几句。
这再简单不过的老朋友之间的寒暄交流让当时的上衫明菜倍感震惊。
也正因此才重新燃起了她对解决这个问题的希望。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上衫明菜瞬间就一一对应起来。
他的确变得很不一样，却又透着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他的眼神，他的表现，都是。
但他分明就是神川灿。
上衫明菜能脑补过的最大猜测也无非是他得了精神病，比如什么人格分裂之类的。
并没有怀疑他被掉包了，毕竟是个正常人都很难联想到平行世界交换这种诡异至极的事，偶尔开开玩笑还行，更别说把它当真了。
嗯？
等等！
上衫明菜一怔，看着他。
精神病...人格分裂？
医学上有一种病叫失忆症，失忆症的成因来源很复杂，多种多样。
但其中有一种比较被大众所认识，那就是基于某种心理创伤或压力，患者的大脑为了保护患者本身，采取防御机制，将某些记忆删除。
而人格分裂在某种程度上跟这种失忆症有点契合。
这种失忆症是被动地丧失了某些记忆，患者像是从未经历过一样，并大多数时候患者自身是无法察觉是否失去了记忆。
人格分裂就更极端，是将记忆与情感分离成不同的人格表现，每个人格都是独立的，拥有独立的思维逻辑与记忆。
白天可能还是个满脸和蔼的老好人，晚上就可能变得戾气十足，行事冷酷，仿佛一个身体装着两个灵魂，乃至于多个灵魂。
像啊。
很像。
不能说百分百断定，只能说十有八九。
上衫明菜本来也费解神川灿这前后一百八十度的性格大转变。
原来是这样吗？
何况比起是他自己想通了，然后选择洗心革面，上衫明菜更觉得可能是“精神病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