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神川灿自然是没有走的。
告别理惠子之后，他就继续四处晃悠，然后发现宾客正在离开。
他意识到宴席已经结束，便转身回去。
等他回来时，宾客都已经离开，只剩下佣人还在打扫，以及坐在主桌上的祖母。
祖母瞧见了他，心底微松，投来的视线带着两分责备与八分宠溺。
神川灿也心虚地挠挠头，在她面前，他确实可以扮演一个孩子，一个犯错心虚的孩子。
有些扭捏地走了回去，神川灿讨好式地捏着祖母的肩膀，低声道：“时间也不早了，我扶祖母您回去休息吧。”
祖母愕然，继而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
她连责备的话语都还没说得出口，就已经被神川灿哄得妥妥的。
搀扶起祖母，神川灿慢慢地走着。
一边走，祖孙两人也交谈起来。
交谈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交谈一些“私心话”。
比如真岛教授。
他是庆隆大学的权威教授，跟宫月家也是来往密切，真岛家跟宫月家关系也很好。
祖母希望神川灿可以保持这个传统，跟理惠子多来往，不谈什么恢复到从前，至少也不要像个陌生朋友。
同时她也跟神川灿交待，要他在大学的时候多去“麻烦”真岛教授。
不要怕麻烦，怕的是不来往。
另一方面来说，真岛教授也会多照顾神川灿，只要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他都能帮神川灿收拾收拾。
这些就属于家族交际的方面了，神川灿并不太感冒。
但宫月家怎么看也不是一个小家族，这些交际应酬是必不可少的。
日本在这些方面更为传统，甚至根深蒂固。
不过他有自己的万能盾牌：“不是有瑾吗？瑾做得比我出色。”
祖母有些不悦：“瑾是瑾，你是你，怎么能一样呢。”
“这个家始终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神川灿哑然：“好好好，您别生气。”
“我没生气。”祖母攥紧他的手：“我只怕我时间也不多，得快一些...”
“您瞧您说得什么话，什么时间不多，我感觉祖母您还很年轻啊。”
神川灿连忙打断，继续说着讨好老人的话。
很快，祖母又被他哄得糊弄过去，话题也被扯远。
回到房间，祖母才后知后觉地问道：“你刚刚去哪里了？”
神川灿笑着回道：“散步啊。”
“哦~”祖母点了点头，又道：“瑾还去找你呢，你赶紧给她发个消息吧。”
“额，不用吧？”
宫月家虽然不小，但也还没到需要用发消息交流的地步。
“这孩子担心你啊。”祖母慢悠悠道：“我看得出来她很怕你会不会又一声不吭地离开。”
神川灿默然。
祖母顺势道：“实不相瞒，我也有点担心。”
“灿，虽然有些话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说，但是...”
她现在需要一个定心丸。
神川灿也知晓她要说什么，便不等她开口，先坚定地回道：“我不会再离开的。”
“这里，就是我的家。”
很简短的两句话，却迎来了长久的沉默。
直到祖母低头，默默地擦拭了一下，便道：“我知道了，时间是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神川灿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祖母的房间。
当他走到转角准备掏出手机，给瑾发个消息时，迎面却碰上了急冲冲走来的瑾。
兄妹两人在转角两侧来得极巧，差点没撞在一起。
好在神川灿反应比较及时，他连忙握住瑾的小手，将她摇晃的身型稳住。
“这么毛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告诉祖母吗？”
一只手将手机放回口袋，另一只手顺势攥紧瑾的小手。
神川灿面露微笑，而对于此刻慌了神的瑾来说，这份笑容如同是再强力不过的“镇定药”。
“我...”
瑾正想说自己正在找他。
但转念一想，这样直接说出口，会不会让兄长觉得自己不信任他？
而瑾也没考虑这么多，她连忙改口道：“嗯，我想来告诉祖母，宾客们都已经回去了。”
“这点小事就不用打扰她老人家了。”
神川灿凑近一些，轻声道：“我刚搀扶她回房间，估计快要休息了。”
“好...”
瑾不自觉地就移开视线。
她并非是拒绝跟神川灿对视，而是害羞于对视。
其实瑾对神川灿的“熟悉”也还停留在小的时候。
长大之后的神川灿让她越来越感到陌生。
并且这八年来兄妹两人也极少接触，这份陌生感更是日渐增加。
所以，倘若抛开这份只存在于小时候的美好回忆不谈，站在她眼前的神川灿真的跟一个比她稍大的寻常青年差不多。
瑾自然是还没有谈过恋爱的，甚至都没有产生过所谓的男女之情。
自神川灿离开，她就更是循规蹈矩，安分地接受家族的安排与教育，算是不出阁的小姐。
这么多年来能与她在肢体上的接触到这种地步，能光明正大牵住她的小手的异性只有神川灿。
小的时候是这样，长大之后也是这样。
那么当这份久违的兄妹之情又叠加了陌生之后，难免就会让瑾感到失措。
而失措的同时，她也感到窃喜与兴奋。
暂时她还没有弄清楚这种情绪的来由，大抵是对兄长愿意重新回归家族的喜悦吧？
神川灿倒是没想这么多。
他毫无任何杂念，只是存着修复关系的念头，让瑾尽快对自己熟络起来，尽快地像一位正常的妹妹。
牵住她的小手，神川灿拉着她离开的同时，也开口道：“我刚刚到处逛了逛，发现家里的变化确实不小。”
瑾没勇气挣脱，也不太想挣脱。
她就这样安静地跟随着兄长的脚步，声音都变得颤抖弱气起来：“很快就会熟悉起来的。”
“嗯，我也这样觉得，只要在家里多待些日子，总会熟悉的。”
神川灿笑道：“就当做是重新开始吧。”
“哦对了，我刚刚回来的时候没瞧见你，你又去忙什么事了吗？”
他这是明知故问。
瑾只好顺着方才的话往下说：“嗯，客人们要回去，我得看着点。”
“哈，这也需要你费心吗？”
神川灿嘴角扬起：“要我说人来就来，人走就走，没必要这么规规矩矩，怪累的。”
“他们要是喝醉了走不了，难不成我们还要在家里给他们准备地铺吗？”
“兄长~”瑾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昂，抱歉，这几年在外面都学坏了。”
神川灿挠挠头，故作歉意。
“这怎么能算学坏呢~”瑾柔声道：“只是想法不一样。”
“可能兄长您这些年都是自己一个人住习惯了，我呢，我其实也不太喜欢这样。”
瑾的脚步逐渐变得轻快起来：“但宫月家的名声对外不能有所损失，特别是在礼节上。”
如果她不是心念神川灿，要去找他的话，那她确实是要去忙碌这些杂事。
神川灿也不好说什么，这确实是每个人的想法与经历不同。
也可能因为他没有出生在什么大家族，没这种繁琐的观念。
他属于是自由自在惯了的人，俗称野孩子。
将话题绕回来，他轻声道：“怎么样都好，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勉强自己。”
“最重要的是，不要让自己太累。”
这时，他松开她的小手：“我也会试着帮你分担一些。”
瑾听着很是触动，双眸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直直地看着他。
神川灿继续道：“就是不知道重头开始学起会不会很艰难。”
“怎么会~”
瑾脆声道：“兄长您这么聪明，不会难的。”
“而且这些事本来也不用您操心啊，这是我们女孩子家的事。”
“祖母也是这样过来的，她跟我说她当年要忙碌的事情更多呢，也比现在更繁琐。”
懂了。
大和抚子是吧。
操持家务，从小培养。
神川灿忍俊不禁地调侃一句：“真是贤惠啊，也不知道以后会是谁能这么幸运地娶到你。”
说到这里，他还故意捂着胸口：“完了，光是想一想就觉得难受。”
瑾主动地握住了神川灿的手，低声道：“不会的，兄长，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神川灿没有当真，他只是揉了揉瑾的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