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失忆。
有那么一瞬间，理惠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但再三确认过后，她确定自己是从他的嘴里听到了“想你”。
这...
本就有些紧张的理惠子陷入了失措。
从她泛红的小脸与变得急促的呼吸能清晰见证。
她很难想象这种话会从神川灿的嘴里说出来，那个冷冰冰的孤僻至极的神川灿。
哪怕是小的时候，在他的性格还没有发生剧烈转变之时，他也极少会出这种肉麻的话。
倘若将此放在日本向来“保守”“克制”的氛围语境中，这句话无疑更具杀伤力，也更“失礼”。
在理惠子思绪激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之时，神川灿再往前一步，又巧妙地说道：“不止是你，还有明菜她们。”
“想起小时候的那些光景，真是让我怀念啊。”
啊？
理惠子微微挑起眉，心中引发的激荡在瞬间就平静下来。
甚至有点“索然无味”。
哦~还以为你真要说什么肉麻的话呢，没想到只是对童年时光的想念罢了。
神川灿眨了眨眼，故作不解道：“你的脸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红？”
理惠子羞恼地白了他一眼：“热。”
“热？”神川灿哑然：“这里还算凉爽吧。”
依山傍水的，环境清幽，又不是什么三伏天，怎么可能会热到满脸通红。
“就是热。”理惠子可不会去解释。
她轻哼一声，颇有几分强势。
“那我们换个地方？”神川灿顺势往前走道：“听瑾说家里变化不小，我还没怎么仔细瞧过呢。”
“你倒是有兴致。”
理惠子莫名地就打消了退却回去的念头，与他并肩。
“对我来说也算是旧地重游吧？”神川灿笑道：“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总是想多看几眼。”
“嗯~”
理惠子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反驳。
这当然是件好事。
阔别八年之久，神川灿选择回归宫月家。
哪怕只是作为小时候的好朋友，真岛理惠子也理应感到高兴。
这不单单是回个家这么轻巧，背后的象征意义才是重头戏。
不过...
理惠子悄悄地打量他一眼，望着他俊俏的侧脸，她心中升起疑惑。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一下子又变了个样子，看上去还挺“健谈”的。
理惠子上次见神川灿是在两年前。
那个时候的他还是冷冰冰的样子，对谁都是一副了无生趣的淡漠表情，看着就令人倒胃口。
也是那次见面，理惠子同样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想着和他打个招呼什么的。
她特意在走廊的出口处等着，想来个偶遇。
结果神川灿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地离开，让怀着期待的理惠子落了个空，失望至极。
思绪辗转，让理惠子有点恍惚。
此刻的他，跟两年前的他，完全不是一个人。
除了长得一模一样之外。
一边走，神川灿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极了主人家向朋友介绍自己的家。
其实他对宫月家并不熟悉，放眼望去都是令他感到陌生的地方。
但这丝毫不妨碍他单方面的热情交流。
这也是他很擅长的事情，俗称自来熟。
而他来的时候，瑾就详细地跟他做过介绍，所以他也不需要费什么思考，照搬瑾说过的话就行。
真岛理惠子很不适应这么热情的神川灿，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只能闷声点头。
当走到园子时，神川灿突然停住脚步。
他指了指：“这个园子是五年前新建的，祖母嫌之前那个破旧，就在这里弄了一个新的。”
真岛理惠子看了一眼过去，轻声道：“这个新园子挺好看的啊。”
“是挺好看的。”
神川灿点着头：“但我还是喜欢原来的园子。”
“我还记得有一次瑾贪玩想看一看池子里的浮雕，结果不小心掉下去，哈哈。”
瑾：？
理惠子突然露出些许动容的表情，微微颔首：“我也记得，当时我也在场呢。”
啊？是吗？瑾可没跟我说这个。
神川灿心底一惊。
“你想都没想就马上攥住瑾的手，把她拉了上来。”
“瑾刚上来就大哭，哭得稀里哗啦，说什么怕被祖母责怪自己贪玩，弄湿了衣服。”
“然后你...”
这时，神川灿就适时地接上道：“我也跳进去池子里，把自己的衣服也打湿了。”
理惠子噗嗤一笑：“当时可是大冬天呢，你冷得直哆嗦，还老气横秋地拍着瑾的肩，说没关系，哥哥跟你一起挨骂。”
“当晚你就发烧了，烧到三十九度，吓得你母亲赶紧从国外回来。”
原来后续是这样。
神川灿摸着下巴，怪不得瑾这么小心翼翼，又满是期待。
稍微摸摸头就让她“惊慌失措”。
这兄妹之间在小时候的感情肯定是极好的，所以瑾才会这么希望“自己”能回来。
“抱歉。”
理惠子见神川灿突然沉默，她赶紧道。
神川灿一怔，无端端地干嘛说抱歉？
他恍然，大抵是理惠子提到了自己的母亲，她觉得自己还介意。
笑了笑，神川灿柔声道：“然后呢？”
理惠子不解：“然后？”
她瘪起小嘴：“我都跟你道歉了，还想怎么样。”
“没有，我是说发烧之后呢？”
神川灿看着她明媚的大眼睛，微笑道。
“不是你自己发烧吗！！”理惠子有点无语：“你自己亲身经历还要问我嘛。”
“这不是烧得稀里糊涂嘛。”
神川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现在都想不起来了。”
“哈哈，你烧到三十九度，紧急被送去医院，在医院里还嚷嚷着要看比赛，你父亲没办法，只能把你换到有电视机的病房。”
“然后你看比赛看到凌晨，你母亲就只能陪着你一起看，一连几天，弄到她的作息被搅得一团糟。”
理惠子顿了顿，白了他一眼：“这些都是你自己跟我说的，亏你能忘记。”
神川灿微笑道：“你倒是记得很清楚啊，理惠子。”
诶？
理惠子扭捏道：“哪有。”
神川灿走到栏杆处，扶着木制的长栏，语气有些落寞：“小时候的很多事我都忘记了。”
“有人说记忆才是痛苦的根源，什么都忘了，就不会有痛苦。”
“你说对吗？理惠子。”
他微微转身，看向理惠子。
这家伙一会热情积极，一会消沉落寞的...
不过理惠子也能体谅他。
她也走到栏杆处，扶着栏杆，脆声道：“对不对又有什么所谓呢，反正这天底下也没有抹除记忆的药。”
“那不是还有失忆这回事嘛。”
神川灿轻声道。
“失忆？”
理惠子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O.0盯着他：“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失忆了吧。”
神川灿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像。”理惠子撇嘴道：“你肯定是失忆了，所以才会心平气和地找我散步聊天。”
“是啊，我失忆了，忘记了很多事。”神川灿喃喃道。
理惠子看着他，想说些什么，但又止住。
犹豫再三，她还是咬咬牙，干脆道：“别瞎想了，你要是失忆了，怎么可能还记得我，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而且要是真的失忆了，那你不会觉得更难受吗？”
“没有记忆的确能忘记痛苦，但也会忘记快乐啊。”
神川灿轻声道：“可是痛苦的记忆比快乐的记忆多得多怎么办，理惠子。”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格外地有分量。
理惠子只是想安慰他。
可当着他的面时，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憋着有点难受，她只好跺跺脚，偏过头看向另一边。
什么嘛~
还是这么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