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的死对头
但是她已经在练剑阁呆了这么久,确实力不从心,于是她提着剑,脚步略微有点凌乱的走出了练剑阁。
她越走越偏僻,直到来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
她终于停下脚步。
将自己抱住,蜷缩在了树下。
是假的,都是假的。她告诉自己。
——往日她过的无忧无虑,现代的时候和平安乐,下界的时候无忧无虑,被带到上界之后,身负重担寄托厚望,她最大的烦恼,无非就是她的那个师傅好像清冷孤傲,对情爱不感兴趣,可能接受不了师徒恋。
现在她才知道。
不。
她很危险。
她活在刀尖之上,一个不小心,行差踏错,就有可能万劫不复,连自己的元神都被当做别人的养料。
师徒情深是假的,无忧无虑是假的。
她所得到的一切,在萧无念的眼里,就是他所给予的报酬,而作为代价,他要抹杀掉她的存在。
谢狸不受控制。
她起初只是安安静静的蜷缩,到后面,再也控制不住,微微颤抖,所有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她仍然在压抑。
却已经控制不住,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凤悠情躺在树上,揉了揉额头,终于忍不住,将手里咬了一半的苹果扔下,当的一声砸在了谢狸的头上。
谢狸安静了。
“别哭了。”他悠悠然地说道:“你哭的时候,不知道头上有个人呢?小狸猫,你应该不想在我面前哭吧。”
谢狸整个人弹跳了起来。
“凤悠情?你怎么会在这里?”
然后她沉默下来,转过头,用衣袖擦干净自己的眼泪,这才回头,一双黑眼圈幽幽的盯着树上的红衣男子。
他坐在树上,眼眸里都是玩味和傲气。
青衣少女立在树下,头发扎了个麻花,一双大大的黑眼圈好像熊猫一般,幽幽的锁定在了凤悠情的身上。
她语气也很幽幽,有一点索命的感觉。
“你下来。”
凤悠情冷笑:“怎么,你还想揍我?想清楚一点,小狸猫,论资历,我是你的前辈,论辈分,我是你的师兄。”
“你要和我打,别被我按在地上捶哭了。”
谢狸磨了磨牙。
如果说她以前在剑宗最讨厌谁,凤悠情绝对榜上有名,就是这个骚包的男人,在她进门第一天,桀骜讽刺。
“不过是一个竹子精,连我一根手指都接不住。还当剑宗的首图,她还是找个地方撞死吧。”
当时的谢狸也很傲气。
在不望山,精怪很少,所以她不清楚自己的实力,可是萧无念打架时候灵气四溢,她吸收了很多灵气。
加上,为了可以让她平安到达上界,萧不念还给她输了一些力量。
于是那个时候,她被这红衣男子的话刺激到,摩拳擦掌决定证明一下自己——她当然不觉得自己可以打过。
但她觉得,起码过个十招,证明一下自己。
然后?
没有然后。
她拔剑冲过去的时候,那个骚包的红衣男子注意到了她,懒懒弹了一下手指,她被狂风掀翻在地。
手中的剑好巧不巧,仿佛是警告一样,插在她的身前。
谢狸:“……”
那之后。
她成为了整个宗门的笑柄。
进门之前,名声大噪,进门之后,只要她出门,周围必定指指点点,简直比现代塌房的明星还要社死。
谢狸:我不能忍受这种委屈。
于是那之后,她努力修炼,努力练剑,努力成长,终于在她踏入修炼的第五十年,见月光有感,感悟到了一点东西。
那一瞬间,她心如明镜,道心坚定。
坚定的她提着剑,半夜轰开凤悠情的洞府,决定在这个宏大而又重要的夜晚,了却自己曾经的一个对手。
很好。
这一次,她过了五十招。
被掀翻出去的时候,两个人都很震惊。
谢狸震惊:“我居然这个时候了还打不过你?”
凤悠情比她更震惊:“短短五十年你居然可以接我五十招了?”
事实上,凤悠情很强。
在宗门里面,他的实力属于佼佼者,源于自身的血脉,以及他在宗门里面修炼了无数年的缘故,同辈中人只能望其顶背。
所以五十年前,谢狸进门的时候,他只需要一个剑风,就能将她扫落在地。
上界下界,天壤之别。
然而五十年前,他只是随手一挥,而今的谢狸提着剑,气势汹汹而来的时候,他竟然需要专心应对。
才在第五十招的时候把她打出去。
……他觉得不可思议。
这只是个下界来的竹子精啊。
这些弯弯绕绕,谢狸当然不知道,她只觉得凤悠情这段话,好像是在讽刺自己一样,她又羞又躁,挣扎着起身,盯着凌乱的头发,握着剑,她本想来一个意气风发的姿势,像小说里的龙傲天风傲天一样。
来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穷。
但最后。
她只能恼怒的握着剑,对他说了一句:“我还会来的,总有一天我可以打爆你这个长毛鸟的鸟头。”
对。
凤悠情是只凤凰。
还是只外表最骚包的红毛凤凰。
凤悠情哼哼了两声,抱着肩膀,站在寒风陡峭的洞口:“可以啊,你来啊,我等你把我打倒在地呢师妹。”
……两个人的梁子,更深了。
以为明悟道心,已然无敌的谢狸顶着一头的灰烬,回到了自己院子里,当即扔掉剑,在床上爆锤床榻。
她真傻。
她居然觉得自己可以真的敲爆凤悠情的凤头。
不过没关系。
她还会去的!
……再后来,就没有以后了,她没有等到下一个五十年,就因为发现了萧无念的秘密,而被萧无念困在书房,杀神取身,复活了他的白月光。
意识消散之前,她得以窥得天道,知道了这方天地的秘密。
她在那本书里,看到了这个和他结下梁子的,凤悠情的结局。
……他以后也会喜欢上那个小公主吗?
她抬头,看着树上的凤悠情,红衣男子墨发半束,红色的发带在空中飞扬,一双凤眸里面带着傲气和不耐烦。
“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我问你呢,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